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来观,忏过堂。
孟冰涤看了看夜色开始降临之下的窗外,虽然也有几颗绿树遮荫,但总体上,这忏过堂除了荫庇一点,确实没有什么特异之处,这让她多少有些失望。她收回美目,落在屋内的摆设之上,这种失望的感觉就越浓烈了。
屋内的摆设其实并不简陋,非但不简陋,实际上还颇有些奢华了。脚下是苏丝地毯,桌子金光闪闪的,四角都是金边铸成,桌子上的杯壶都是紫玉之器,桌子旁边的两张椅子上分别铺了一张斑斓的白虎皮。
正当她蹙起眉头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满面春风的善缘拿着一个托盘进来了,托盘上面是一壶酒和两个小巧的白玉杯。孟冰涤见了,脸上的怏怏之色就愈溢于言表了。
善缘却似没有看见孟冰涤有些懑怒的目光一般,自顾把盘子放下,斟了两杯酒,举起其中一杯,说道:“孟二小姐是初临我这小小的风来观,贫道先敬你一杯!”将酒趋近嘴巴正要饮下的时候,他忽然尴尬地现孟冰涤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他。
“看起来,小姐对贫道这风来观似乎是有所不满啊!”善缘自嘲地说道:“只不知小姐能否明言呢?若是小姐的建言合理,贫道一定改过。”
“小女子哪里敢呐!”孟冰涤揶揄地说道:“只是这风来观环境清幽,内里又是如此金碧辉煌,都是一流的富贵享受,我怕我这穷客会抹煞了仙长的富贵之气啊!况且,奴家一个女子不像是你们这些‘清修’的道长,是喝不得酒的,所以,仙长的好意奴家不敢愧领!”
善缘听得一愕,随即“哈哈”大笑道:“小姐说笑了,感情小姐是对屋内这些摆设有所不满啊。小姐误会了,这些别看价值不菲,其实其真正的价值还在他们自身上,因为它们都是仙家法器,小姐若要忏过,自然用得到这些法器的!”
孟冰涤听了这话,心下平静了一些,不过嘴上仍不忘揶揄一句:“原来神仙也爱黄白之物,倒是奴家走眼了。”
善缘尴尬一笑,不再说话,只是再次举起杯子。
孟冰涤摇头道:“道长不必说了,这酒奴家是不会饮的,奴家自小就没有饮酒的习惯。”
善缘笑道:“小姐差矣。这酒可不是一般的酒,乃是贫道亲采山巅冬雪,加上丑时露珠辅以仙家圣水以秘法酿制而成,称作‘忘忧酒’,饮此酒一杯,就能忘却忧烦,望见极乐,并不是一般的俗家之酒。小姐知道为什么我这忏过堂叫做忏过堂吗,就是因为有此酒的功效在,这普通的静养堂室才有了忏过只能哩。”
孟冰涤听了此言,眼中闪过异彩,轻轻端起这杯看似普通的酒,凑到嘴边,正要喝下。就在这一瞬间,她心中闪过无数的念头:“就这么一杯酒,就能让我忘却那些忧烦,忘记那个讨厌的人吗?我真的要忘记他,想忘记他吗?想!我当然想,谁叫他不把我当回事的!我都那样放下脸面说出那样的话来,他居然无动于衷。那么好,就让我这地忘记他吧!”
心中愤愤地想着,孟冰涤的胸口开始急剧起伏起来,她忽地一咬牙,一俯仰便将这一小杯酒尽数倒入那殷桃小口之中。
“好好好!”善缘笑着放下酒杯,拍手笑道:“看不出二小姐你一表斯文,还这般豪爽,贫道佩服!”
孟冰涤听他语带轻薄,有些不满,便后退一步肃然问道:“你不是说这酒一旦饮下,就能忘却忧烦,望见极乐的吗?我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真的没有?”善缘笑着凑近两步,嘴里笑道:“你真没有望见――极乐吗?”说着,他伸出手指就向孟冰涤的玉脸抓去。
一种异样的感觉倏忽升上的孟冰涤的感觉,她顿时有些口干舌燥,连忙后退几步,嘴上涩声说道:“你,你卑鄙!”
善缘“哈哈”大笑,一边坦然解开自己的衣裤,一边笑道:“卑鄙,我哪里卑鄙了?我只不过是答应你可以帮你忘却忧烦,望见极乐而已。你如今还能记起你的烦忧吗?还有你的脸色不正告诉我,你对极乐的渴望吗?”
“啊!”善缘的裤子褪下,孟冰涤一眼就看见了他**那跟竖起的?子,“你,你,你是男人!”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为什么你们每个到我这忏过堂来的女人都问这个没有意思的问题?”善缘一脚踢开地上的衣物,一边笑着凑近孟冰涤,“我若不是男人,怎么把你送上极乐?”
孟冰涤此时心下万分难受,理智告诉她躲开,**却象一股洪流一般让她根本无力抗拒,就这么微微一迟疑,她的玉臂就已经被善缘一把抓住。只听“扑哧”一声,外衫已经被撕开。
就在此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呼喝之声,善缘脸色一凝,一把放开孟冰涤,一边穿衣,一边向孟冰涤道:“小美人,你等着,哥哥我先去看看哪个不怕死的敢来我风来观撒野。你放心,待会我会加倍补偿与你的!”
“不必了,你怕是一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补偿孟二小姐了,因为你马上就要到阎王那里去忏过了,这忏过堂就是你忏过的最佳地方。”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随着这个声音,一个中等身材,面目清秀,的男子走了进来。
“是你?”善缘叫出声来,来着正是曹端。而孟冰涤虽然心中也在叫着和善缘同样的两个字,嘴上却只是出一声慑人的**之声。
原来,第一甜水巷离风来观本来是有相当距离的,但曹端运气不错,一出了南风柔曼的大门就看见一个人骑了马远远奔驰而来,正好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曹端二话不说,上去一把抢过那人的缰绳,顺手把那人往旁边一推就跨上了马背。那人挣扎着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努力爬起身来,却听曹端叫道:“借马一用,日后归还!”那人还待再骂,就听马蹄声起,他那批千里良驹已经在很远的地方了。
“你不必拖延时间了,你的那些饭桶手下都已经被我打到了!”曹端幽幽一叹道:“其实,你知道吗?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杀过人呢,你终于让我有了一个明目张胆杀人的理由!”
善缘腿脚抖了一下,一把屈膝跪倒,嘴上哭道:“大爷饶命啊,小人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恶事的,大爷饶过小人这一次,小人一定改过自新,好好重新做人。”
曹端本待一掌击在善缘的天灵盖上,就此结束了他罪恶的生命,但他毕竟没有杀过人,这等狠手并不是一时就能下的,而且善缘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多少也让他犯了踌躇。半晌,他才鼓足勇气,走上前去,说道:“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就来世再当个好人吧!”
“扑哧!”曹端举起的拳头轻轻放下,他有些傻傻地看着自己胸前的一颗绣花针一般粗细的银针。
“哈哈哈哈!”跪在地上的善缘忽地又站起身来,他轻轻地拍了拍膝盖,放肆地笑道:“我就知道那天你已经见过我‘窝囊’的样子,一定不会对我有所防备对吧?你可知道,那天那些小蟊贼爷我不是对付不了,我只是听清了旁边有人,不愿暴露我的武功而已。其实,和你公平对决,我虽然没有必胜的信心,但也不是你轻易就能击倒的。没有想到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中了我这小小的示弱之计,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你可知道这颗神针乃是我最后的保命法宝,它有见血封喉,中者顷刻之间立时倒闭之效。咦,你怎么――”
“我怎么还不倒下是吧?”
“对啊――啊,你――”
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涌上了善缘的心头,他挣扎着飞身想要闪开,但曹端又岂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就听一声暴喝,曹端飞身而起,脚板结结实实地印在善缘的胸口。
善缘顿时惨呼一声,跌出一仗开外,随后在地上又是一阵翻滚,才定住身形。他再也忍不住,口中一甜,“扑”的一声喷出一片红雾。
曹端轻蔑地爬出胸口的银针,顺手放在桌子之上,又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来,举在善缘的面前,说道:“就是这个物事,你看清了,就是这个救了我一命。看清了吗,我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了,临死前还给你个明白。”
曹端手上举着的,是一个小小的玉制明尊象,正是当初离开家乡的时候,方百花送给他辟邪的礼物。当时他虽然手下了这物事,心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的,没有想到到头来还是这东西救了他一命,而就在同一天,他已经和方百花结为夫妻!他终于有些相信,有些事情不能说完全没有天意。
善缘看见这明尊象,死鱼一般的眼珠里立即射出亮光,他忽地歇斯底里地喝道:“你不能杀我,你是摩尼教的,我也是摩尼教的,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二教主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曹端轻蔑一笑,一脚踢在善缘的下巴之上,见善缘在地上又滚了几滚,晕死了过去,连忙抓起桌子上的银针,正要上去再补一下,就听身后又是一声**。
曹端浑身一震,回过头来,就看见了一副令他喷血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