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雨过后的空气格外清新，离开了女生院，杜嘉陵漫步在华滩河岸的柳林小路，心里一阵爽快。清清的河水静静地流淌着，河面上落下了一颗圆圆的月亮，那月亮不停地微笑着，仰望着那天上的月亮。校园里一片寂静，只有一盏盏路灯依然恪尽着职守，站在那里照耀着花草和树木，照耀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没有往日同学们的说笑声和朗朗英语单词的背诵声，只有蛙声片，还有几只不甘寂寞的夜莺在那高高的大树上，偶尔唱几句醉人心房的歌声。

杜嘉陵走到河边的那条椅边站住了。他仿佛看见白璐正坐在那里，回忆起那甜蜜的初吻，恋人那幽幽的清香仿佛仍在空气里飘荡，那甜甜的话语仿佛仍在耳边回响。纯情的女孩无论走到哪里总是让人产生无穷的遐想。手机也打过，短信也发过，可思念的炽热却总是不减。也许那白大爷就是她的“守护神”吧，为什么白璐一转学过来了，他也就来了？杜嘉陵摇摇头，为自己奇怪的念头笑了一下，然后离开了小河边。

飞翔已经不是梦想，今晚要回家。想起那家乡的稻穗已经金黄，这几天可以帮着爸爸妈进行收割，然后安心地补习几天研究生的课程，再约江仲余他们几个上凌云山拜师父。杜嘉陵走完小河岸边幽静的小路，穿过花园和草坪，来到宿舍楼下。抬头望那楼上，只有几个房间亮着灯光。每个学期总有那么一些外省的同学没回家，不回家的滋味大概也是很苦吧？还是离家近好。杜嘉陵又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杜嘉陵就是杜嘉陵，做事很有计划和条理。回到寝室，他麻利地收捡好学习用品和衣物，然后拆下被套扯下床单一起迭好，装进一条大塑料袋，又摸摸荷包和钱包，掏出手机瞧瞧时间，刚好十点，时间还早，这才放心地提起口袋出了门。

走出新校园的大门，杜嘉陵沿家乡方向的小路先轻松地小跑了几步，直到人烟稀少处突然加快了步伐。疾走如飞，杜嘉陵突然突感身轻如燕，意念一闪正想飞呢，那身体就像有股神奇的力量推动着，他真的飞起来了。这已不是过去的梦中飞翔，他真的在飞，飞得很快，飞得很高。耳畔的风声呼呼作响，身下城市的灯火就像星星在闪烁。远远的他看见了家乡的小河，那悠悠流淌的西河，还有那一篷篷翠绿的竹林。

杜嘉陵看见了赵家沟，看见了白鷺王国，偶然还听得已经归巢的王国子民们，还在喁喁私语。终于看见小山坡上家里的的那个小晒坝了。屋里还亮着灯光，爸妈果然还没睡，杜嘉陵心里一阵窃喜。他放慢了速度，缓缓地降低了高度，然后稳稳地落在了晒坝上，轻轻叩响了那非常熟悉的，比自己年岁还要长的大门。

“谁呀？”是母亲的声音。

“妈，是我，雪娃。”

秦金枝拉开门，一阵惊喜，“哈，果然是雪娃。正在想你呢，你真的就回来了。为啥半夜里回来了？搭的便车？”

杜嘉陵笑了一下，“妈，夜里哪有便车可搭？我是飞回来的。”

“呵呵，像白鷺鸟儿一样，长翅膀了？”秦金枝接过杜嘉陵手上的口袋，只待儿子进了屋关了门，马上就朝洗漱间方向大喊起来，“老杜澡洗好了没有？儿子回来了。”

“马上，正穿衣服呢。”杜宾杰大声在洗漱间里回答着。

秦金枝为儿子泡了杯茶，“儿啊，晚饭哪里吃的？”

杜嘉陵吧哒了两下嘴巴，扮了一个回味香香的模样，“王姐请吃的烧烤。”

这个干女儿真是热情，又对儿子真是太好。秦金枝开心的笑了一下抵近儿子的耳朵小声说道，“玉儿只可惜生得太早，不然的话，还真可以考虑做我们家的儿媳妇呢。人又漂亮又能干，对我们的雪娃又好。”

“哈，我说你呀，真是想媳妇快想疯了。”秦金枝正和儿子说着悄悄话，不料杜宾杰已经穿好衣服，叼着一支香烟走了过来。

杜嘉陵早已母亲臊红了脸，马上低下了一个脑袋，“妈，你乱说。见一个就喜欢一个。”

“呵呵，雪娃，妈见一个喜欢一个也倒没有啥，你可是不能这样哦。最近你和露露怎么样了？”秦金枝又开了一句儿子的玩笑。

杜嘉陵抬起了头，“挺好的。我们经常通电话，发短信。”

秦金枝满意地点点头，“好就好。你打电话让她过来耍耍。”

杜嘉陵更加开心起来，“妈不，行啊。如果露露来了，你可得发个大红包。”

“哈哈哈……还没结婚，胳膊就朝外拐了？”

杜宾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心里也在想着儿子夜里究竟怎样回来的，“是不是王姐开车送你回来的？出发时也该打个电话，我好赶到乡上接你一下。”

杜嘉陵收起了笑容，“不是她送的。她生意太忙。”

杜宾杰盯着儿子，笑了一下，“不是王姐开的车，那你坐的啥子车？未必走的夜路？几十公里呢。”

“爸，我真的是飞回来的。”杜嘉陵很是认真。

杜宾杰大笑起来，“哈哈哈……臭小子，未必逢矰缴，孤飞自可疑。飞回来的？你的翅膀呢在哪儿？说聊斋啊？尽跟老爸兜圈子。”

杜嘉陵只是笑，不再作任何辩解。秦金枝又接着问起了儿子的生活和学习方面的琐事。杜嘉陵讲述了到王姐茶土坊打工的情况，谈话中自然隐去了做陪聊和与孔玉叶相遇的细节。当儿子掏出钱来时，秦金枝既心痛又高兴。她知道儿子硕博连读后，学习压力已经不小，为了减轻家庭负担，暑假又跑去打工挣钱，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儿子。

“爸，我们家什么时候打谷子？要请人帮忙吗？”

“明天。不请人，谷子也不多，就我和你妈忙个两三天已经足够了。”

“那这几天我也帮帮忙吧。”

秦金枝马上答复，“算了。从小你就从来没干过，打一天谷子，你要累几天的。”

杜嘉陵笑了，“我不怕。明天，妈早点叫醒我。”

秦金枝更是心痛儿子，“雪娃，再忙也用不着你来帮忙。你好好休息几天，睡个懒觉。”

“好，雪娃，你也洗个澡，都早点休息吧。”杜宾杰打了一个呵欠站了起来。儿子从小到大，作为一个父亲杜宾杰自然也非常痛爱，但从不娇惯儿子。虽然他不习惯于说教，但“男人不是糯米粑粑”、“男人当自强”，也是老杜对儿子的口头惮。今夜他什么都没说。儿子大了，一切该由自己考虑和决定了。放假回家帮着父母干点农活也是应该的。

杜宾杰先去睡了，秦金枝为儿子开了空调等着儿子洗完澡进了房间，这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卧室。

今夜应该好眠。杜宾杰已在儿子的房间里安了一个一点五匹的空调。可杜嘉陵的精力实在旺盛，洗了澡后并没有马上入睡，而是复习了一会儿功课。临上床时又掏出的玉镯和丝帕把玩了一会。脑海里还在不断翻腾着这半年多以来自己所经历过的种种奇遇和困惑。想起母亲的几句玩笑话，这会儿倒让他特别的兴奋起来，青春的激情不断地在心里躁动着。

杜嘉陵想女人了。白璐、胡丽华、龙玉儿、孔玉叶，四个大美女。此时此刻，不论哪一个能在身边那该有多好？这四个美女都钟情自己。唉，相逢时不敢别时想，真没出息的家伙。杜嘉陵自嘲地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看看手机已是零点，杜嘉陵更多地思念起白璐来。她在干啥？也在想我吗？

我想你，时刻都在想着你

在早上，在晚上，在梦里

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

愿跟随着你的身影

愿追寻着你的歌声

愿化着一只小白鷺

天天都能陪伴着你

……

杜嘉陵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在手机里输入了这一段心灵的告白。然后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已经休息，是不是已关机，轻轻一摁键就将文条短信发出去了。一轮皎洁的月亮高高地挂在窗前，这是一个宁静的夜晚，也是一个燥躁动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