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太阳依旧在睡懒觉,曹端却已经出了门。他打着呵欠,半睡半醒地听见朱松和云东在有一搭没一搭地斗嘴,心下却生不出任何鲁仲连之心。直到二人斗嘴斗得口干舌燥,都想要停下来,却碍于面子,不愿先罢“嘴”了,这才想起了曹端,他们觉得,这个时刻应该是曹端挥的时间了。
但是,令他们有些失望的是,曹端依旧是昏昏沉沉的,低头走着自己的路,仿佛自己这边就是爆了大规模的骚乱也和他全然无关一般。他们不仅有些纳闷,因为他们实在早已习惯了不停地斗嘴,到了最后再由曹端来当这个和事佬,然后他们就借驴下坡,偃旗息鼓。今天,这关键的一环迟迟没有履行自己职责的意思,让这套中的另外两环很是奇怪,心照不宣地达成了“暂时性停战协议”,都将目光转向了曹端。
曹端依旧不动声色,还是那样木然地走着,不时揉揉无神的眼睛,打个呵欠。云东狐疑之下,正要问,却被朱松一把拉住,只见他一脸恍然的样子,轻轻“嘘”道:“别问了,我知道什么原因了!”
云东脸上露出不屑之色,白了他一眼,轻声说道:“就你?你那脑瓜子吟诗作对还算勉强凑合,要是说起聪明伶俐,恐怕就只能算了可怜了,你能看出什么来?”
朱松气得有些气喘,他明知云东这是使的“激将法”,仍是难以平抑心下的懑怒,当下恶狠狠地指着云东道:“你若是聪明,你先说!”
云东见再次成功勾起朱松的怒火,心下大悦,撇撇嘴道:“我又不是什么举人老爷,哪里有那么聪明,何况,就是举人老爷,我看也――,啊,你明白的,我可不――是说你哦!”
朱松的俊脸顿时成了猴子的**,他有些语不成声地说道:“其实,道理很简单,也就是小屁孩才会不明白的。唉,我说小屁孩,我问你,你知道什么叫做琴瑟和谐,鱼水相得吗?那好,哥哥今日就教你一个乖。这男女之事,一阴一阳,所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就是这个道理,不懂了吧?既然有这个道理,自然就有了阴阳调和之事,所谓阴阳调和呢,你一个雏儿是不懂的,只有我们这些真正的男儿才懂!当这阴气太盛的时候,自然便要消耗更多阳气以使之达到调和之境。因此,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你们大爷昨夜是为了守住你们曹府的阳刚之气,而奋图强。唉,可怜你们大爷操劳一夜,你作为他的贴身仆役,非但不知道体谅,还在这里喋喋不休,坏人心境,简直就是――”
“闭嘴!”就在这时,一直懒洋洋的“曹老虎”威了,他虽然形象上看上去依旧是那样懒洋洋的,但声音上却还是透出了往日的阳刚,“谁再喋喋不休,我就罚他连续喋喋不休一个时辰,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多嘴!”
朱松嘴巴张得大大的,喉结动了两下,终究没有出声来,回头看见云东一脸奸笑,正对着自己做着各种鬼脸,让他更是郁闷不已。
曹端嘴上威,心下却也是不平静。他方才细细回味了一下昨夜李师师的举动,觉得很是不对她平日的性情。但回头一想,他自己和李师师相处不过也才两三次而已,根本也谈不上有什么了解,又谈何“平日的性情”呢?他想了半天,终究还是找到了答案:李师师既然能够为了自己的清白而拒绝马六娘等人那般威逼利诱,又岂会主动勾引一个见面不过几次的人呢?
昨夜的一场沐浴,李师师使出诸多手段,本就引得曹端心火乱窜,浑身燥热了。不想这才是考验的一个开端而已,接下来的故事就更为刺激:
入夜了,自然要睡觉,既然昨夜是同榻而眠,今夜自然也不能例外――至少,李师师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她很快就为自己除去了遮饰之物,老实不客气地在曹端身边躺了下来。
紧接着,她轻轻地嘟囔着“冷”,将香喷喷的身子向曹端凑近了一些,曹端顿时僵住,他浑身的汗毛立时都工作了起来,身子僵硬得就像一块木头。
见到初战告捷,李师师又开始了下一步动作――探索。路,虽然并不漫漫修远,但李师师“上下求索”的决心并不下于当年的屈平大夫。从上身到腰际,再到小腹……
曹端此时只是后悔当初没有向母亲大人多请教一番佛经的要诀,他听说,世尊当初见了美女,就是一声断喝:“臭皮囊!”,引得人家美女大惭隐走。但他此时却万万无法效法世尊的气概。不说李师师能不能受得了,就是从他自己的角度,也实在做不出那等焚琴煮鹤之事来。
于是,他只好有些不自然地背过身去。然后,世界,就太平了。然后,世界上就有两个人,失眠了。再然后――
今天早上,曹端有些难以忍受李师师的目光,他实在很难想象,一个她这般年岁的女孩子怎么竟会有这样幽怨的眼神,仿佛就是一个经历过一个数十载岁月磨砺的怨妇一般。不过,他当时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他还要和朱松、云东一起去造访相国寺。
于是,他们就到了相国寺。一阵阵摄人心魄的晨钟之下,无数的僧侣埋头早课。但曹端等人知道,这些僧侣之中绝对不会有**的,他们也无心欣赏这被誉为“汴京八景”之一的“相国霜钟”,直奔后山菜园而去。
“叮当!”兵刃撞击之声远远传来。众人精神一振,齐齐向前奔去,就见场中两人正在激烈搏斗,旁边地上并排坐着两位观战者,曹端等三人见了其中一名观战者,眼中立时冒出火来,齐声喝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