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臣服在夜的瞳孔里,暗淡的星光最终被渐浓的云层包裹,没有一丝风,空气中结满了阻滞呼吸的粘稠。
千嶂宫高大的宫墙里修竹丛生。
侧院,屋里昏黄的灯光微动,冷心冥站起身,握住身旁的软剑。
沙沙,时断时续的脚步声传入耳际,极轻,却没能逃过她敏锐的耳朵。
‘吱扭’门开了,雨柔蹑手蹑脚的进来,“公子是我”
“你怎么来了?”雨柔的到来没有使心冥表现出开心,但也没有反感。
放下剑,神色舒缓了些,顿时显出衰弱。
“我带来了些衣物和食物,”说着,雨柔把背上的包袱撂在桌子上,“我还从药房里偷出一些药物。”又从怀里掏出几只瓷瓶放在桌子上。
心冥看了看包袱又看看食物,扫了雨柔一眼,“你走,此地不是你该来的。”
她从不说谢,雨柔很清楚,毕竟,从十岁起,她就是由她来侍候的,对于她的习惯,她自然是了若指掌。
“那么我先走了。”从心冥的眼神中,雨柔还是看到了些许感激的,只是,那份冷漠将仅存的感激也冻结成霜。
心冥的确是饿了,饿得几乎没有力气支撑身体的重量。
雨柔才一走,她就瘫软在凳子上。
小腿有深深浅浅的血迹殷出,点散在白色的长裙上,正如盛开的红梅,鲜艳不屈。
“呵呵,原来我是这么的娇弱不堪。”自嘲的,心冥嘴角画出冰冷的弧度。
“活着,我必须活着。”纤细的手伸向食物,那是一个馒头而已,可是对于她来说,已经算是人间美食,她已经四天没有食物果腹了。
体力稍事恢复,她才站起身,忍着伤口传来的锐痛,走到床边,将雨柔带来的药物涂抹在遍布鳞伤的身体上。
“你到底是接受了。”随着话语,外面有人粗鲁的将门撞开,一年轻挺拔的英俊男子走来,眉目间激荡着英邪之气。
看上去这个男子也就是二十四五,却显得格外老练。
“因为我要活着。可这并不意味我答应你的要求。”
心冥对他的到来感到意外,甚至惊惶,但这样的情绪都被她掩藏在心中,表面上依旧深沉而镇定。
“弈殇王此来该不会就是说这些的吧?”
“呵呵……”弈殇王凛冽的笑着,“我听闻冷心冥是千嶂宫最出色的杀手,也是千嶂、嶙峋、?岩三宫最美最冷的美人,所以来看看现在这冷美人是不是还是这么冷漠”言语之外更兼一脸高深和阴沉,“果然是名不虚传呢。”
弈殇王是落雪国的王子,名曰雪篱,据说是因为出生在落雪篱畔而得名。
心冥一弯冷漠的浅笑,“现在王爷已经看完了,是不是可以离开了?”本以为逐客令一下,雪篱会愤怒的离开,却没想到,他反而转身走到桌子旁边坐下,自顾倒了一杯水,有滋有味的咄饮,“条件是很艰苦,连杯茶水都没有。”脸上那抹不明意味的笑,使心冥莫名其妙的不安,“我这里向来只有白水。”
“味道不错。”雪篱不理会心冥的话,自顾说了一句。
那神气还真的像是喝了玉露琼浆。
心冥心中很恼怒,她的药之敷了一半,他就来了,只能慌张的收拾了一下,现在腿上的伤口又有血殷出,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
有时候她真的恨自己不是男人,过去一直把自己打扮成男人,有的时候连自己也相信自己真的变身成男的了,可是到头来还是个女人,不折不扣的女人,只是被眼前这个人轻轻一敲,就被打回原形。
“你好像很不欢迎我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见心冥好半天不说话,他便打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