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杨凡踏出黑死崖的一瞬间,远处的丛林鬼影一闪,旋即消失。盯着雾霭重重的丛林深处,杨凡双眼精光爆射,冷冷的说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从南宫世家开始就一直跟着在下,此时只有你我二人,总该有个交代了吧!”语气冰冷,字字都像是爆开的冰渣。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浑身黑衣头戴斗笠的神秘人由林中飘了出来,没错,就是“飘”,脚步轻盈,落地无声,看似缓慢,实则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就飘到了杨凡身前。嘶哑的声音从斗笠的后面飘了出来:“老朽姓云,名天奴,对小兄弟并无恶意,之所以一路跟着小兄弟,实乃受人所托,要将几样东西交于小兄弟。”
黑衣人缓缓取下背在身后的一个锦盒,锦盒长约两尺,宽约半尺,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制成,上面刻着许多古怪的图腾,既有四大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也有四大凶兽——饕餮、浑沌、穷奇、梼杌,整个锦盒看起来,让人觉得古香古色之中同时夹杂着一丝诡异。黑衣人双手托着锦盒递于杨凡,状极恭敬,就像一个仆人在给主人奉茶一般。
杨凡没有直接伸手去接,一个陌生人无缘无故的送你东西,任谁都会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不过片刻后,杨凡还是接下了锦盒,在经过夔牛一事之后,他已经对造化珠产生了无比的信心,不再担心对手用毒。见黑衣人什么都不解释,只是恭敬的站在一边,杨凡没有多问,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这个古怪的锦盒,只见锦盒里面摆着一枚戒指以及几本薄薄的卷册。戒指通体漆黑,戒面的中心是一点透明的紫色,看上去非常古朴。杨凡心里一惊,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是喜读异书的他很清楚,这枚戒指是由黑叕石加上一些稀有金属混合炼成,质地异常坚硬,甚至可破刀剑,是炼制兵刃的绝佳材料。
随手翻看了几本卷册,分别是生死戒、秘笈、鬼舞。顾名思义,生死戒就是锦盒里那枚戒指的运用手法,而秘笈则是一整套的武功秘笈,前面两个字被人用指力抹掉了,看不清楚,这套秘笈包括身法、掌法、指法、剑法,甚至还有许多杨凡闻所未闻的古怪功法,而且这些功法专走偏锋,独辟蹊径,都能够在短时间内成。鬼舞则是一种身法,一种不下于如影随形的盖世身法,正如其名,鬼舞,似鬼狂舞,无迹可寻,无所不至。
杨凡越看越心惊,瞟了一眼伫立在身前的黑衣人,说道:“前辈这是什么意思?是何人让前辈将这些东西交于在下的?无功不受禄,不说清楚,晚辈难以接受。”见黑衣人没有加害自己的意思,杨凡改了称呼,变的客套起来。
黑衣人依然低着头,黑色的斗笠遮住了他的整个面部,就听他淡淡说道:“老朽只是奉命将这些东西交于小兄弟,至于是谁,恕老朽不能言明,老朽希望小兄弟能尽快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待到小兄弟有了足够的力量之后,老朽一定告之全部原委。”
又是建立自己的势力,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说,师傅如此,现在这个黑衣人也是如此,杨凡只觉得心中一阵烦躁,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心中一急,脱口说道:“这件事可能关系到晚辈的身世,希望前辈就此告知,晚辈不胜感激。”
听到杨凡说出“身世”二字的时候,黑衣人脸色一变,好在他带着斗笠,杨凡看不到他的脸,否则以杨凡察言观色的本领,一定能猜出一些端倪。为了分散杨凡的注意力,黑衣人佯装镇定,慢条斯理的说道:“小兄弟不必胡思乱想,你只要知道这些秘笈你习之无愧就可以了,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还望小兄弟不要逼迫老朽。”
杨凡好容易又找到一条关系到自己身世的线索,断不会如此轻易的放弃,百里青峰是他的师父,他杨凡就算本事通天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可眼前的黑衣人就不一样了,虽然这个黑衣人对自己没有恶意,可这件事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没有丝毫犹豫,杨凡接道:“不行,这件事前辈务必说个清楚,否则就算用强,晚辈也要将前辈留下,得罪之处,望前辈多多谅解。”杨凡性格之中强硬的一面表露无遗!江湖事,就是如此,一言不合,诉诸于武,成则为王,败则为寇,谁对谁错,用修为说话!
黑衣人哈哈一笑说道:“小兄弟,难不成你真以为得到剑祖无上剑意,你就天下无敌了,要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一山还有一山高啊!我们不妨赌一下,如果小兄弟你能留下老朽,老朽就告之一切原委,决不食言,怎么样?”
杨凡道:“一言为定,如果晚辈输了,又怎么样?”他胸有万卷书,看问题的眼光要比常人长远的多,不会给对方留下任何把柄。
“如果小兄弟输了,只要将来能答应老朽一个请求就可以了,至于是什么请求,以后老朽会告诉小兄弟的。”黑衣人接道。
杨凡想了想,说道:“这样不行,这样的‘请求’范围太广,恕晚辈不能答应,除非前辈能将这个请求约束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黑衣人说道:“小兄弟放心,具体是什么请求现在老朽还定不下来,当然了,老朽这个请求一定不违背江湖道义,不违背侠义精神,而且一定是在小兄弟的能力范围之内,这样可以了吧?”
杨凡抬起头,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后,长叹一口气,说道:“好,一言为定,希望前辈能够遵守诺言。”杨凡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的赌约,所谓“请求”,范围实在是太广了,这样的“债”是最难还的,但是他没办法,只有留下这个黑衣人,他才有可能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弄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再废话,右手一紧,裹着夜雨剑的麻布碎成数块,落在了地上,既然黑衣人已经知道自己得到了剑祖的无上剑意,那就说明他对自己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夜雨剑就不再是什么秘密,没有必要藏着噎着了。第一次用夜雨剑对敌,想想当年的剑祖,败天下知名剑客,断无数上古名剑,那是何等的英雄气概,何等的煞气凌天。想到这里,杨凡豪气顿生,一提气,夜雨剑剑身之上浮起一层薄薄的雾气,剑气,无坚不摧的剑气,这层剑气让本就华丽异常的夜雨剑更加的迷人,更加的流光溢彩,摄人心魄。
黑衣人仍然静静的伫立在杨凡身前一丈左右的位置,平静的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只见他右手轻轻一探,一柄玉尺落入掌心,这柄玉尺长约三尺,通体漆黑,散着让人心跳的寒芒。杀气,杨凡明显的感觉到一股杀气迎面而来,这股杀气只会出现在那些毙过无数强敌,经历过无数恶战的强者身上,让人心惊,让人胆寒。黑衣人从杨凡误入古墓的时候就已经跟着他,这个世上如果说还有一个人对杨凡的剑术造诣有一定的了解,那这个人一定就是眼前的黑衣人,他一步步的看着杨凡得无上剑意,创水银坠地,一直到剑意小成,他一步步的见证了剑帝杨凡的成长。
一剑在手,杨凡气势暴涨,剑指黑衣人,说道:“来吧,我们战决!”杨凡从黑衣人飘过来的身法上已经大概的了解到,这个黑衣人的修为绝不在西门无缺和天刀不二之下,甚至犹有过之,所以他不想拖拖拉拉,只想尽快结束战斗,以免夜长梦多。
主动进攻永远是杨凡的主旋律,特别是水银坠地被进一步改良之后,他对自己的攻击力已经有了无比的信心。双脚一撮,伴随着如影随形的展开,夜雨剑如狂风暴雨般劈向黑衣人,十字破空剑,同样的剑法在杨凡使出来,比百里紫竹不知强上多少倍,剑气如虹,一股勇往直前的杀气弥漫在黑衣人的四周。可黑衣人就像是大海上的一叶孤舟,无论杨凡的剑气如何凶猛,如何诡异,他都能在剑与剑之间寻隙而入,在掌与掌之间钻空而出,无比诡异却又无比潇洒,根本没将这失传近百年的十字破空剑放在眼里。
看着黑衣人游刃有余的在自己剑下起舞,杨凡眼前一亮,接着脚下一紧,如影随形挥到极致,和对方较起了身法。可即使如此杨凡还是觉得黑衣人如一团黑雾般围绕在自己四周,若隐若现,诡异无比。
猛然间,杨凡想到了锦盒中的那套秘笈,一剑逼退黑衣人,退到一丈开外,带着一丝惊讶的口吻说道:“鬼舞?!”
黑衣人用左手轻轻的抚摸着右手的玉尺,像是给陪伴自己数十年的老伴梳头一般,无比温柔,生怕会弄断一根银。片刻后黑衣人用嘶哑的声音回道:“不错,鬼舞!——如鬼起舞,无迹可寻,无所不至,任你狂风暴雨,我自翩翩起舞,此乃老朽总结江湖上无数门派的轻功身法,又经十数年的苦心研究才创出的独门身法,希望对小兄弟有所帮助!”
杨凡已经越来越糊涂了,一个江湖人对自己的独门绝技,看的往往比性命还重要,不到万不得已,或是传徒授业的时候,是绝不允许他人染指的,可这个黑衣人却轻易的将自己的毕生绝学传给了自己。杨凡只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诡异,让自己越来越糊涂,看来只有击败这个黑夜人,才能弄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