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果真依言停手,皆愕然望着他,齐声道:“有什么事?”
杨飞满脸堆笑道:“你们二位武功半斤八两,相差不多,要分出胜负不知要比到猴年马月,耽搁下去,前来抢剑之人只怕越来越多,你们谁也拿不到。”
梅云清微笑道:“我早就不想打了,不知少宫主意下如何?”
苏花语呆了一呆,沉吟道:“可这蝉翼剑该当如何是好,你们难道肯送给我?”
梅云清道:“少宫主这不是多此一言么?”
杨飞笑道:“不如先让在下保管,等找个时间你们分出胜负再说?”
他此言方出,二女便齐声道:“不行!”
杨飞满脸诧愕的瞧着梅云清,苏花语说不行还情有可原,她为何也说不行,难道她也信不过自己。
梅云清缓声道:“你武功太差,蝉翼剑若是放在你手上,无异害了你。”
苏花语接言道:“你们本是一伙,蝉翼剑交给你跟交给她有什么差别?”
杨飞闻得梅云清之言,心中掠过一阵暖意,心想我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蝉翼剑弄给你,他心念急转,对苏花语道:“那可不同,你别忘了,我亦是护剑之人。”
苏花语似笑非笑道:“原来你们两个也不是一条心。”
梅云清与杨飞互视一眼,尽皆瞧出各自的心意,杨飞微微点头,梅云清忽缓步行向那木箱,苏花语娇躯一晃,先她一步而至,冷冷道:“你想干什么?”
梅云清道:“开箱啊,我们现在连蝉翼剑的影子都没看到,还在这抢得不亦乐乎,万一蝉翼剑不在这里面我们岂非空欢喜一场。”
杨飞忙附和道:“不错,不错!”他亲眼看着白向天将蝉翼剑放入锦盒之中,哪会有假。
苏花语狠狠瞪了杨飞一眼道:“谁知道你们夫妇二人玩的什么花招?”
二人究竟不是货真价实的夫妇,梅云清闻言不觉俏脸一红,轻笑道:“不如少宫主自己打开这个箱子,取出蝉翼剑再作计较?”
杨飞见梅云清语中带羞,心中大乐,连声道:“正是,正是!”
苏花语瞧了二人半晌,见他们神色并无不妥,那木箱的铁锁已被梅云清打开,也不见什么机关,就算有,凭自己的武功,还怕它不成,她既有此念,便不再犹豫,持起剑痕在木箱之上轻轻一挥,方道:“我来便我来。”
杨飞瞪大双眼,不知她刚才在木箱之上做了什么手脚,及得苏花语提着箱盖缓缓揭开,梅云清忽飘身行至他身畔,传音入密道:“摒住气息,其他的我帮你挡着。”
杨飞心中大奇,瞧梅云清刚才开得无惊无险,难不成并未破去其中机关,他正疑惑间,蓦地嗅到一阵香味,这种香味跟苏花语身上那种花香大是不同,懒洋洋的令人舒服之极。
杨飞身子一晃,差点昏倒在地,幸而梅云清早有提防,伸手将他搂住,方不至让他当场出糗。
梅云清扶住他的右手缓缓渡入一股内息,忍不住轻嗔道:“人家让你摒住气息,你却不听,还好只是迷香,并无毒性。”
杨飞心中大安,他此刻倒在梅云清怀中,枕在她酥胸之上,当真比作皇帝还要舒服,他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道,无力站起,何况即便此时有万斤力气,他亦不会站直身体。
苏花语内力精湛,方才的迷香对她根本无效,她面色凝重的望着那木箱,若方才杨飞所言非虚,木箱之中有十八道机关,这迷香只是第一道而已,仅作警示之用,接下来的十七道必定厉害非常。
苏花语好不容易将箱盖完全打开,只见木箱之内铺着红绸,除了一只狭长的锦盒别无长物,亦无任何机关动,杨飞看得心中大奇,难道白向天只是吓唬他而已。
苏花语心头狂喜,只要拿到这只锦盒便无异得到蝉翼剑,她无暇多思,正欲探手箱内,取出锦盒,异变陡生。
“铛”的数声轻响,苏花语剑痕突变长!,眨眼之间连格一十六下,挡住身后来袭四支各异的兵刃,她应变极快,不但守住门户,还连消带打,反击回去。
偷袭四人显是早伏在四周,见了蝉翼剑即将见光,方才出手,然而苏花语武功着实厉害,四人合力偷袭不但奈何不了她,反被她缠住,脱身不得。
梅云清神色惊疑不定,偷袭四人她却认得,乃是前些日子在长安同葛天雄偷袭自己那帮黑衣人,他们一行本有十二人,被梅云清当场击毙四人,其余八人尽皆逃脱。
这些人尽是关外一等一的江湖好手,武功不弱,在有关外第一高手之称的“阴阳老怪”葛天雄的率领下前来中原,本欲一展宏图,谁知甫入中原,便遭梅云清重创,不断折损四人,老大葛天雄更是惨死当场。
苏花语武功之高,不下梅云清,何况还持着天下奇兵剑痕,在四人围攻之下,游刃有余,丝毫不落下风,这四人组成一个颇为奇妙的阵式,合力大增,苏花语一时片刻尚收拾不了四人。
梅云清心中思忖,既有四人在此,那另四人必伏于不远,她轻轻推开迷香已去,却仍赖着不肯离开她怀抱的杨飞,趁着苏花语无暇他顾之时,快步掠向那口木箱。
梅云清到了箱畔,探手箱内,正欲施展凌空摄物的功夫取出锦盒,忽觉一股大力自箱口传来,竟将她迫得生生退了三步。
“嫁体神功!”梅云清心中暗惊,跟一般将真力附于物体上的方法不同,这种功夫据说是一位江湖高人所创,能将自身功力附在一件物体之上,短则数日,长则年许,亦不会散去,这功夫虽然奇妙无比,可除了象现在这般暗算人,练来也没多大用,故而早已失传,这苏花语为何会此神功。
梅云清心中警念忽生,斜斜劈出一掌,那四人果真如期而至,却是齐齐向她招呼。
梅云清掌力宛若一个巨大旋涡,扯得那四人攻势顿解,身不由己退劈开去。
梅云清娇躯一晃,形如鬼魅的到了一名手持齐眉棍的黑衣人面前,玉手轻轻弹出一指,取的正是他空门所在。
那黑衣人心中虽骇,却并不似在长安之时那般脓胞,齐眉棍弃守为攻,索性化作匹练,攻向梅云清心口要害,显是意欲一命搏一命。
梅云清心中暗叹,即便取了此人性命,自己只怕也会重伤,取舍之下,玉指劲气弹在那黑衣人齐眉棍三寸之处。
那黑衣人只觉一股大力自手中传来,虎口剧痛,齐眉棍几欲脱手飞出,但武林中人将兵刃看得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哪会就取舍去,他内息连转,方才将齐眉棍堪堪拿住,但梅云清指劲已然沿着他臂上经肪侵入他体内,黑衣人只觉气血翻腾,再也按捺不住,喷出一口血雾,显是受伤不轻。
但就这么缓得一缓,其余三人已围了上来,将梅云清困在正中,让她一时脱身不得。
十人分作两堆,混战起来,这客房本就不大,挤进十个人已是不易,何况是在里面打架,一时间客房之内的物事被打个稀烂,只余那三口大木箱完好无损。
杨飞武功不高,又中了迷香,脑中尚有些昏昏沉沈,他生恐一个不备,被人误伤,开门便欲行出,迎头撞见一人,双掌直直劈来,口中犹自冷哼道:“想逃么?”
杨飞避无可避,运起紫气神功挥掌勉力迎去,只闻“轰”的一声巨响,二人四掌相交,气劲四溢,尘土飞扬,连那房门都被震作碎木,此等声势倒比房中诸人打斗壮大许多。
杨飞只觉那人掌力之中骤冷骤热,难受之极,他猝不及防,被其侵入以脉之中,立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淤血。
来人一身青衣,三十上下,浑身精瘦,脸色阴郁,瞧着双颊忽红忽白的杨飞,面上稍现讶色,颇为不屑道:“你这小子真不知死活。”
杨飞双臂疼痛无比,似欲折断,强自抑住方不至叫出声来,心中自是骂他老爹,操他老娘,暗道老子今年流年不利,老是出门遭秧。
场中的梅云清忽一声娇叱,一双玉手各画了一个半圆,形成一个圆圈,那四名黑衣人只觉一股拉力传来,手中兵刃攻势尽皆落入圈中,梅云清以指作剑,十指划出十道剑气,纵横之间逼得那些黑衣人远远退去。
梅云清此招极耗内力,她深吸口气,强运内息,俏脸抹过一丝艳红,娇躯一晃,身形尚未消去,倩影已至杨飞身畔,托住摇摇欲倒的杨飞,右掌紧紧贴在他背心之上渡入一道内息,助他疗伤。
杨飞满是感激的回望了她一眼,自怀中取出南宫逸赠他的雪乌丸服了一粒,顿觉好受许多。
苏花语见得此景,顿起争胜之心,本是短刀的剑痕再变,化作一条三尺长的铁鞭,“呼呼呼”舞得虎虎生风,进退之间鞭影几达数丈,围住她的四名黑衣人猝不及防,阵势立破,其中一人左臂还被她鞭梢所伤,伤势颇重。
青衣人双掌轻击,那八名黑衣人忽尽皆停下手来,掠到梅云清身畔,将她团团围住,显是听他号行事,青衣人望着梅云清绝世容颜,脸色古井不波,毫不动容,他又看了杨飞及苏花语一眼,忽高声道:“你可是梅花山庄庄主梅云清?”
杨飞伤势不轻,梅云清面现忧色,秀眉紧蹙道:“葛天雄是你什么人?”
青衣人冷哼道:“我叫雷洪,葛天雄是我师父。”
梅云清闻言愕然,葛天雄既是他师父,为何这雷洪直呼其名,毫无敬意。
苏花语忽娇叱道:“你们是些什么人?敢阻本姑娘行事?”她眼看便可取得那锦盒,偏偏这些家伙前来滋扰,怎能让她不恼。
雷洪皱眉道:“雷某来找这梅云清寻仇,姑娘亦非她朋友,还请让开。”他让手下稍试身手,见苏花语武功奇高,一时尚不想再惹强敌,是以言语间甚是客气。
苏花语道:“你寻你的仇,我取我的东西,咱们河水不犯井水。”言罢,再掠箱畔,便欲取那锦盒。
“且慢!”雷洪尚未出声,梅云清倒先开口道:“少宫主为何不遵从先前所言?”
苏花语道:“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他们找你寻仇,梅庄主自顾不暇,哪还能与我抢东西?”
“你…”梅云清气极而笑,忽一掌向那些黑衣人劈出。
她这道掌力怪异非常,八人竟不约而同,感到掌力是向自己袭来,他们本就全神戒备,兵刃尚在手中,见得此景,齐齐出手招架。
梅云清身形淡了一淡,竟以一敌八,化一作八,不分先后,同八人各自交了一招,跟那李梦柔的分光掠影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若是合八人之力,梅云清绝对不敌,可那些黑衣人经长安如归客栈一役,对梅云清惧意极深,未战已先怯了三分,武功使出不到六成,如此此消彼涨,一招之下,合围之势立解。
雷洪冷哼道:“没用的东西。”言罢双掌一错,两道浑厚无匹的掌力劈向梅云清,功力之高,竟似不在那葛天雄之下。
在长白派之中,雷洪武功仅逊了葛天雄一筹,而他年纪却轻了许多,将来必稳坐关外第一高手之位,他少年得志,平时尚有葛天雄压在上面,葛天雄一死,他自然成了老大,言语间对师父亦不大恭敬。
梅云清玉手轻挥,雷洪双掌似劈在空处,软绵绵的毫不受力,正自诧异间,两道熟悉的力道反袭而来,那不正是自己方才所使的阴阳掌力。
雷洪大吼一声,欺身闪过,刹那间如骤风暴雨般连攻一十八掌。
梅云清娇哼道:“你师父尚不是我对手,就凭你还想为你师父报仇么?”她边说边打,一招一式之间看似闲庭走步,却又暗蕴杀机,不但将雷洪一十八掌尽皆格住,还将其掌力屡数奉还。
梅云清剑气再现,一招尚未使完,已将雷洪逼出房外。
梅云清含笑望着雷洪,冷哼道:“你比你师父还差得远了。”
雷洪气得暴跳如雷,却又拿她莫奈何。
“凭我如何?”门口又行进一人来,来人一身锦衣玉袍,四十有余,容貌倒极为俊俏,可惜带着一股戾气,让人瞧着极不舒服,他年纪虽已不小,肌肤仍若婴儿般光滑,显是一身内功练得登峰造极,达至返老还童之境。
杨飞方才经梅云清运功疗伤,又服下南宫逸的治伤灵药,伤已好了大半,瞥向门外,只见师兄们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显是雷洪一伙,他们一时虽无性命之忧,形势却极是不妙。
杨飞眼见敌人越来越多,梅云清武功再高,双拳难敌四手,一不留神,失手伤了她可不大好,可恨自己又帮不上忙,他心中一动,瞧向守在木箱之畔的苏花语,雷洪一伙说是为报师仇,骨子里还不是为了这蝉翼剑,若是苏花语取出锦盒,离去,必可引去雷洪等人,如此一来,梅云清之危自解。
苏花语却是有苦自己知,她非是不想如此,而是梅云清虽在与钟敏雷洪一干人对阵,却将大半精力放在她身上,自己若想取盒而去,必先过了梅云清这一关再说,而且她亦非蠢人,这雷洪虽说得好听,还不是夺宝而来,否则他们迟不来早不来,偏偏挑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来找梅云清寻仇,她要离去,这伙人也多半不允。
雷洪向那锦衣人行了一礼,神色颇为恭敬的道:“钟兄,这娘们交给你来应付。”他倒有自知之明,心知即便合众人之力,亦收拾不了梅云清。
梅云清娇声道:“敢问阁下可是‘玉萧公子’钟敏?”
那人哈哈笑道:“梅庄主好眼力,连在下的名号都知道,在下今日得见天下第一美人艳容,果真是名不殊传。”
杨飞忍不住心中暗笑,这姓钟的都好几十的人了,还称什么公子,不知臊也不臊,而且叫什么钟敏,倒似个女人名字,外号跟那丁文松差不多,武功比那姓丁的只怕只高不低。
梅云清道:“钟公子与梅花山庄无冤无仇,还请不要插手此事。”“玉萧公子”钟敏性喜渔色,虽不是个**大盗,却骗了不少江湖侠女,故而在江湖之中声名极差,若非他武功极高,只怕早已给正道中人除去。
梅云清今日若非强敌环伺,言语间哪会对他如此客气。
钟敏却是不答,反回向雷洪笑道:“雷兄,你可知我生平第一大嗜好是什么?”
雷洪心道要打便打,哪似你这般婆婆妈妈,他心中不耐,却不得不赔笑道:“还请钟兄赐教。”
钟敏缓缓自怀中摸出一支通体晶莹的白玉萧,不急不徐道:“女人。”他道出此言,老脸丝毫不红,又向雷洪反问道:“难道雷兄不喜欢女人么?”
雷洪会心一笑,打了个哈哈,点头道:“钟兄说得极是,还请钟兄出手。”他心中已渐不耐,若非钟敏武功较他高了一大截,要他帮手,自己哪会受此鸟气。
梅云清冷哼道:“不要脸。”玉手一引,离她足有三丈之遥的一名黑衣人只觉一股吸力传来,手中长剑拿捏不住,脱手飞出,落入她玉手之中。
梅云清心知这钟敏武功极高,单打独斗尚不知鹿死谁手,何况旁边还有雷洪一伙虎视眈眈,那边还有一个是敌非友的苏花语,她此刻形势堪虞,面色沉重的拿捏剑诀,剑势未,剑气已至,钟敏夷然不惧,白玉萧信手挥出,那道剑气立时消于无形,出手果然不凡,他得了便宜仍不忘卖乖,口中调侃道:“在下今年尚未娶妻,听闻梅庄主亦未成亲,可愿与在下结秦晋之好?”
杨飞闻言大怒,他心中早将梅云清当成自己老婆,这钟敏都七老八十了(打个对折),仍为老不尊,想跟自己抢老婆,比那败家子还要讨厌三分,他心中虽怒,倒颇有自知之明,心知若动怒火,只是徒劳,反增梅云清负担,他既有此念,便强自抑住怒气,自我安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老子武功高了再找你姓钟的算帐。
此时雷洪略一示意,那些黑衣人四下散去,将这客房团团围住,八大高手环伺之下,便是一只苍蝇也难飞出,他自个站在门外,注视房中情形,若苏花语稍有异动,再出手不迟。
梅云清偷瞥杨飞一眼,见他神色,已知其心意,大有情意地向他微微一笑,回对钟敏冷叱道:“无耻下流!”她“流”字未毕,剑势已,周遭丈许空间内的空气竟似被抽空一般,雷洪见此声势,只得再退三尺。
钟敏笑道:“在下虽是无耻,却不下流。”梅云清剑势虽厉,却难以损他分毫,只见他白玉萧轻轻点出,竟然“嗡”的一声,尖锐刺耳。
杨飞见这钟敏脸皮之厚,只怕天下无人能及,本欲出言讽刺两句,可一呼一吸之间,困难之极,哪还说得出话来。
梅云清只觉自那白玉萧萧孔间透出无数气劲攻来,封住她周身要害,劲力之巧妙,她自叹怫如,梅云清无暇多思,剑势再变,在自己与钟敏面前划出一道淡淡的剑幕。
“铮铮铮”玉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每响一声,那白玉萧便出一声萧鸣,合奏起来,竟成一曲子,传入在场之人耳中,顿觉每一声似敲在心坎之上,令人心血沸腾,难受之极。
若非梅云清在前面挡住大半攻势,杨飞早已血管爆裂,毙命当场,饶是如此,杨飞亦抵受不住,退到苏花语身畔,嗅着她天生异香,方觉好受许多,缓了口气,向苏花语轻声道:“苏姑娘。”
苏花语武功高强,区区魔音自然奈何不了她,饶有兴致的瞧着杨飞一脸糗样,心中暗笑道:“干什么?”
杨飞道:“看在大家相识一场的面上,苏姑娘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苏花语道:“我为何要帮你?”顿了一顿,忽又转念道:“你要我帮你什么忙?”
杨飞垂望了那锦盒一眼,方道:“苏姑娘可否拿着这锦盒离去?”
苏花语闻言不禁愕然,她还以为杨飞要她帮梅云清击退敌人,谁知是这等好事,这么一来,岂非白白便宜了她。
杨飞又道:“苏姑娘不是想拿蝉翼剑弄清自己身世么?为何又如此犹豫不决?”
“你…”苏花语本不知杨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亦不信他会如此好心,但见他故作泰然之色,心中忽然省悟,这家伙是要自己引开雷洪钟敏一伙,只要自己拿了蝉翼剑,麻烦的不再是梅云清,而是自己了,她本自忖武功虽非天下第一,亦足可纵横江湖,可今日一见,方知自己是井底这蛙,不但梅云清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即便是这钟敏,武功较她亦差不到哪去,若二人合力攻来,自己能抵挡几招。
钟敏手中白玉萧忽幻出一道白色光华,那光华奇怪之极,竟似实物,手不能及,物不能挡,长达三尺,三尺之外,无半丝透出,形成一个白色光罩,将钟敏罩在正中,此刻钟敏就似隐身一般,梅云清所见只有一道白光,哪还看得见他的人,既看不见人,又如何应招。
梅云清面色凝重,娇叱一声,手中三尺长剑亦爆出一道耀眼之极的淡黄光华,同钟敏不同,她这光华又长又尖,远远瞧来,便似一把巨剑,足有丈许之长,梅云清驭着光剑,凌空飞击钟敏光罩之上。
那光剑无声无无息的透过光罩,直至梅云清实剑攻至钟敏光罩寸许之外方出“嗡”的一声轻响。
杨飞忍不住向苏花语低声问道:“苏姑娘,你可知这是什么武功?如此奇怪?”
苏花语摇头道:“我哪知道?”言罢,又暗自懊恼,自己为何要回答这小无赖,反倒让他看轻。
杨飞低声咕哝道:“原来也是一只井底之蛙。”他这一句倒将自己骂了进去。
他声音甚小,苏花语一时又未在意,听得不大清楚,但心知这家伙决计不会有什么好话,不觉美目寒意大作道:“你说什么?”
杨飞哪敢惹这姑奶奶,忙道:“我在说苏姑娘原来跟我一样。”
“谁跟你一样。”苏花语横了他一眼,懒得与他计较。
梅云清驭剑在数息之间狂攻九九八十一剑,每出一剑,手中长剑光华便更涨一分,及得最后一剑,剑身光华竟达两丈之长。
周围之人瞧得如痴如醉,心道天下竟有这般神奇的武功。
虽是如此,梅云清每一剑堪堪触及钟敏光罩便即弹回,好似碰到极大的阻力,攻之不进,而钟敏也不见反击,任由梅云清狂攻不止。
场中二人眨眼已交手百招之多,钟敏渐显不耐,他成名江湖已有二十余载,竟然奈何不了一个甫出江湖的黄毛丫头,他心念一动,战局立变。
苏花语沉吟半晌,忽道:“我答应你。”
杨飞大喜道:“苏姑娘取盒而去,迟则生变。”
“好!”苏花语应了一声,剑痕化作弯!,闪电般的向箱中探去。
“铛!”在杨飞目力几不可见间,一条人影飞身而至,极快与苏花语过了一招,手中之剑一闪即没,待得他立定之时,杨飞方才看清来人是个男子。
苏花语娇笑道:“杨飞,这可不是本姑娘不帮你,而是有人阻扰。”她拿不到锦盒,倒不慌不忙
杨飞问道:“此人苏姑娘可认得?”
苏花语摇头道:“我以前从未见过他,谁知他是什么东西?”她出言不逊,那人闻了却不动怒,反淡然一笑。
杨飞见他一身白衣,朗眉星目,英姿勃勃,端的一个美男子,较那个张扬之极的钟敏更胜一筹,他自己容貌平平,又被姚立志“毁容”,最见不得那些潇洒俊朗之人,心中不觉对这家伙嫉妒之极,又不敢惹他,便小心翼翼的向此人道:“敢问阁下是何方神圣?”
那人不答反问道:“你纵人劫镖,你们白总镖头若是得知…”他言至此,又嘿嘿笑了两声声,笑得杨飞心中毛。
杨飞被他揭着痛处,又不清楚此人是敌是友,不觉又羞又恼,但听他语气似与白向天有些渊源,只得打了个哈哈强颜笑道:“此处人多,镖留此处,怕有不测,这位姑娘是我朋友,我请她拿走,暂时保管而已。”
苏花语见他说谎连眼都不眨一下,芳心暗暗佩服,却不出言揭破,反含笑向那人道:“不错,他请我代管而已。”
那白衣人淡然一笑,忽反手探向那锦盒,苏花语早防他此招,剑痕再作铁鞭挥出,娇哼道:“原来你也是盗剑之人。”
“不错,不错!”杨飞拍手称快道:“苏姑娘,快帮在下将此人拿下。”
鞭影堪堪触及白衣人之时,他倏地退去,含笑道:“小姑娘好快的身手。”
苏花语冷哼道:“谁是小姑娘。”纤腰一拧,不依不饶的挥鞭攻去。
白衣人笑道:“我跟你娘相识之时,你还未出世,不叫你小姑娘叫什么?”他边说边打,苏花语鞭影竟连他衣袂都未触及。
苏花语停下身形,奇道:“你认识我娘?”这人横看竖看不过三旬,怎么会认识她母亲?
白衣人点头道:“不错!”
杨飞生恐二人攀上交情,自己再少一个帮手,可大大不妙,气急改坏的大声道:“苏姑娘,你别听他信口胡言,这小子年纪轻轻,想冒你长辈,占你便宜。”
苏花语早有此意,闻言满是狐疑之色的望着白衣人。
亦未见白衣人有何动作,他已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杨飞身畔,吓了杨飞一大跳,这才脸上现出捉狭之色道:“你说我信口胡言?”
光凭这一手,杨飞不知要猴年马月方能练成,他心中虽惧,犹自打肿脸充胖子道:“是我说的…”他这四字说得色厉内荐,临尾又加了四个字:“又怎么样?”
白衣人见他如此惫懒,不觉哑然失笑,轻轻一掌向他拍来。
杨飞见他这一掌奇慢无比,自己明明将来势看得清清楚楚,可怎么闪也闪不过,求饶之声尚未出口,这一掌已拍到他心口之上,却是轻柔之极,毫无力道。
杨飞脱了此难,正自大喜,忽然自白衣人掌心传来一股阴柔的内力,自他胸口膻中**透入,极快的流入任脉,向丹田流去,那内息虽是不强,却似一盏指路明灯,引领他体内真气打通数处要**,让他说不出的受用。
杨飞记得修习紫气神功第四层亦要打通这几处**道,心中不禁愕然,这白衣人为何要助他练功。
苏花语武功虽高,江湖阅历却不深,见杨飞脸色忽红忽白,还道白衣人略施小惩,教训了这无赖一下,芳心暗自称快,又思起一事,便问道:“这位白衣叔叔,可认得我爹?”她有求于人,竟叫起叔叔来了。
杨飞心中暗骂这臭丫头见风使舵,转得好快,本欲出言嘲讽,可他此刻体内真气运行极,说不话来,只得作罢。
白衣人眼中掠过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异色,稍稍沉吟道:“你见过你爹么?”
“没有!”苏花语心直口快,颇为失望道:“要是见过,我会问你么?”
白衣人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你爹是谁?”
苏花语亦道:“要是知道,我会问你么?”她此言语气跟先前一模一样,只是改了两个字而已。
杨飞心道:那边打得轰轰烈烈,你们反在这叽叽歪歪,要问不能等会再问么?
白衣人含笑不答,反望了杨飞一眼,似看出他心意,忽道:“那位梅庄主微处上风,你不用担心。”
杨飞功行一个小周天,总算圆满,吁了口气,忙道:“你看他们那副情形能不担心么?”
钟敏一声轻吟,周身白色光华敛去,现出原形,那尺半白玉萧尖端聚起一粒鸡蛋大的小小白色光球,进退之间,忽持起玉萧吹奏起来。
这萧声并不似方才那般令人难以忍受,反是那白色光球凝立虚空,随着萧声轻轻跃动起来,杨飞瞧了,心中不禁在想:干什么,在耍猴把戏么?
梅云清大讶,钟敏这等纯以真元凝聚的光球自己亦可做出,可却不能似他这般控制自如,不过又有什么用,难道当街摆摊卖艺么?她虽心中疑惑,手下却未闲着,眨眼间又攻七七四十九剑。
“咚”钟敏竟以萧声吹出鼓乐之音,那光球急骤的跳动了一下,似大了许多,忽尔变向向梅云清飞来。
梅云清长剑画过一条圆弧,形成一道剑网,将白色光球紧紧束在网中,进退不得,她本欲将光球强行毁去,可那光球竟似有极大张力,毁之不得,想弹回钟敏处,那光球仍受他控制,弹之不得,无奈之下,只得如此而为。
梅云清此行原无不妥,可时间长了,便觉不妥,那光球似在吸收她的内力,愈变愈大,眨眼之间,大小已是原来的三倍之多。
钟敏一阵桀笑,白玉萧一挥,向正勉力应付光球的梅云清攻来,后来这白衣人身手不弱,得快快解决这臭娘们再说
“小飞,你何时跟天香宫交上了朋友?”白向天不知何时自窗口掠入,静立那白衣人身畔,望着杨飞,老脸生寒。
“总镖头!”杨飞心中叫糟,总不能说刚刚交上的吧,望了苏花语一眼,方道:“就在前两天。”
苏花语不知为何,竟附和道:“不错,我们是前两天才认识的。”
“很好,很好。”白向天连声冷笑,忽一掌劈出,竟是攻向杨飞。
杨飞惨叫一声“师伯”,眼见白向天双掌直劈自己背心要害,心中竟生不出一丝抵挡之意,一向待自己视如己出的白向天为何转眼间便翻脸无情,自己即便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也不该是这般下场。
梅云清早留意这边情形,见白向天向杨飞出手,不由大吃一惊,白向天同他翻脸,全是因她之故,若是杨飞有何损伤,她如何过意得去,她心有旁鹭,思绪大乱,招式之间亦非那般圆转自如,连那光球似也活络许多。
钟敏见她分神,嘿嘿冷笑,白玉萧幻起一团光影,合著乱人心绪的乐声将梅云清紧紧困住,他原本稍处下风,此刻局势却反了过来。
一旁的苏花语见白向天突然出手,亦欲相救,转念一想,跟这家伙非亲非故,干嘛救他,她既有此意,便即作罢。
“篷”白向天双掌结结实实的击在杨飞背心之上,跟方才白衣人那一掌截然相反,这等声势,即便是江湖中一流高手受了亦会心肺俱碎,何况杨飞的半吊子武功。
杨飞只觉白向天浑厚无比的内力自背心灵台透入,周身一阵剧痛,方才好得差不多的内伤一起作,五脏六腑似欲翻转,身子被震得不由自主向门口飞去。
梅云清再也顾不得自己安危,玉手一扬,手中长剑一阵轻响,化作无数碎片尽皆袭向钟敏,左手亦未闪着,轻飘飘的拍出一掌,她这一弃守化攻虽收得奇效,将钟敏迫退三步,却被那白色光球打在肩头之上。
这光球乃钟敏真元所聚,这一击是何等之威,梅云清不由在空中喷出一口血雾,她受此重创,却无暇多思,内息急转,强抑伤势,飞身掠向犹自在空中翻滚的杨飞。
钟敏一击得手,冷笑两声,白玉萧透出两道劲风,目标正是向他飞来的杨飞。
杨飞脑中浑浑噩噩,只道自己已入鬼门关,眼见面前钟敏袭来,心道老子都做鬼了你还不放过,又气又怒之下,运起残余功力,双掌奋力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