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山路上,一个少女在摇摇晃晃地行走着,她便是周芷若。残阳如血,照在她孤独的瘦弱的身影上,颇有一种凄凉的意味。
短短几天中,她瘦下去了好多。眼窝深深陷了下去,往日充满柔情的大眼睛也显得空洞洞的。她满脸通红,浑身上下酒气冲天,一边走一边喃喃地呓语着,身体随着走动在不住地摇晃着。
“唉,又喝了这么多!”山路边的一颗大树上,我靠着树干坐着,口中衔着一片树叶,望着树下的身影,心中暗叹着。
这已经是第七天了。七天前,我们无意中在客栈附近的一家小酒店内发现了周芷若的身影。她每天下午必到这里喝酒,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才醉醺醺地离开。我问过酒店的老板,才知道她在之前已经连续来了三天了。对于她变成这样我很意外,本以为她会变得更加阴狠、无情,更加痛恨我们,但她却自暴自弃,沦落到如此狼狈境地,真是令我意想不到。
雪盈的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思索。“她还不满二十岁啊!”是啊,她还不满二十岁,抛开了她彼此之间的恩怨不想,她这些年过得也相当的不易啊!她自幼便失去双亲,却投入了峨眉门下,成了灭绝的弟子。灭绝为人古怪孤僻,周芷若为了博取她的欢心,赢得她的赏识,一定令这个孤女付出了不少努力。从书中我就知道,灭绝是一种畸形的心态,从她的上灭下绝的号便可想象一下她的心理特征了。像恋儿那般的纯真善良,都被她逼至那般境地,周芷若能成为她最心爱的女弟子,所付出的必然是巨大的,而心理上无形的伤害和扭曲也更加严重,包袱也越背越重。
而后,万安寺中,灭绝逼周芷若发下那般恶毒的誓言,在如我般的现代人眼中,亦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何况是古代人,更何况是如许温柔善良的周芷若?
从那以后,灭绝恶毒的诅咒在周芷若的心中生了根,不时地摧残着她那柔弱的心灵,就这样,这个可怜的女孩子一步步迈向了深渊……
月儿望着周芷若孤零零的身影,双手紧紧抱着我的胳膊,幽幽道:“夫君,她好可怜。”
我望向月儿,她定定地望着周芷若逐渐远去的身影,小脸上流露出凄然和不忍的神色。
我心中一动,“是啊,她才是月儿这般的年龄,心中却承受了那小山般的重负……再遇上这次的打击……月儿说的不错,她真的很可怜。”
“月儿,假如我突然之间不再理你,也不再相信你,你会怎么样?”
月儿怔怔地望着我,忽然流下眼泪来。我吓了一跳,连忙把她揽进怀里,柔声安慰道:“月儿,是夫君不好,夫君不再说这种话了!”
“月儿只要一想到那种情况,就伤心得要死,虽然知道那不是真的,但还是忍不住想哭……”月儿泪光莹然地道:“夫君,月儿不敢想这种事情,没有夫君的日子,月儿会连呼吸都忘记的……”
我仰天长叹,“这就是月儿啊!”我暗暗立下了誓言,“爱她!永远!”
从那天起,我开始在暗中保护周芷若,毕竟,她一个女孩子家,又受了那么大的打击,搞不好会出什么事。众女对我的做法很是理解,毕竟,女孩子家,心肠软,而且,周芷若真的很可怜。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我连忙收回思绪,抬头一望。不远处走来两个獐头鼠目的汉子,一个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另一个拎着一个大布口袋。两个人痴痴盯着周芷若的背影,鼠目中闪着淫邪的光芒。
树上的我叹了口气,“又来了两个不开眼的东西!”七天里这已经是第三批了,前两批色胆包天的东西都被我不知不觉地解决了,周芷若毫不知情,看来这次也要如法炮制了。
在两个人走到树下的时候,我手指轻弹,两片树叶打着旋儿飞落下去,“吻”上了两人膝下“伏兔”穴。两人只觉双膝一麻,“扑嗵”两声,跪倒在地。前方的周芷若喃喃呓语着,转过山角去了。
跪倒的两人拼命挣扎着,但他们两人的膝盖却是死活不给他们移动,像钉在地上一般。
其中一个汉子慌了,低声道:“彪子,我说那女子是山神,你非不信,看看,遭报应了吧?”
另一个叫“彪子”的汉子有些迷惑地道:“大帆哥,可是山神怎么会喝我们人间的高粱酒啊?”
那个叫“大帆”的汉子又道:“王母娘娘还曾下凡呢,山神去喝个酒有什么希奇?你非动歪念头,你想想,不是山神,哪有那么漂亮?”
彪子想了想,道:“可是昨天,我还见一个比这个更漂亮的呢!”
大帆眼睛一下子睁大了,急促地道:“在哪里?什么时候?有多漂亮?”
“就是昨天午时啊!”彪子道:“昨天我和阿丘在喝茶的时候,看见茶楼下的布衣店里,有个天仙一样的美女来买衣服。我和阿丘当时看得眼睛都直了。”
“然后呢?”大帆问。
彪子神气地看了大帆一眼,口沫横飞,“然后?然后我们就冲下楼去了,结果在跑到那家布衣店门口的时候,阿丘突然一伸腿,把我绊了个大马趴,摔得我昏天黑地的。”
“他那是不想让你妨碍他!”大帆哼了一声,“这个阿丘真不是东西!”
彪子继续道:“我正痛得龇牙咧嘴的时候,那个仙女看着我忽然笑了,天,她笑得比百花齐放还好看,比百灵鸟的叫声还好听,我从没听过那么好听的声音,身上似乎一下子就不痛了。”
“人家那是看你摔得好笑,”大帆撇了撇嘴,“你以为人家会看上你不成?”
“不管怎么样,仙女确实对我笑了!”彪子气鼓鼓地道。
“那好,就算她对你笑了,那之后呢?”大帆继续问。
彪子道:“后来,阿丘大着胆子去摸仙女的手,结果……”
大帆咽了口唾沫,有些向往地道:“阿丘这家伙倒是运气好,我要在的话……”
“幸好你没在!”彪子道:“仙女当时脸色一变,接着白光一闪,阿丘的手连人家身体还没碰到,就被人家一剑斩下来了!”
“啊?!”大帆吓了一跳,“这仙女这么厉害?”
“还没完呢!”彪子继续道:“仙女接着手一扬,就听呼地一声,阿丘就凌空飞了出去,撞到了对面的墙上,接着阿丘吐出一口血来,就倒了下去,然后就死了。”
“死了?!”大帆更是一惊。
彪子道:“我当时怕的趴在地上,站都不敢站起来,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仙女发起狠来,连我一起杀了。”
“那然后呢?”
“我当时怕得要死,也没敢再看仙女,耳朵里只听得仙女喃喃自语了一句,‘夫君教的掌法果然厉害!’后来仙女要走的时候,县太爷来了……仙女拿出一个牌子一亮,当时县太爷就跪下来了,浑身都在哆嗦呢!”
“阿丘就这么死了,他的家人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啊?”大帆道:“他家人可难缠了,不会这么罢休吧?”
“他们能怎么样?”彪子道:“县太爷当时就对在场的人说了,谁要乱声张谁就全家抄斩,而且阿丘还不许办丧事,更不许声张。要不是看到这里没别人,我哪敢随便跟你说啊!”
我坐在树上笑了,心道:“敏敏昨天还闹出这么大动静,居然不告诉我!而且在这市井小民口中,居然成了仙女,呵呵,有意思!”
只听下边大帆道:“我推测那个仙女或许是皇亲国戚,不然县太爷哪能怕成那个样子?至于她杀死阿丘,用的应该是武功!”
“武功?”彪子道:“像后院李师父那种?”
“李师父那种只能叫三脚猫。”大帆道:“你见过一掌就把人击死的么?这仙女很可能是江湖上的侠女。”
彪子糊涂了,摸着脑袋道:“大帆哥,你一会儿说她是皇亲国戚,一会儿又说她是江湖上的侠女,那到底是什么啊?”
大帆没好气地道:“要早知道,我还在这里推测什么。好了,不说那个,咱们快想想该怎么站起来吧,不然天一黑,狼就该来了。”
彪子一哆嗦,“大帆哥,这山里真的有狼?”
“那还有假?!”大帆道:“前些年,二婶她们家豆豆,上山来摘枣子就遇上了狼,孩子趴在树上不敢下来,后来不是大壮抡着扁担往上冲把狼赶跑的话,那孩子就悬喽!”
彪子吃力地移动着身体,道:“可是,真的不行啊,腿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就好像长在地上了,难不成,咱们中了邪?”
“什么中邪?”大帆道:“就和你说了是山神嘛!不然她离咱们这么远,连头也没回,怎么咱们就突然跪下来了?一定是山神的惩罚,要我们跪在这里赎罪!都是你,把我骗来捉什么女人,结果触怒了山神,等狼来的时候,大家都没命!”
“什么是我?”彪子也急了,“要不是你色胆包天的话,会来么?还说呢,每次一有女人就你先,总让我喝汤,这下好了吧,遭报应了,你活该!”
“你竟然敢骂我?”大帆怒道。
“骂你怎么样?我还要骂呢!“彪子接着滔滔不绝骂了起来,脏话狂涌。
大帆也不示弱,当即反击,两人顿时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舌战’。
在树上的我听得直皱眉头,心道:“还好两人离得远,要挨着的话还不得打上一架?放了他们利用他们去宣传周芷若‘山神’的身份倒也不错,至少以后这类人会少一些。不过,也不能就这么容易放他们走了!”
打定主意,我手指一指,两道寒冰真气直袭向两人腹下“中极”穴,两人同时打了一个寒颤,接着我又是两指弹出,解开了他们腿部的穴道。
两个人一获自由,立时互相扑了上去,你一拳我一脚地打了起来。不一会儿,两个人都是鼻青脸肿,浑身是土。“这两个家伙!”我苦笑了一声,运起九转传音,以雷鸣般的声音喊道:“你们两个家伙,还在这里放肆!快给我滚下山去!”两人只觉四面八方都是声浪,震得耳中轰鸣不止。同时面色陡变,各喊了一声“妈呀”,屁滚尿流地向山下跑去。
我跃下树来,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道:“这次是便宜你们了,回去好好做人吧!想玩女人,对不起,你们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
我中极穴那道真气,会损伤他们的降脉,他们已经失去了做男人的资格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心道:“被他们这么一闹,已经过去了不少时间了,还是上山去看看吧,希望周芷若不要又吐得稀里哗啦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