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青沉吟,众将沉默。
良久,只听项云淡淡的声音说道:“先帝之所以无功而返,最大的一个原因便是,咱们大汉水战能力太差。举国上下,水军不足五万,即使全部带到这里,也不能形成有效的攻势!”
此言一出,整个守备府中顿时变的落针可闻。
宴青神色凝重,西征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这次攻打东唐,还是莽撞了一点。如果能及早和项云联系,获知飞龙城的情况。也不会就此一个水军不带便来到了这里。
然而,练水军非一日之功。组建一支强大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水军更非一蹴而就,即使提前知道了。恐怕这西征之日也要推迟一年或者更多。
这飞龙城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名城!
宴青无奈的笑了笑,再次问道:“项云,以你看,再没有水军的情况下,咱们应该如何攻打这飞龙城?”
项云看了看旁边一个个热切的眼神。淡淡的说道:“想要从东面进攻拿下飞龙城,即使有血刺军的骁勇,诸将的神威,没有充足的水军配合作战,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言一出,宴青脸上露出沉思之色,莫不离的双眸中却是青光一闪。露出了一缕兴奋,一丝凛凛杀气。
项云的话给厅中诸位将军平添了几分凝重,除了莫不离那个骨子里渗透着杀戮的怪胎对兵法军事从不关心之外,其余诸人几日来躺在床上。闲来无事时多少也看了些兵法书。
飞龙城是典型的易守难攻之城,其城河太宽,一百二十丈,也就是三百米左右,那么宽的护城河,没有水军。怎么攻?正门硬攻,以血刺军的骁勇,或许也能成功。但前提是。人家能留下一座正门给你攻才行。
良久,宴青心中一横,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诸位不必担心,于本帅而言,那飞龙城不过是囊中之物。我大军一到,必能手到擒来!莫不离听余…”
众将神色讶然,数十道炯炯目光齐齐聚集在宴青脸上,陷入了沉默。
这些人都曾经见识过宴青的全力出手,那杆神出鬼没的大枪,挥手间射出的数十道死神镰刀一般的耀目金光,那柄雪白的仙剑,那扶摇而上的凛凛仙姿,诸将都知道。这一次,大将军是打算亲自出手了。然而,这次出手,大将军将要施展什么手段?
吁一声悠悠的无声长叹,不知从谁的心底发出。
大汉永和三年八月十六,中秋节网过,宴青尽起大军,合计八万精骑。八千血刺军,三十万步兵,出朱雀关西门,一路上晓行夜宿,直扑飞龙城。
大军出行,惊天动地,人欢马炸。迤逦十里,直到傍晚时分前军已经奔出去四五十里,后军辐重却依旧留在朱雀关外。当天深夜,晴空万里,月朗星稀,关内关外一片寂静,偶有战马嘶鸣,巡哨轻驰。
高空中,一行数十道人影或脚踏明晃晃仙剑,或大袖飘飘御空临风。风驰电掣而来,眨眼之间便悄无声息的来到宴青中军大帐上空。
这一夜,正是蒋炫负责中军大帐周围的安全,当转至宴青大帐门口时。忽然心有所感,迅即抬头,望天。陡然看到虚空中悬停数十个身穿各色道袍的道人,当先两位道人。一人御剑,一人御空,正自徐徐降下。
蒋炫浑身惊颤,一双眼睛几乎要蹦出眼眶,抓着破风刀的右手血色全无,正欲振声高呼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蒋炫,休得无礼!这些人都是本帅的朋友。
话音未落,宴青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蒋炫旁边,探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微笑道:“蒋炫,这一夜,你们就当什么也没有看到吧!”
蒋炫凛然点头,带着那队亲卫士兵迅速的转向了其他地方,一边走。一边心中暗自激动,这么多的神仙,都是来帮助师父的吗?!
“玉岚师叔?您怎么亲自来了?景行师兄,你也来了?!”宴青惊讶的看着徐徐降落的惊神峰首座和如今的飞剑峰首座。
玉岚真人身后,景行真人一脸微笑。脚踏辰光仙剑,飘然落下。
宴青灵识观照,虚空中十八位真人的影像一一印入脑海,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其中最为熟悉的正是昔日青云峰上的三位师兄,景聪、景智和景霄。让宴青稍微有些惊讶的是,近两年不见,景霄的修为竟然达到了上清境第三层中期。景智真人的修为也达到了上清境第五层初期,而景聪真人却已经到了上清境第六层大圆满境界了。
十八位上清境第三层境界以上的真人,加上上清境第八层初期境界的玉岚真左和上清境第七层中期境界的景行真人,连云宗这一次还真是下足了本钱。
玉岚真人和景行真人在宴青的中军大帐中只待了一刻钟不到的功夫就告辞而出,各施手段,带着十八位真人消失在茫茫夜空。翌日凌晨,夫军再次开拔,迤逦而行,直扑飞龙城。
永和三年八月十七日傍晚,宴青前军距离通天河还有三十里,探马来报,前方发现东唐斥候探马。通天河岸边联营十里,都是东唐精兵,营塞之外遍挖壕沟,鹿角拒马更是层层叠叠,尽显严守之势。
区区一小撮东唐败兵,就凭那点防御工事,还妄图阻挡住我大汉铁骑?宴青心中冷笑,传下令去,距东唐大营十里之外,安营扎寨。
当夜子时,宴青悄然出了营门。祭出玄武仙剑,一步踏了上去,迅速展开御剑之法,破空而起,向着飞龙城方向疾驰而去。明月朗照。清风习习,虚空中忽然现出二十道人影,远远跟在宴青身后,悄无声息的向着飞龙城飞驰电掣。
宴青的御剑之法脱胎于元,极玄清道,稍微修改之后,速度更快,转折起伏之间也更加灵活。一番探查。转折几次,让远远缀着的玉岚真人等人禁不住佩服之极,无双殿道法果然高深莫测,观宴青修为不是太高。这御剑之术却极为精湛。
通天,小岸,东唐二十万大军扎下十甲联高沟深,拒马重师,协青在高空中转了一会儿,愣是没有发现这伙子败兵的粮草给养存放点,大营中倒是有个简易的粮仓,观其规模,却只不过是两日之用。
哎,蚊子腿再也是肉!
为了能兵不血刃的将这二十万大军击溃,这些粮食再少宴青也不打算放过,再说了,这二十万大军两日的用度,实际上也不少了。
心中计议已定,宴青瞅了个机会,便迅速的降下了仙剑,悄无声息的钻入了篷布掩盖之下的简易粮仓,右手连连挥动,将接触到的所有物事,无论是粮伞还是草料。一股脑儿的全部装入了白玉雕龙戒。
也就数十息的功夫,这个简易粮仓中的所有给养便全部进了戒指,宴青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等这些东唐败兵发现他们的粮草给养不翼而飞时。脸上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
事情办完,宴青悄然而出,三转两转,找了个僻静地方,再次御剑
。
这一次,宴青的目的地是飞龙城内的所有粮仓,诺大的一个飞龙城。又号称是东唐都城菡萏的东大门。军机要塞,粮草给养的储备肯定很充足。想到那些堆积如山的粮草给养很快就要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宴青心中充满了莫名的激动;脑海中忽然闪过当年身处墓穴时,和那些老鼠争抢粮食的情景。
宴青脚踏玄武仙剑,静静的悬浮在虚空中,借着明月清辉,仔细的打量着脚下的这座巨大的城市。十几天前,宴青为了打探南宫星的消息曾来过一次,然当时黑夜寂寂,宴青也无心观察,根本未曾发现,这飞龙城是如此的宏伟。
这座飞龙城的城墙高达十丈,宽三十丈,周环近百里,西面城墙长达三十里,有六门十八道,通往东唐各处。实际上,若非这西面城墙的六门十八道,这飞龙城根本就是一座孤城。而此时,西面城墙之外,营帐接连天地,各色旗帜随风飘扬,粗略算来,至少也驻扎了三十多万大军。
作为护城河的通天河在这里绕城而过,形成了一片宽大的水域,远远望去,飞龙城仿佛一个水上岛,静静的矗立在通天河的治天白浪中。
月光下,宴青清晰的看到,飞龙城东门和通天河东岸之间的宽大浮桥已经消失不见,水面上一片波光粼粼,映照无数碎月琼花。靠近飞龙城的城墙处,无数艘大小各异的船只随波起伏,其中最大最显眼的是一艘三层四帆战船,长十丈,宽四丈。船头高竖一杆黑龙旗,背后上书一个斗大的孙字。几乎所有的战船上,都有身披盔甲手拿强弓的东唐士兵在来回巡视。
这般模样的宏伟水城,别说是六十万大军,就是百万大军,都未必能攻下来!正如项云所说,正面进攻,即使有血刺军和乔网诸将的骁勇神威,没有六十万大军,恐怕想都不用想。
况且,最关键的是,此次西征。宴青压根就没带多少水军,那三十多万大军基本上都是旱鸭子,如今面对飞龙城,若非有道法神通傍身,根本就是束手无策。
看着下面的如云战船,宴青霍然想起,当日朱雀关中,项云好像是意犹未尽,那子难道还有什么妙计藏着?嗯,回去了一定要问问他。思量半响,正欲离开时,宴青心中忽发奇想:如果能将这些战船搬进白玉雕龙戒中,攻城岂不是更加轻松容易?而且,还省下了建造战船耗费的时间。想要将战船搬入白玉雕龙戒中,唯一的前提便是,自己的力量能搬得动那些战船!
自丹田中结成金丹以来,宴青还从未尝试过,能够搬动多大的重量。
然而战船上有守卫,城墙上也密布了无数双眼睛,别说将战船收入白每雕龙戒,就是靠近那些战船都肯定会惊动东唐守军。
算了。还是办正事要紧,只要能将飞龙城内的粮草给养全部搬入白玉雕龙戒,那孙季即使有天大的本事,这飞龙城也是手到擒来。
玄武仙剑化为一道流光,来到飞龙城上空,徐徐降低高度,尽展灵识。一边御剑疾飞,一边探查飞龙城内的粮草给养仓库。
灵识观照之下,御剑临空几个来回,宴青如愿以偿的找到了十八处粮草给养仓库,这些仓库分散在飞龙城中。每一处都有重兵把守,附近也驻扎着东唐大营。
第一个仓库,宴青随意找了一个僻静之所,换了一身东唐士兵的服饰。悄无声息的靠近了仓库,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了进去,半个时辰之后。这座仓库中的所有粮草给养全被搬空,连一粒稻米也未曾剩下。
第二个仓库,宴青潜入了仓库。意外的发现,仓库中居然还有十几名士兵巡守,无可奈何之下,只的将其一一打昏,无惊无险的再次收获了一仓的粮食。
第三个仓库,依法炮制,无惊无险。
第皿个,
第五个……
第十八个,,将最后一大包粮食搬入了白玉雕龙戒,宴青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双腿一软,便坐在了空荡荡的仓库地面上。
他娘的,这活看起来简单。却极不容易,短短两个时辰,既要当搬运工,又要来回奔波,即使以他的修为也累的够呛。幸好。这些粮草给养为了方便贮存搬运,都被打成了一个个大包,给宴青提供了很大的方便,若非如此,那么多的粮食堆放在一起。宴青还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将其全部搬入白玉雕龙戒。
搬空了十八个粮仓,宴青粗略估计了一下,这些粮食给养足够四十万大军敞开肚子吃上两年!
看着白玉雕龙戒中那堆积如山的粮食给养,宴青脸上露出一抹满足的微笑,有这些粮食,西征大军两年不用补充给养!
明天或者后天,飞龙城中的守军忽然发现他们粮仓中的粮食都不见了。脸上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月影西坠,东方曙光乍起,宴青悄然御剑腾空,正打算回营时,前方虚空骤然浮现出一个金黄色的背影。黑发披肩,脚下御空,一柄火红
的
虽然只是一个背苛,却让宴青觉得那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横在那里,拦住了自己。
玄武仙剑悄然停止,右手一晃。青龙枪幻现眼前,散发出淡淡的青金色光晕。
“阁下便是无双殿的宴青?”虚空中传来一个飘渺却隐隐有些骄狂的声音。
宴青双眸中金光粲然,沉声应道:“正是!”
那人霍然转过身来,虚空震颤,在宴青的感触中,仿佛整个天地都跟着那金衣人翻转了过来。
窄额高鼻,下巴尖瘦如瓜子,双眸漆黑如深山幽潭,一头漆黑的长发披散肩头,几根发丝随着清风微微飘动。
“却不知前辈是?”宴青不敢造次。尽量放低了姿态,恭敬的抱拳
道。
那双漆黑的双眸中骤然爆发出一片金光,紧紧的锁定了宴青,忽而。那人将目光转向了宴青的右手。仿佛看到了隐藏在宴青右手上的白玉雕龙戒。震撼,惊讶,疑惑,贪婪。种种复杂表情,在那张奇异的脸上接连闪现。
“老夫是谁你还不配知道!留下那枚戒指,放你一条生路。”那人目光一抬,层层金焰中映射出宴青临空而立的身影。
宴清大惊,出墓以来,还从未有人发现自己手指上戴着的白玉雕龙戒。而今,却被这金衣人一眼看破!一言而知敌我!
白玉雕龙戒是宴青的命根子,岂能交给他人?!
“前辈的话,晚辈有些不太明白!”宴青驱动仙剑,向后退出了一丈开外。
金衣人双眸中金光一闪,不屑的看着宴青,冷笑道:“你能逃的了吗?”
话音未落,西方天际剑光凛凛。横空而来十六道人影,当先三个道人,正是昆仑宗掌教云龙真人,玄空殿殿主云鹏,玄黄殿殿主云阆,其余皆是昆仑宗最杰出的弟子,每一个都有太冲玄微经第四层以上的修为,其中一个脚踏碎云仙发”秃顶高额,最是显眼,正是云鹏真人座下大弟子,明华真人。
仙剑临空,腾挪转折,眨眼之间便将宴青紧紧的围在了中间。
见此情景,宴青禁不住心中一颤,乖乖,这些***还真重视本帅啊!
宴青很后悔,很后悔,悔不该单枪匹马的来偷人家粮食!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难不成真的将白玉雕龙戒交给那金衣人?!宴青深知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若非如此,当日在连云宗中早已经不知死过多少回了。
然而,将戒指交出去后,那金衣人当真能放过自己吗?貌似不太可能啊,先不说云鹏真人和自己有杀子杀徒之恨,那云龙真人也是因为自己才在朱雀关下颜面大失,还丢了那座神奇宝塔,他们会放过自己?!
正思量间,下方飞龙城中忽而腾起二十个身影,仙剑横空,倏忽间来到昆仑宗诸位真人身后,当先一人正是连云宗惊神峰首座。玉岚真人。在他身后,飞剑峰景行真人、青云峰景聪真人等一行十九人徐徐来到宴青身边,停下了仙剑,一步踏入虚空,脚下仙剑徒然一翻,悬停身前,剑尖纷纷对准了昆仑宗众人。
云龙真人清隽的脸上勃然变色。禁不住明头看了一下临空静立的金
人。
金衣人双眸中金光闪耀,微微的摇了摇头。
云龙真人见此,大手一挥,催动脚下仙剑,侧向一滑,向后退了出去。
昆仑宗诸位真人见此,有样学样。仙剑转折,纷纷退到了金衣人身后。
玉岚真人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随即临空前踏,只一步便来到了宴青身前,随即,景行真人、景聪真人等连云宗十九位真人也靠近了
。
玉岚真人面对金衣人,恭敬的一抱拳,道:“贫道连云宗玉岚,敢问前辈是?”
此人修为高极,仅仅是毫不做势的临空而立就让众人产生了一种不可逾越的感觉,即便是掌教真人亲临,恐怕也是大大不如。
而今的修道界,居然还有这等修为的人!玉岚真人心中震撼继而想到此人拦住宴青,索要什么戒指,一看即知,是敌非友,一颗道心顿时凉了半截。不过,玉岚真人虽然心惊,立场却没改变分毫。掌教真人早有交代,即使昆仑宗那边有强横人物出现,也不必担心,自有无双殿来应付。
然而此时,强人在前,无双殿的高人又在哪里?
“连云宗?青莲那厮的道统?哈哈”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子一直想找他麻烦却找不着,他的徒子徒孙们到先送上门来了!”那人爆发一声狂笑,整个虚空仿佛都在震颤。
此言一出,玉岚真人顿时大惊失色,这人到底是谁?
口气大的连数千年前连云宗的创教祖师都不放在眼中!
宴青心忧如焚,正自思量如何脱身时,东方虚空忽然一阵波动,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了井中,泛起层层涟漪,就在那层层涟漪之间一道裂缝悄然形成。
一股强大的气息从裂缝中泄露出来,仿佛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却深深的印入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
昆仑宗众人虽了,连云宗诸人愣了,宴青脸上却露出一抹期盼。
金衣人霍然转身,火红色的仙剑一尖啸,徒然一个盘旋,悬停在他的身前。
在这股强大的气息跟前,金衣人甚至顾不上考虑自己的后背已经暴露给连云宗诸人和宴青,又或许他根本就不在乎。
金衣人在乎的是那个即将现身的人,那是他今晚的目标。
虚空中,渐渐显出一个虚无渺渺的影子。金衣人双目中金焰奔腾,一只右眼中渐渐形成一朵金灿灿的莲花,目光越过昆仑宗诸人,瞬也不瞬的盯着那个虚影。
虚影渐渐变的清晰,显出一个清气缭绕的白色人影,身穿白色长袍。脸上带着一个奇异的金色面具,仅露出一双金光四射的眸子。
从虚空波动到白袍人现身,说来话长,实际上也就是一刹那,而那一刹那,在众人的感觉中,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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