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青时呵一笑,一抖手中青龙枪,大踏步走了上去:“你就是阮七郎?”
“正是你家阮七爷,快来受死!”阮七郎手中双锤互撞,发出一声震天鸣响,响彻整个东唐大营,奇迹般令那些乱作一团的东唐士兵士气大振,奔走相告时纷纷言道:“大家不必担心,有七郎在,任谁来了。也要竖着来,横着出去!”
咦,宴青脸上露出一丝惊讶,这厮的威望居然还不小呢!
此时,中军大帐中缓步走出一个老年将军,头戴狮子盔,身披紫金甲。腰中一根玄色丝绦,手中提着一柄雪亮长刀,面色红润,双目有神。带着淡淡的微笑,看向宴青。
宴青双眸中金焰飞腾,一步踏出,手中青龙枪骤然幻出无数枪影,向着阮七郎罩了过去!
阮七郎脚下用力向右前方踏出一步。举起左手大锤,呼的一下砸向宴青的青龙枪,右手大锤陡然飘起。仿佛一团金云,向着宴青的头顶便落了下来。
宴青微微一笑,身躯略躬,急退八尺,手中一抖,青龙枪脱手而出。蛟龙般缠向阮七郎,与此同时,双手十指轮转,数十道金光不分先后的飓射而出!
阮七郎嘿嘿一笑,抡起左手大锤。瞄准了疾飞而来的青龙枪,猛然砸了上去,右手大锤一横,只轻轻一晃。便将飓射而来的数十道金光一一挡住。
宴青掐诀一领,青龙枪高高飘起。扶摇直上三丈高下,掉头俯冲,枪尖上金焰点点,青金色的光芒骤然爆发,雷霆般向着阮七郎的头顶插了下来!
阮七郎满脸不屑,依旧是左手锤向上撩起,在空中只微微一振,便听一声刺耳的响亮,宴青的青龙枪便冲天而起,似乎不受控制一般,直飞起有十几丈高。
宴青右手一晃,玄武仙剑闪现眼前。清啸一声,化为一道金光,斩向阮七郎的脖子。
阮七郎盯着宴青的右手,似乎有些疑惑,右手大锤却不敢有丝毫怠慢,轻轻一摆,迎向了玄武仙剑。
宴青手指剑诀飘动,玄武仙剑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围着阮七郎眨眼间便击刺了无数下,本以为能将这个力大无穷的傻小子累趴下,哪曾想,眼前的阮七郎尽管上下左右的忙活。却不见丝毫的疲态。只瞪大了一双铜铃般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那柄倏忽来去的仙剑。手中两柄斗大的擂鼓瓮金锤,只需稍稍变幻方位便能挡住所有的攻击。
大帐门口,忽然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吁”阁下便是大将军宴青?”
宴青微笑,温润的目光落在大帐门口,看着阮轻侯,点了点头:
“正是本帅!”
“让他们停手吧,老夫投降!”阮轻侯用手点指远处的莫不离。淡淡的说道。
宴青一愣,虾米,投降?这阮轻侯看起来不是开玩笑。
阮七郎急忙扭头,看着父亲,叫道:“父亲,为什么要投降?您不是常常教导我说,那是懦夫才能做的事情吗?”
阮轻侯双眸中泛起一股迷离之色,没有理会阮七郎的质问,只是静静的看着宴青。
宴青略一沉吟,扬声道:“莫不离,住手!”
莫不离正杀的兴起,乘云仙剑大展雄风,剑罡闪烁已经斩杀了好几个东唐大将,闻听宴青喊停,心中纵然有些不愿,却不敢有丝毫违背。
阮轻侯徐徐上前,来到阮七郎身边。爱怜的抚摸了一下他的发髻,轻轻的说道:“七郎,放下锤子。”
阮七郎眼神温顺,听话的放下了擂鼓瓮金锤,这一次,他没有问为什么,铜铃般大小的眸子中却充满了疑惑,一眨一眨的看着他的父亲。
阮轻侯再次踏步上前,来到宴青跟前,躬身施礼:“大将军,还请手下留情,放我那些士兵一条生路。阮某发誓,从今而后,我关西军再也不会与大将军为敌!一旦大将军攻下菡萏,整个关西便归于大将军。但有所命,无有不从!”
说话时,阮轻侯脸上神色凝重。沉肃,清澈明亮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宴青,眨都没眨一下。
宴青心中纳罕,这个阮轻侯。到底是怎么回事?观其行,听其言,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却有条有理。不像是疯子,更不想是傻子,然而却果断投降,甚至将整个关西都拱手送给了自己,这是为了什么?
这时,和莫不离等人对垒的东唐将士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其中六名彪形大汉互相看了一眼,抖手将手中的兵刃扔在了地上,缓步向着阮轻侯走了过来。其他几个东唐将士一看,大眼瞪小眼一番,也纷纷扔下了手中的兵器,跟在六个彪形大汉身边,来到了阮轻侯身边,悄然站在了阮轻侯身后。
“大将军,您要知道,您这一犹豫。便是上万条生命的消失。
”阮轻侯声音淡然,说话时脸上神色依旧沉肃,凝重。
周围莫不离等人虽然停止了杀戮。那八千血刺军却并没有停止,辗转腾挪,纵跃如飞,手中雪亮的长剑每一次挥动,都会带走一个东唐士兵的生命,此时的东唐大营中已经是死尸遍地,血流漂杵。
看着阮轻侯那双清澈的眼眸。宴青忽然有些明白,他的投降乃是为了手下的这些士兵,这些将领,其中当然包括他的儿子们。
眼见宴青依旧一言不发,阮轻侯眉头忽然微蹙,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脑袋,看向身边的阮七”月尽轻的说道!“儿子,让咱们年下的儿郎们扔下兵器二悔”
阮七郎闻芊点、了点头。将右手放在嘴边。撮成喇叭形状。扬声吼道:“阮家儿郎听令!放下你们的兵器,投降吧!”
声音如雷,滚滚荡荡,顿时响遍了整个东着大营。
所有听到这个声音的东唐士兵都是一愣,几乎是下意识的都丢下了手中的兵刃。对于这个声音,他们很熟悉。但是喊出来的内容却是他们从未听到过的。
宴青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微笑。这个阮轻侯,还真是个人才!
“大汉军听令!投降者不杀!如有违背,军法从事!”宴青的声音没有阮七郎那般雄壮,却更加浑厚悠扬,浩浩荡荡传遍了整个东唐大营。
刮练有素的八千血刺军顿时齐齐高声呼喝:“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雄浑的声音响彻九霄,比之宴青或者际七郎的声音也高昂了几分。
终于,大营中几乎所有的士兵都选择了投降,面对强过他们几倍的血刺军,除了死,便是投降,关西战神阮七郎都投降了,他们能有什么作为?
这一战,阮轻侯带来的关西大军损失了四万有余,剩下的七万兵马各个垂头丧气,仿佛得了重病的伤员。开始的时候,他们很难理解阮轻侯的决定。甚至对于昔日的关西战神阮七郎都有了浓浓的怨恨,曾几何时,关西大军居然成了人家的俘虏!
然而,当周围无数根火把亮起,让他们看到了眼前的对手,仅仅是八千名手提雪亮长剑的血刺军时,他们惊呆了,也傻眼了。
八千人对十一万,尚且斩杀了他们四万多人,如果再继续下去,在场剩下的七万人还能活着多少?想到此,每一个东唐士兵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正当此时,人人耳中传来无数骑兵纵马疾驰的声音,蹄声如雷。喊杀震天,又有无数铁骑杀了过来。
阮轻侯脸色平静,淡淡的看着宴青,突然翻身拜到:“多谢大将军手下留情!”
宴青一愣,急忙上前,将阮轻侯扶了起来,苦笑道;“阮将军何必如此!将军爱兵如子,为了能保住他的性命,居然能将整个关西都拱手与人,哎,与将军一比,宴青当真惭愧的紧。”
阮轻侯摇了摇头:“一将功成万骨枯,古来征战皆如此!大将军志在整个亚欧大陆,光辉伟业在前,这点儿杀戮又算得了什么?阮某之所以投降大将军,原因有三,一来是为了手下的这些将士们,二来也是对现在的东唐极为失望,三来也是盼望大将军能给整个大陆带来更好的生活。”
闻听阮轻侯此言。宴青淡然一笑,道:“既然如此,还请阮将军拭目以待!呵呵,自此而后,阮将军打算何去何从?”
阮轻侯苦涩的一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七个儿子和剩下的三四个将领。眼神中仿佛充满了怜悯,忽而一把将阮七郎拉了出来,推到宴青跟前:“大将军,这是阮某的第七个儿子。从小便力大无穷,然而生性愚鲁。虽然有万夫不当之勇,却没有一点儿谋略,十年前,有位异人给他算过一卦,说他今年今日有一大劫,若不能正确化解,必有血光之灾!那位异人还说,今年今日他还能遇到一位贵人,若能把握住,便是一条阳关大道,任他驰骋。而今,阮某看到大将军道法神通,霍然大悟,劫便是缘,因劫生缘,我这儿子和大将军有缘啊。”
宴青听得有些莫名其妙,这阮轻侯凹嗦了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
却听阮轻侯继续说道:“大将军,阮某有一请求,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宴青点了点头,道:“请讲!”
阮轻侯扭头,对着阮七郎沉声喝道:“七郎,给大将军跪下!”
阮七郎铜铃般的大眼眨了眨。似乎有些不太愿意,然而却不敢违背老父的意愿,来到宴青跟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阮某想让七郎拜大将军为师。却不知大将军意下如何?”
宴青再次一愣,这个阮轻侯处处让人出乎意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抚绝?还是收下?这是一个问题。
正犹豫时,一个飘渺的声音传入宴青的耳朵:“宴将军,收下他!”
宴青双眸中骤然燃气腾腾金焰。真元运转之间,浩荡灵识席卷而出。眨眼之间便将周围情景尽纳脑海。
景行真人等连云宗十九位真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他们本就无意参与这场战争,眼见宴青已经获的了胜利,便悄然而去。诸位真人一去,宴青忽然记起,明日便是八月二十,连云宗白云真人和莫言真人大喜的日子,景行真人他们肯定是连夜赶回了连云宗。
正疑惑间,黑暗中的高空突然显出一个身穿白袍的人影,气质飘然。脸上带着一只奇异的金色面具,一双清澈的眸子含着一丝微笑,瞬也不瞬的看着宴青。仿佛是感觉到了宴青的探视。白袍金面人轻轻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他!
刹那间,宴青心中转过了千百个念头,终于决定,还是顺着金面人的意思。
“呵呵,阮将军如果放心的话。就让七郎跟在我身边吧。”宴青看着阮七郎,忽然发觉,这个看起来傻傻的小子还真是挺讨人喜欢的。
阮轻侯大喜,立刻说道:“七郎,磕头吧,从今天起,大将军就是你的师父了!对待入姿向对待为父样。师父让你干什么,你便干什么,决见半点违抗!记住了吗?”
阮七郎婆了一下,忽然摇了摇头:“父亲,他连孩儿都打不过,怎么能做孩儿的师父?”
阮轻侯一听,立刻斥道:“你这孩子!你师父那是不和你一般见识。真要动起手来,你那两下还差的远了!哎,为父还能骗你不成?你师父他老人家是有大神通的人,能够拜他为卑,乃是你天大的机缘啊!”
宴青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张正阳落雷符,抖手丢在了一处空地上。
眨眼之间,浓云凝聚,一道紫雷凭空而生,轰然击落。将地面炸出一个大坑。
阮七郎见此仿佛吓了一跳,再看向宴青时,眼光中分明有了些恐惧。只稍一沉思,便趴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九个响头,口中大声叫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阮轻侯长出了一口气,宴青此举无疑是抓住了儿子的软肋,他知道。这个老七从小懵懂,力大无穷,没有多少害怕的东西,却独独害怕雷声和闪电,每次打雷下雨,总是躲到自己的怀中才能安心。
对于宴青随手丢出的落雷符,阮轻侯并不是太在意,其他的东唐士兵和将士却吓了一大跳,能施展出那般手段的人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与这样的人为敌,岂不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如此,更为刚才扔下兵刃投降的举动找到了理由。
六万铁骑如风般赶来,来到近前。却忽然发现战斗早已结束,高举的兵刃没有了落处,望向血刺军的眼神中顿时充满了哀怨。
宴青一声令下,六万铁骑纷纷转行。当起了打扫战场的义务兵。
一个时辰之后,东唐大营东侧隆起一个巨大的土包,阮轻侯一身白色袍服,双眸中含着淡淡的泪光。静静的站着。
“大将军,阮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将军能够答应。”阮轻侯忽然转身,看着身后不远处的宴青。
宴车上前一步,肃然道:“阮将军请讲!”
阮轻侯转过身躯,用手点指那个土丘,涩声道:“大将军,虽然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以来王图霸业。都是鲜血和尸骨累积而成,从没有一次例外。但是,阮某还是希望大将军从今以后手下留情。能不杀时便不杀,毕竟,杀戮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宴青双眸中金光闪烁,深深的看着阮轻侯,良久方才说道:“将军此言甚是!宴青受教,从今而后,所过之处,老幼妇孺不杀,放下手中兵刃者不杀!”
阮轻侯看着宴青,忽而长揖到的:“如此,阮某代他们拜谢将军!”
宴青坦然受礼,待阮轻侯起来之后,双眸中陡然射出粲然金光:“不过,宴某很久以前就曾立下誓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如果有不开眼的,不识时务的拦了我的路,那就莫怪本将军辣手无情!”
阮轻侯心头一颤,看着宴青那凛凛生威的面孔,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是誓言,也是警告。
大汉永和三年八月二十日丑时一刻,阮轻侯走了,走的干干净净,带着六个儿子,几个残存的将士,七万垂头丧气的士兵,连夜赶回了
。
阮七郎带着泪水留了下来,虽然他舍不愕离开父亲,却更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父亲说,从今而后。师父便是他的父亲,让他听师父的话。他听。
东唐南路大营如今成了宴青的大营。原本的中军大帐当然也留给了宴青。
此时的中军大帐中一灯如豆,只有宴青和他新收的徒弟,阮七郎。
宴青一只手静静的搭在阮七郎的手腕处,一缕柔和纤细的真元透过。在阮七郎的体内转了一圈,脸上不觉露出一丝惊讶。
这阮七郎不是修道者体质,练武资质却也算不上好,然而令人疑惑的是,这厮经脉中天生一股雄浑浩荡的特异真气,磅礴浩大,虽然不是修道者特有的真元,性质却极为奇异。一旦阮七郎发力,这些真气便会发散出去,形成一层淡淡的黑色雾气,凝聚在他的体表。
这是什么真气?宴青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去管它,看着这个明显有些傻乎乎的徒弟,皱了皱眉,开始仔细而耐心的询问。
“七郎,你练过什么功法?”
“不知道。”
“你以前有师父吗?”
“没有。”
“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
“我父亲。”
“你父亲教你什么了?”
“忘了。”
宴青无语,继续问道:“你的锤法是谁教的?”阮七郎毫不犹豫的回答:“一个道士。”
一个道士?宴青一愣,继而疑惑,是谁呢?早知如此,应该问一下阮轻侯的。
“你的紫金锤是谁给你的?”
阮七郎仔细的想了想,答道:“不知道!”
晕,不知道?宴青不死心的问道:“那你是怎么得到这两柄锤子的?”
阮七郎憨笑,毫不犹豫的说道:“天上掉下来的!”
靠!天上会掉紫金锤?!
宴青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宝贝徒弟。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下可好,疑问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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