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逍这一声惊叫立时就将昆仑派与巫族众人震住了,均想不到自己的救命恩人竟然是个与修道者互不两立的魔修,不由面面相觑心中怪异不已。
那一刀此时更是被吓了一跳,颇为哭笑不得。自己连魔修是什么东东都搞不大明白,居然就莫名其妙地被人强行指认为魔修了!但看到范逍又惊又怒,却顾忌非常的眼神,他却灵机一动,嘻嘻笑道:“天下事天下人管,我为什么不能管?再说,我修魔之人,随心所欲,现在看你不顺眼,就要管管,你能怎么着?”
“你!你可知得罪我巫门的后果吗?”范逍闻言差点被咽着,狞笑着说道。
“不就是天上地下追杀不止嘛,哪个修道之人还不都看我们不顺眼,想杀之而后快,多你们几个也不多。想威胁也来句新鲜点的吧!”那一刀仍然歪着脑袋打量着他笑道,还特意摇头不屑之极。
“好,有种报上名号来!”范逍听闻他越说得轻松,心中的忌惮也就越强,因为修魔之人树敌无数,做事通常没有十足把握是不敢如此嚣张的。
而且那一刀能轻而易举地秒杀自己四个通神傀儡,实力可谓高深莫测,有他在,自己剩余的六个傀儡必定束手束脚,无法发挥三成威力,以自己独自一人是如何也敌不过眼前虎视眈眈的昆仑派与祈勒众人的。所以他不由得打起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念头,想今后再讨回面子来。
然而,他却不知眼前的那一刀已然是强弩之末了!识海内的紫府元珠才刚刚凝成,那一刀就连番地透支强行拟物攻击,使得紫府元珠早就耗损到了崩溃的边缘。而且神识攻击所要消耗功力更是海量,之前单与田原胜男一番相斗就损失了他四成功力,傀儡的识能虽然弱小,却也不容小窥,此时他丹田早就告罄了。
而那一刀能如此嘻笑怒骂轻松自如地与他斗智,一则是由于他心志极其坚定,强撑着一口真气于胸,藏于身后的手指更是拧着大腿肉以疼痛刺激令自己不致于立刻昏迷,二则却是得益于三个月来的表演苦修。此刻他的表演虽然没有臻至化境,但脸上的表情和全身一举一动都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以致于范逍这老狐狸也被他精湛的演技欺骗,还以人他是胸有成竹!
“切,怎么又是这套?老子的大名说出来你们也没听过,不过,玄灵龟圣玄青你们应该听说过吧?想报仇的话,今后找他就行!”那一刀嘿嘿笑道,不知不觉地就阴了玄青一把。
因为脑海中的神识已然越来越混乱,神经对疼痛的感应已然迟缓了数倍,大腿仿佛已经麻木了一般,而晕眩的感觉正在吞噬着他的神志。但他仍然谨记着不能泄露自己身份,此时他的话几乎是凭着心底本能而发的,而当初玄青临走前的一瞥直令那一刀毛骨悚然,所以立时就被他不自觉地说了出来。
“玄灵龟圣?!”在场众人闻言又是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这玄灵龟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妖物,他的手段可谓是雁过拔毛无法无天之极,只要落单的,他都敢抢。
而且据传前些时日他还联合了奎原子遗孀碧蝉一起暗算了下山的音缘殿门主,因此风头一起无两。虽然最后煞羽而归,但堂堂的道门五大高手之一他也照抢不误,也由此可见他的难缠来。而眼前之人竟然和玄灵龟圣有交情,难怪如此大胆敢来插手,看来还真应了那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范逍脑袋立时大了一圈,见他后台这么强硬,退意已生,但嘴上却仍旧狠狠地叫道:“今日算你们命大,本座就不信你们每次都能有人相助!”
说罢,带着余下六名傀儡纵身一跃,法力波动之际立时就消失于夜空之中。而昆仑派与巫族众人早就在傀儡的狂暴攻击之下筋疲力竭了,纵然想为重伤的师兄弟报仇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带人退去,有不少人甚至立时瘫倒在地了。
“嘭!”正在众人暗自羞愧恼怒之际,却见那一刀直挺挺地就向后倒了下来,立时将他们吓了一跳!祈勒长老更是以少有的敏捷速度纵身跃到他身边,枯瘦的手指连忙搭上那一刀手腕,半响才长嘘一口气。
“祈长老,不知这位小友伤势如何?”玄玉真人开口问道,两派之前的误会也早在并肩做战时烟消云散了。祈勒长老他们虽然是不愿与敌人狼狈为奸迫不得已才出手,但对他们也算是仗义相助,着实令他心愧不已。围过来的众人热切地注视着祈勒长老,纵然他们的救命恩人有可能是魔修,但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他救下的可是数十条人命!
“元神衰竭,真气消耗过量,修养一段时日就可痊愈。”祈勒长老肃颜道。看着那一刀昏迷的样子,心中充满敬意,若非此人,恐怕本族今日难逃劫难了!而他不仅舍命相救,在元神受损,真气枯竭之时还能毅立不倒、谈笑应敌,心志之坚可谓举世少见!
“祈长老,我昆仑之前受奸人所惑,以致不分青红皂白,差点酿成大错,令亲者痛仇者快。而长老不仅不怪罪反而仗义相助,当真是愧煞我等,贫道代昆仑多谢长老了。”玄玉闻言知道那一刀没事后,立时肃颜躬身一揖,诚心向巫族众人道歉说道。
此事也确实错在他们,如果不是昆仑派报仇心切,也不会在没有弄清巫族渊源之下就大意挟怒前来,以致中了范逍诡计差点全军覆没,而且还可能让中原巫族一脉背上无法洗脱的杀人恶名。
“玄玉掌教不必多礼,我巫族出此败类方才愧对先祖啊!”祈勒长老让过他这一揖,长叹一声道,神情没落不已,显然是对如今的情形心忧。要知此次范逍煞羽而去,下次必定会卷土重来,其势更盛,从今之后便是多事之秋了!
“长老不必心忧,恶贼此次不过是借得阴谋之利罢了,只要我等同仇敌忾,联盟以对必不惧他半毫!”玄玉道长肯切地说道,却是诚心想弥补自己先前的鲁莽失误,因为他此时也替这中原巫族一脉忧心不已。
要知范逍此际所展示出来的力量远远比寻常的一门一派强大数筹,但寻常门派尚且有护山大阵防守,敌人若想攻破这种集先辈慧力所创的护山法阵也不是易事,因此也都有桓转余地。但却不知这中原巫族何以舍弃西南险峻的穷山恶岭这一天然屏障,反而迁移到这毫无山门防护的草原来,以巫门树敌之多,难道不知这样最易被人攻破吗?
“多谢道长关心,我巫族一脉尚有自保之力,只是,唉,不说也罢……”祈勒长老叹道,只是最后却不愿说出来,毕竟这也是本门隐秘,而且这最后保命绝招一使出来,巫族恐怕未来百年内都无法恢复元气!
而玄玉所说的结盟一事,却极不可能。先不说一惯以来道门对巫门的敌视成见,以及巫门自身的面子问题。当年大战中海外巫族的卖国之举令道门损失惨重,两方仇深似海,如今这巫门另一脉却要加入道盟,岂不是在搞笑?
“既是如此,那倒是我们多心了。只是这位小友如此舍命仗义之举,倒是让我等无以为报啊。”玄玉闻言心中一动,已然知晓巫门传承数千年,必然留有保命后招,只是可能有伤天和,需到万不得以才用,于是也不再相劝。转移话题说道,满心赞叹地看着那一刀。
此次那一刀几乎可以说是救了他整个昆仑派,而且还揭露了范逍的阴谋,令天下道门有时间做好防范以免被个个击破,如此大恩确实可以说让他无以为报了。
要知道,修道者清静无为,追求的是无拘无束,心无羁绊,最忌的就是欠人恩情。结情而不能还情,那将会对自己今后修行造成障碍,所以修道之人极是注重还情于人、了却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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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刀一直昏迷到了中午,方才幽幽回神过来,却发现自己赫然躺在一座蒙古包内。中央一个炉灶燃着青火,四周陈设简陋而又古朴,木桌木凳羊毛毡,旁边摆长弓、马鞍马鞭。在西北侧却供着一尊身长两尺,造型怪异的人形木雕,其人铜头铁额、虎目熊爪,长得非佛非道,赫然像极了传说中的蚩尤!
暂时抛下心中杂念,那一刀连忙以缩骨功恢复脸上原貌,揉了揉麻痛不已几乎已经失去知觉的脸皮,随即开始检查着自身的状况,不由心中暗暗叫苦。此时不仅识海之内的那粒紫府元府暗淡无光,就连丹田内的太极气团也生机微弱,运转得极是缓慢。不过,他也不由庆幸范逍的“色厉内茬、胆小怕事”,让自己保自了一条小命。
“恩人醒了,身体如何?”祈勒长老在那一刀醒来时立刻就察觉到了,连忙与玄玉进来探视,见他相貌大变了模样却也不奇怪,神情颇为激动是问道。
“长老不必如此客气,我叫那一刀,叫我小刀就可以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那一刀哪敢让两们长辈这般客气,连忙答道。
“小友对我昆仑一派大恩,今后但有差遣我昆仑派上下无有不从。”玄玉道长突然上前一揖,诚心对天而誓道,并于怀中掏出一面玉质异符双手交到那一刀手中,“这是我掌教令符,今后小友若有所需,但凭此物为信符。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我昆仑一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倒是经过他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这么说,倒也是顾忌着那一刀可能是魔修的身份,所以在加上了个“不伤天害理”的限制。但饶是如此,这也是极重的誓言了,就连祈勒长老也不禁动容不已。要知,虽然昆仑已经没落不少,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居然对这仅是一面之缘还不知其底细的恩人就立下如此大誓,也足见昆仑派重情重义之极。
“不可,万万不可!在下不过是路见不平而已,岂敢挟此小恩而图报?”那一刀也被他的大方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拒绝道。
“这是我中原巫族信物,我中原一脉虽然衰弱已久,但恩人若有所需,绵薄之力还是可以尽上一点的。”祈勒见玄玉如此大方,自己也不好藏拙,只能奉陪到底了,也递过一面幽黑无光的铁牌来,其上雕着一连串怪异的蝌蚪文。
见那一刀又要拒绝,连忙劝道:“恩人莫要推辞,若非恩人到来,恐怕我两派今日就要灭绝于此了。而且通神傀儡乃是他们倚仗所在,恩人如今身怀破解之法,必成范逍眼中钉肉中刺,今后定生波澜。若恩人不接受,我等何以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