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出去之后,雪篱才坐起来,身上的伤口,让他不禁皱了皱眉。
“还不去?”他瞧了瞧心冥,心急的催促,这个又笨又傻的女人,难道都不希望双手赶快复原么?忿忿。
“是”她僵直的站起身,因为是雪篱吩咐她坐在玉榻上的,所以她就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的坐着。
她不想再犯错,他说过,要是想日子好过的话就让他的心情一直好下去。
第一感觉麻,全身麻木,第二感觉酸,浑身酸软,痛苦的坐了一个时辰,终于该解放一下了。
他不是不知道她傻乎乎的笔挺的坐了一个时辰,只是想要知道,自己不话,她到底会那样坚持多久。
结果证明,他不话,她会一直那样坐下去,比雕塑还雕塑。
心冥将水盆端到他面前,就垂头侍立在一边,他又好气又好笑,不禁叹息,难道自己这么花力气‘培训、教导’结果就是这样?
可是,他却忽视了自己此刻是多么喜欢她的温顺。
计划,计划,未来,未来,只要这四个字眼不在他的心头浮起,他会很满足现在的生活吧?有她在,他就满足的,只是,他终究无法今朝有酒今朝醉。
因为对于他来说,今日的拥有,恰恰预示着明日的失去。
他终就是个凡人,在自己守护的人面前,也会希翼天长地久。
但是,天长地久不是由他来决定的,他只能倾尽全力,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将纱布解开,里面露出的是一双鲜嫩的手,完全是新长出的皮肤,淡淡的粉色,看起来总是有点不舒服。
心冥刚要把手放进去,雪篱却忽然阻止她,“慢着。”起身,将白色睡袍随手理了理,下了床,乌黑的长,依旧在他的身前身后自由散漫。
现在的他,会让女人抓狂。
心冥一惊,以为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情,抬头,无光的眸子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雪篱没有看他,目光盯着盆子里的水,若有所思,片刻,伸手在心冥不经意的情况下,将她的簪抽下来。
簪子是十分锋利的那种,有冰冷夺目的光芒在烛光中散淡。
“王爷?”她不解,雪篱没有理会她,而是用簪刺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滴进水里。
血滴在盆子里缓慢的游移,起初凝在一处,渐渐的淡退消失。
她看不到他做了什么,却在静默中听见有什么东西滴进了水中,在她听来那是一种微小却清晰的声音。
“好了。”雪篱把破皮的手指轻轻的吹了一下,转身又缩回玉榻。
心冥没有多问,知道自己太好奇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将手伸进水中,那种清凉却不会寒冷的感觉,将新生血肉的骚痒与灼痛全部驱逐。
他将自己的血滴进水里,目的之一是让她在泡药水的时候不会难熬,更重要的是,他要确定这水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他再也不想看到她皮肉腐烂的样子,也就是看到她腐烂的双手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其实没有那么坚强的心脏。
自己给她的伤,至少知道轻重,不会让她有生命之忧,可是,别人给她伤害的时候,他就会担心会难过,会近乎崩溃。
婉儿不过是下了点毒想要废掉心冥的双手而已,与他安排的那两场逃跑考验相比,简直不值一提,然而,他受不了了!
待她泡完手,雪篱又拿出一只瓷瓶,“吃了它。”
不是命令,也不是要求,当然更谈不上宠溺,很平淡的口气。
她没有说什么,接过来,毫不犹豫的吞了,咽下的瞬间,往昔的种种画面在脑海中浮起,如同挣脱的禁锢的兽,生生将她吞没。
瞬间,她的面色变得苍白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