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端被一个小内侍引着向外走去,经过回廊的时候,他心中一动,目光闪处,看见了两个熟悉的影子:高俅和马大。
不过,这两人好像对自己并不十分热情,远远看见自己过来了,很快找了个阴僻的角落隐着身子。
原来这一对活宝还是partner啊,哈哈,曹端心下暗暗冷笑。高俅陷害自己犹有可说,毕竟自己最近好像有些威胁到他的地位了,但是马大,他图的是什么呢?先不说自己和他兄弟二人的师父**是熟识,单说在蹴鞠队里面混,巴结自己不比巴结高俅容易吗?他忽然又想到了那日的先分组淘汰比赛马大的失常表现,作为甲组的主要攻击手之一,他在面对自己的防守的时候,居然连连被自己抢断,而他防守自己的时候也是漏洞百出,根本没有什么强者风范。
想到这里,曹端不由有些吃惊自己的结论:他怕我?他为什么会怕我呢?难道因为那日在相国寺生的事情?不对,那日的事情过了这么久,早该了结了,再说那本身就是一件极小的事情,不就是**个火吗?看**那样子,火显然是常事。
有些意思,曹端心下嘟囔着,觉得有些事情真该去弄个清楚了,要不然,哪天不小心被人卖了还不知道呢。
第二天一大早,久违的太阳便徐徐升起了,大概是为了配合天下莘莘学子的朝圣之心吧,户外的空气还格外清新,曹端贪婪地吮吸着这一尘不染的空气,心下暗暗感慨,都说苍天无眼,实则天公地道,有些事情还真是颇有些天理循环在作祟。正在这时,屋内传来了一声呼唤,早餐的时间到了。
朱松心情颇为紧张,多年的寒窗苦读,终于到了上阵的时刻,他兴奋得腿脚有些软,早餐也是略略吃了一点点心便停著离席,缓缓地走出了餐堂。曹端对着曹温微微一笑,在曹温鼓励的眼神注视之下,也放下了碗筷,慢慢地跟了出来。
“怎么了?你在担心什么?”正对着门前一排兰花愣的朱松被惊醒过来。
“大哥,你说我能考好吗?我能金榜题名吗?”朱松的声音有些迷茫。
曹端有些奇怪地说道:“怎么?我记得你一向都是极为自信的,怎么事到临头,反而失却了信心了呢?我看你平日大大咧咧的,也不像是那种临阵退缩的人哪!”
朱松此时的神色有些奇怪,脸上尽是苦笑之色,他悠悠叹气道:“人道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这话真不差。大哥,你知道吗?以前我一直认为,失败并没有什么,这次若是落榜,下次我可以再来,这省试的考场之上,尽有五六十岁的同年,而我如今才十八岁,又怕个什么呢?但是自从上次被你一番喝斥,这些日子以来,我的脑子里老是想起樱子和她腹中的孩儿,虽然当时我只是贪图美色,成就了好事,但如今却成了剪不断,理还乱的绪端,总在我的心头萦绕不去。我总在想,这次若是考砸了,我这东渡日本,寻妻觅子的计划肯定是落空了,那我又要至少再等三年,而三年之后的事情又有谁能把握呢?”
曹端一听居然是为了上次在山神庙中被勾起的那一丝愁绪,心下不由感慨,他用欣赏的的、眼神凝视了朱松一阵,直到看得他头皮麻,身形向后疾退,这才“哈哈”笑道:“三郎啊,有长进,知道男人的责任,就这点我很欣慰。寻找孩子的事情你不必担心,你学识人,一定能宫锦批身,折桂而还的。咱们再退一万步来说,纵使你马失前蹄,也不必担心,咱们一世人两兄弟,这日本,大哥就代你走一遭,我就当游山玩水了!”
朱松闻言,胸口一热,一股酸气冲鼻而来。他知道曹端虽然平日嘻嘻哈哈,但一旦作出承诺,便是男儿之言,千金不换的。此刻他对着这位肝胆相照的兄弟,口中很难说出什么感激之言,因为他知道东渡之行,海域宽广,凶险丛生,曹端能毫不犹豫地出承诺,可见他对自己的兄弟之情石不亚于同胞了。
曹端有些不适应这种真情流露的场面,他笑着拍了拍朱松的肩膀道:“不过,你小子还是给我好好去考,别以为考不好没关系就不竭尽全力,我们‘通天社’上下几十名兄弟,就你一个文化人,大家可都指着你为我们争口气呢!再说,说实在的,日本那个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鬼地方,哥还真不怎么愿意去,你要是兄弟,就不要假手于我,自己去走一遭!”
朱松此时已经略略平息下了心中的激动之情,他讪讪地笑道:“大哥请放心,这日本之行,小弟自己是走定了。”此言出口,他忽然觉得自己胸中一块大石放下,顿时无比轻松,一种从没有过的自信充斥着他的胸腹,他忍不住仰天长啸一声,引得一众家丁丫鬟侧目而视,这才向曹端道:“大哥放心,小弟这就去了!”
曹端忙假惺惺地说道:“这就去了?要我陪考吗?我看你身材瘦弱,不要出门遇上强人了。还有,去礼部的路你知道吗?不要走错地方,没得错过考试时间!”
朱松满怀不满地狠狠瞪了曹端一眼,转身翩然而去。
曹端在后边吃了个没趣,也毫不尴尬,“嘿嘿”笑道:“不要陪考也好,这几日大哥我业务繁忙,你想让我陪考,哥还真抽不出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