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夜晚。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但月朗星稀,月光照在石板路上,反射出静谧的白光,倒像是白天一般。
一伙人正在鬼头鬼脑地前进,当先一人身材肥胖,正是那日大闹望月楼的吴德吴衙内,今日,他又有了一个新的目标――刚刚从牢里出来的方大个子。
想起几个月前那场痛打,吴德就感觉一种强烈的屈辱在吞噬着他的灵魂,但每次想到方大个子那醋钵般大的拳头和巨石般重的脚头,他都不得不暗暗压抑住自己的强烈报复之心。
不过,现在他终于赚足了底气,因为他平日最是“得力”的几名手下都从外地办事回来了,他决心要给方大个子一个好看。时间,就选在今晚!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禁又是兴奋,又是忐忑,嘴里频频催促他手下的这群“得力干将”加前进,而自己却迟疑地落在了后边,
正在此时,忽见前面奔来一人,众人识得是大家派出的“斥候”,都忙围了上去。
吴德也拨开众人,上前问道:“怎么样?”
那“斥候”回道:“启禀衙内,那方大个子今日吃了晚饭便出去了,至今没有回来。”
吴德心下不由一阵放松,嘴上却恨道:“跑了?便宜了这家伙!他家在什么地方,你带爷去,咱们给他好好来个清洗!”
那“斥候”道:“他家穷得叮当响,依奴才看,也没有什么可清洗的了,只有一个小娘子在看家。”
“小娘子!”吴德忽地上前一把抓住那“斥候”的衣领道:“什么样的小娘子?”
而与此同时,曹端和朱松、马富贵这“通天三巨头”正在街上随意地走着,不知不觉间,他们竟然步入了平日少来的东城街市。虽然街市上早没有了人烟,但三人还是煞有介事地“游逛”着。
三人中只有马富贵不住地左顾右盼,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当他第一百零一次回头的时候,终于尝到了拳头的滋味。随即,他就听见曹端那懒洋洋的声音问道:“你晃什么呢?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再回头已是百年身’吗?你今晚已经回头上千次了,照这么算来,你已经至少***十万岁了。都这么大年纪了,你就不知道消停啊?”
马富贵苦笑道:“大哥,您真的就一点都不急吗?”
朱松在旁边笑骂道:“急?急有个屁用!再说,以大哥的本事,需要急吗?”
就在此时,忽听前面一阵哭喊喝骂之声传来,三人相互对视一眼,立时朝那边跑了过去。
转过街角,就看见一群人正围在一栋低矮的小屋子前指指点点,而他们前面,几个面色凶悍的护院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正中一名护院,正在那里恶狠狠地对着大家喝道:“看见了吧?这就是他妈得罪我们吴家的下场,以后都给我规矩着点,谁要是舌头生疮,想让爷们帮着挠挠现在就给我跳出来招呼一声,别藏头露尾的了。要是想高黑状惹老子不痛快,老子一样也给会你一个更大不痛快!”
而与此同时,屋内一个男子的大笑之声和一个女子的哭喊之声同时传来出来。伴随着这声音的是不时传来的桌椅倒地和杯盘撞墙的声音。
曹端不禁怒火中烧,回头看见旁边两人也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三人眼里同时射出暴芒,同时冲了上去。
那伙护院显然没有想到这群小绵羊里面居然跳出几只大虫来,而且这几人“招呼”的方式比较特别,众护院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方才话那人嘴巴尚未闭上,曹端的拳头已经伸了过来,狠狠第砸在他的右颊上。他顿时摔倒在地,嘴巴里咸咸的,张口吐出一口血来,里面居然夹杂着几颗牙齿。
马富贵也不含糊,他没有曹端那样家传的精妙拳法和灵敏的度,但他身材高大,气力惊人,加之皮糙肉厚,在曹端拳下锻炼出了一身强悍的挨打神功。一个护院的拳头正狠狠地向他伸了过来,他也不闪避,也是我行我素地一拳过去。两拳在空中相撞,出“砰”的一身,接着便是“卡擦”的骨骼断裂之声。随着这个轻微的声音响起,那护院嘴里出了一阵杀猪般的惨嚎,倒在地上翻滚起来。要知道,十指连心,他此时右手骨骼尽断,这番疼痛,岂是常人能忍受的!
朱松也自不糊涂。他本是本县县主之子,在父母面前,从来就是一副典型的好孩子的形象。但事实上,他骨子里颇有一股子嗜血狠劲,这也是他为什么偏喜和曹端这样的“不良少年”厮混的主要原因。在“通天社”里,他虽是名义上的“军师”,但事实上,每次斗殴他总是冲锋在前,从来不讲什么运筹决胜。此时,他居然从屋前的柴垛中捡来了一根棍子,抡起来就朝着自己看中的目标狠狠地当头劈去。那人显然已经认出了眼前此人便是知县相公家的少公子,但他怎么也想不通平日介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美少年怎么会变成眼前这副眼神暴戾,血盆大口张得老大的狰狞模样。然而,那棍子却不待他想清楚这个深奥难解的问题,已经很不温柔地敲在了他的脑袋上。那人已经来不及看见自己头上瞬间绽开的那朵美丽的鲜花,他已经昏倒过去了。事实上,若不是朱三公子体单力弱,他此刻恐怕就该和牛头马面呼朋唤友了。
朱松一击成功,信心大增。而那些护院们也都识得他,心中暗叫“不好”。自己这批人本来是要来这里大家报复的,谁知里面那位见了人家小娘子,立时动了歪心邪念,这种事情本来以吴家的势力倒也不难摆平,但如今被朱三公子亲眼所见,就难办了。想到这里,他们不由怯心升起,对朱松的“绝世棍法”更是无能为力,各自运起“腾挪神功”井旁廊下来回躲闪,忽上忽下之间,倒是尽显轻便灵活的身手。
“好!”围观者大觉过瘾,都喝起彩来。虽然出于自保之心,他们不敢做那出头之鸟,但亲眼见到这些不可一世的凶徒被追打得急急如丧家之犬,心里也是有说不出的爽快。
曹端见朱松和马富贵面对对方数人而不落下风,顿时放下心来,冲过去一推房门,“咕吱”一声,房门轻动,但仍是没有开。显然,里面已经是闩上了。
这时,一个吴府护院扑了过来,伸腿向曹端踢来。曹端前世便是练足球的,如今的体魄更胜前世数倍,而这腿功更是他最为擅长的一门功夫,眼前此人的班门弄斧岂能在他眼中。于是,他眼中寒芒一闪,反抡起右腿,向那护院踢去。
“砰”的一声,曹端后先至,一腿正踢在那护院的身上,立即将他踢得向后直飞而去。
接着,一个更大的声音响起,原来那护院的身躯向后直飞之间,正撞在那扇大门之上,竟将那大门生生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