绳子有手指那么粗,勒得很紧,我的双手反绑着。苏奇还以为我在演戏:“运功?……你还会内功啊?会不会飞呢,带我飞到楼底算了。”
我说:“二十六层楼太高,要是十六层楼或许还可以。”
我说得很认真,苏奇却不以为然,就算十六层楼至少也有60多米高,“飞”下去不死才怪呢。她本来还想讥刺几句,见我脸上涨得通红,神情无比的凝重,而身上的绳子也被我挣得“嘎嘎”作响,终于噤口。
第一次运功以失败告终,郭重阳见我挣不脱绳子,不由得有点泄气,他说:“没关系,我来咬开绳结。”
我说:“让我再试试看!实在不行再咬也不迟。”
幸好只绑了上半身,余辰东教我的“聚气之道”,首要条件是凝神。房间里还有张弹簧床,我盘膝坐在床上,自从练过“聚气之道”以来,我还从未试过威力呢。这回我排除一切的杂念,真气便是体内迅速地汹涌起来,随着我的意念,在体内扫荡着。绳子勒得肉生疼,我咬紧牙关,以免哼出声来,让外面的混混们听见。
终于,听得“梆”地一声响,我如释重负,一切束缚在极短的时间段内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擦擦额上之汗,微笑着对正将嘴巴张得圆圆的苏奇说:“怎么样?美女!”
苏奇说不话来,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就连郭重阳都惊得目瞪口呆,他嗒然若失地感叹道:“一直以来,我以为我们的功力在伯仲之间,今天才知道,自己远远比不上你。”
我也有些意外,说:“你师父没教过你聚气之道吗?”边说话边替两人松绑。
郭重阳说:“没有,师父说我根基不够。难道……你已经练成聚气之道?”
我点点头,然后问:“现在该怎么办呢?”
意识到眼前的处境,郭重阳从迷离中回过神来。房门有人守着,唯一的出路应该是窗户,窗户并无钢筋,十分轩敞没有遮拦,最大的问题就是太高,二十六层的高楼上,有“恐高症“的同志光是看看地面,都没那个胆,更别说是往下跳。
苏奇说:“怎么办呢?新哥哥。”她拉着我的手,靠在我身边,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搞得我意乱情迷,不知如何是好。
郭重阳说:“我们杀出重围!”
我说:“切不可乱来!堂叔能混到今天,手下的能人肯定很多。再说,杀人要偿命的,跟几个小混混同归于尽,你觉得值吗?”
郭重阳摸摸下巴,耸耸肩,表示一筹莫展。
我说:“事到如今,只能兵行险招。”
郭重阳很快来了兴致,他说:“快点讲,这鸟地方我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
我说:“既然不能往下,我们就往上。”
郭重阳一拍大腿说:“好主意,劫持堂叔,麻烦他送我们到楼下,不错!只能这样做啦。”
我说:“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郭重阳甩甩手,说:“我……我……你是老大,这种事应该你来做才对,小弟我殿后……我殿后就行了。”
我说:“我上去之后,会尽快扣住堂叔,既然是拿他当人质,势必会惊动其他人。他们见我逃了出来,肯定会冲到这里来,所以留在这里殿后的人,危险更大。”
郭重阳说:“那……这个,那个,还是……算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咱们赶快行动吧。”
我说:“你最好顶住房门,别让人冲进来。”
郭重阳说:“难度挺高的,尽力而为吧。”
要知道门外有几十个混混,推开一扇门,简直易如反掌。这一战能否成功,关键取决于我能否尽快地治服堂叔。
我望了苏奇一眼,希望她能够镇定点勇敢点,头脑清醒点,她朝我点点头,似乎读懂了我目光中的含义。
窜到窗边,抬头一看,堂叔刚刚修剪过的海棠,花枝颤动着,楼与楼之间的距离并不远,楼下也驻扎着不少人,门卫室里人头攒动着。我踩上窗台,双腿一蹬,迅速地攀向二十七层,只听到苏奇一声轻呼,人已经进了堂叔的客厅里。
堂叔正叨着烟斗,躺在绿竹椅上,小憩。那四条大汉低头立在旁边,像是等待吩咐,见我突然现身,饶是堂叔这条老狐狸都禁不住勃然变色。
一个人突然面临一件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有些惊慌,只是有些人城府深些,善于掩藏自己的表情,人们就以为这样的人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惊”,其实吃惊是难免的,只是被掩藏起来了。
我猱身而上,不待四条大汉反应过来,我离堂叔已不足一米了。
四条大汉当中,离堂叔最近的正是天哥,他最先反应过来,身子一晃,挡在堂叔前面。我用脚勾住天哥的脚踝,一扫,天哥身不由己地往旁边跌出。我出脚虽快,这个动作下来,再呆的人都会反应过来,堂叔双腿一蹭,绿竹椅往后滑出些距离,另外三条大汉找准方位,同时向我攻来。
堂叔仍躺在绿竹椅上,神情恢复了冷静。
他们应该是堂叔的保镖,功夫自然不弱,我实在没空跟他们耍些花拳绣腿,每一拳打出去,都附有雄浑的内力,四人中拳后,身子飞出好远。
尝到我铁拳滋味的保镖立刻失去战斗力,倒在地上呻吟着。
我笑着说:“堂叔,麻烦你老人家送我们一趟!”
我知道自己的笑容,在堂叔看来该是多么的刺眼,堂叔缓缓从绿竹椅上起身,他摇着头说:“可惜呀可惜!我真后悔自己看走眼了。”
我正想说:“就知道你会后悔”这几个字,只说了一半,脑海里倏地闪过一丝死亡的恐惧,堂叔的表情陡然变得阴冷至极,他那干枯如柴的手掌径直戳向我腹部。
我跟堂叔靠得太近,堂叔出手实在太快,堂叔的五根手指张开,如同五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戳进我的身体内,戳进去并没有马上拔出来,他狠狠地一绞,鲜血如注!
他要我肠穿肚烂,够狠!
堂叔“哈哈”狂笑,此时的他已像魔鬼般可怕。
我登时后退几步,身体失重坐在玻璃圆桌上,假如手上有刀,我真想自己捅自己一刀,死了干净。我竟然看不出来堂叔身负绝学,我竟然以为他是个老态龙钟的糟老头子,我竟然会蠢得靠近他身边而毫无防范……
堂叔阴笑着说:“年轻人!你太嫩了。”
肉体的伤痛已使我不堪忍受,灵魂的羞辱更让我痛不欲生。
堂叔冷笑着说:“就凭你们两个跳梁小丑,也敢在我堂叔眼皮底下耍花样,不知天高地厚啊!”
被我打伤的四个保镖已经挣扎着从地上起来,重新走到堂叔面前,俯首听命。
堂叔说:“将他带下去。”
天哥问:“要不要换个地方!”
堂叔说:“没必要,绳子不用绑,搜去的东西全部归还他们,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招。”
我已万念俱灰,堂叔说:“小伙子,看看我的手表吧。”堂叔走到我身边,手腕贴近我眼前,不看手表还好,一看,胸中热血冲上来,整个脑袋似是挨了孙猴子的金箍棒,嗡嗡作响,身子也瘫软下来。
堂叔的手表里,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苏奇和郭重阳。郭重阳依照我的嘱咐,正全神贯注地守在房门口,等着有人冲进来。苏奇则跟着他后面,满脸受惊的模样。
房里一切,尽在堂叔手表里,一览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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