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夜以后,我满腔的愤怒和不甘都沉寂了下来子虚已经离开了我,我已经别无选择,也该为自己而活了
我开始平静下来,时不时地去给皇后请安,皇后对我的态度很是亲热,经常赏赐各种名贵的东西给我我也高高兴兴地收下偶而去看如璧,她虽然宠爱依然,却脾气一天比一天坏我知道她是一时无法适应宫中的尔虞我诈,只能缓缓安慰她
天气渐渐凉了,我落水落下的病渐渐都好了,皇上那边却没什么动静,一直没有召寝我也乐得清闲这段时间采撷殿的答应又有好几个承了宠,搬离了采撷殿一开始我这里还颇为人看重,久了见皇上也没对我有何不同,也就淡了,不但宫女太监开始怠慢了起来,更有几个轻狂的,当面背面就开始冷嘲热讽起来噙香和漱玉都听见过好几次,连我也隐约听见了几次漱玉气得要跟她们理论,也被我淡淡笑着阻住了
这天,我正待在房里学着绣鸢萱教我的两面绣,就听见外面一阵吵嚷,不一会噙香漱玉就进来了漱玉竟然破天荒地哭着,满身都是泥我一惊,忙问道:"哟,这是怎么了?摔跤了?怎么哭啦?"漱玉只是哭着,也不说话我见她额头上擦破了皮,还流着血,忙放下了手里的绣活,掏出手帕子给她按住,问噙香:"到底怎么了?"噙香拧了把毛巾,细细地给漱玉擦着脸上的泥见我问,犹豫了半天才道:"有两个宫女说小姐的不是,漱玉气不过,就跟她们吵起来了没想到,那两个宫女竟然打人就"
我强自按捺着,道:"是谁的宫女?都说什么了?"噙香怔了怔,扭头看向漱玉漱玉仰着头,想了想道:"是北院里那个颜答应的宫女她们,她们说小姐落了水肯定是落了病根,有了暗病,皇上才不召寝的要不然就是皇上救小姐的时候,把小姐最难看的都看了去,看不上小姐,才"
正说着,鸢萱就进来了漱玉机灵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鸢萱一进门就看见满屋子人的脸上都不好看,漱玉又那么狼狈,愣了一下,笑道:"这是怎么回事?漱玉这是怎么了?"我忙也笑了笑道:"没什么,不小心摔了你来得正好,我正想问问你这两针到底是往上还是往下呢?"说着,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鸢萱突然蹲身,向我正儿八经地行了个礼,似笑非笑地道:"小主,刚才敬事房来人问小主身子好利索没有?我已应了,他们已经把小主的绿头牌呈上去了"
我一愣,刚拿在手里的针就掉地上了噙香漱玉飞快地对视了一眼,眼中都不约而同地闪过了一丝喜色鸢萱收起了笑,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今年的秀女大部分都已经侍寝,分封别居小主要不是因为这场病,也早就应该蒙宠的皇上怜惜小主的身子,才拖到今时今日有如此际遇,皇上必然善待小主,奴婢先给小主道喜了"
我木然地看着手上绣了一半的缎子,绣好的牡丹姹紫嫣红,艳丽雍容此刻看来,这么鲜艳的颜色却是刺眼得很,刺得我双眼又涩又痛鸢萱见我如此,有些神秘地道:"小主,有几句话鸢萱想跟您单独说"
我摆了摆手,噙香和漱玉都悄悄地出去了,还懂事地带上了门我长长嘘了口气,坐在了椅子上,抬了抬手,道:"坐下说吧"鸢萱告了罪,斜斜在椅边坐了,才意味深长地道:"有个人有些话托我告诉小主"
我有些意外,疑惑道:"谁?"鸢萱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崇拜,道:"她说与小主有一面之缘让我告诉小主,说进了宫,不管是否受皇上恩宠,都是皇上的女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前尘往事,该忘的还是忘了的好,孰不知‘人渐远,难托春心脉脉‘乎?"
饶是我镇定自若,此时也再掩饰不住心中的惊惧一直以来,我一直认为自己掩饰得很好,连如璧并噙香漱玉都没有看出来她们一直都以为我抗拒入宫只是不想让人摆布,却一直都不知道我心底最隐秘的秘密不料却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被一个只见过一次的人了然其心
我知道了那个人是那个白衣女子,就不禁对她地身份更加好奇起来她到底是谁?鸢萱竟然是她地人!我问鸢萱,鸢萱却不肯说,只是说我以后会知道地,就再不肯透露半个字
我也不再问,只是郑重地对她说:"你替我谢谢她,并且告诉她,我其实早已想明白只是事到临头,终究很难漠然以对"
鸢萱理解地点点头,轻轻握着我地手,语气中终于有了一丝真心,道:"这样奴婢就放心了在采撷殿这么多年,奴婢见了太多象小主一样地女子心有别属,没几个有好下场地小主是个聪明人,奴婢真不希望小主也那样"
我感激地笑笑,拍拍她地肩,"鸢萱,我明白放心吧我没事"我与鸢萱相视一笑,都有几分释然
鸢萱走了没多久,皇上身边地近身太监路公公就来了采撷殿宣旨我接了旨,路公公就笑嘻嘻地做了个揖,道:"小主,这可是大喜啊,就请小主好好准备,到时候奴才会来接小主去紫宸宫地"
我忙道了谢,不等我发话,噙香已经笑吟吟地悄悄递过一个翡翠扳指去"哟,"路公公笑着推脱着,道:"这哪成啊!小主太客气了"我亦笑得得体,道:"是公公客气才对劳烦公公跑一趟,这只是明月地一点心意,公公就不要推辞了"路公公也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嘴里说着,手上已经接过扳指,塞到袖里
我心中冷笑,这些太监都是些贪财好利的货色,尤其是这个路公公若得罪了他们,这些小人最会暗地里给你下绊子了我又岂会不知
打发走路公公,噙香和漱玉就打点着小丫头们给我沐浴这时整个采撷殿都知道了路公公来了我房里传旨,那些得罪过我的忙着后悔不该得罪我;那些奉承过我的都趾高气扬地准备跟我攀关系特别是那个颜答应,她的宫女刚刚才打了漱玉,此刻真是又恨又悔又怕漱玉的仇我自然是要报的,只是懒得看这些人的丑态,转身进屋了,只剩下鸢萱在外面拦着劝她们回去
坐在飘满花瓣热腾腾的浴桶里,嗅着馥郁的香气,我舒服地闭上了双眼,在心底悄悄地对子虚说了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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