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宁前世还没有遇上过这种场面,兵们的大锤很是令他害怕。李宝拉了拉他,“走吧。”显然胖子不忍去看,准备眼不见为净。向宁没有走,又看了些那些兵们,看了那些奴仆,最后看着地上那个老妪。几个家仆们还在踹,“老东西,叫你不搬,叫你不搬。”一个家仆正在满是怒气的打着。
向宁此时想到了某些不该想的的东西,包括恐惧,挨打,某个场面,某个老师,某些乐观向上的人,还有自己的那些好同学。最后他想到了人和动物的区别,又想到了小学学的学生守则。他上学时比较早,那时这守则还没有改,没有加上有些人提倡的更人性的如自我保护的东西,只是这么简单的写着:遇到坏人要敢于斗争。
向宁自嘲道自己也落后于时代了。于是他把风车和吃的放在地上,向前面迈出了一步。胖子很是吃惊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他疾步过去冲着一个家仆脸上就是一拳,随后又拽开一个,又是一拳。家仆们有些懵,不知道从那窜出来一个疯子。向宁把那帮人轰开之后,随后赶紧半跪在地上,扫了扫老妪的土,把她慢慢扶起来。向宁觉得这张悲惨的满是褶皱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的笑意,他知道这笑意是因为他,此刻他感到了无比的满足。因为觉得能像个大丈夫一样活着。
“你们没有父母吗,这样的老人也下的去手。”向宁更怒不可遏,竟然主动向这帮仆役动开手来,一时间三四个人脸上都挨了拳。这帮人反应过来,齐声说道:“哪跑来的疯子,揍他。”随后双方大战起来,向宁不过是十四五岁年纪,哪里敌得过,不一会就被打倒在地,那个老妪也被打躺下,最终他用身子掩住这个素不相识的人,任凭拳脚落在自己身上。
很多兵也围过来,人群看的更凶了,一个兵丁说:“这个好像是司马家的仆人。”那帮家仆闻听到:“揍的就是司马家的仆人。”于是打的更凶了,一会儿向宁就疼的昏过去了。众人叫嚣道,“把这个疯子和这个老婆儿一起埋了。”他们喊道“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兵们也放下东西,挡着人群外面,防止出现意外。此时只见那帮仆人们正七手八脚准备搭这两个人呢。突然人群中一个疯子般的胖子在喊:“就这,就这。”只见挤进来一个胖子,浑身满头是汗,正是李宝,看到有人搭向宁,疯了般就往里撞,撞倒了两个手持长戟的兵丁,然后指着向宁说道:“你们想干什么。”就想伸手去拉那帮人,结果被四个兵丁挡住了,四个人心说这厮块也真大,劲也不小,一个扫堂腿就把胖子撂在地上,顿时尘土飞溅。
然后兵们突然听到了一阵或尖细,或粗粝的嗓音,随后是莺莺燕燕的声音。只见一帮丫鬟婆子拥着一帮不知从哪来的妙龄女子挤到前来。李宝正被兵们驾着,看到了她们急忙挣脱了束缚,从地上爬着过来就喊:“大夫人,二夫人,就这他们曹家人给向宁给打了,快不行了,快来救人啊。”胖子也被打狠了,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原来他见到向宁去打人,早吓得不行,看到向宁打的正爽的时候,自己就赶忙挤出去准备去叫府里的哥们门来救驾,玩命去跑,结果没跑几步迎头遇上这帮准备去买东西的姑奶奶。他看到司马淯也在里面,于是跪下来边喘边喊:“十一小姐,十一小姐,你院子里那个向宁因为救人,现在正被曹家的人打呢,再一会儿就打死了。”话音刚落,旁边的司马蓉就急道:“十一姑姑,快看看去,向宁人怪好的。别出什么事情。”司马淯心里也急起来,胖子急了又说道:“再不去就被打死了,那帮曹家的人强占民宅,死了不少呢。”其中有几个丫鬟素来跟向宁不错的,急问道:“他报咱们府的身份了吗,”“报了,结果那帮曹家的人打的更狠了,往死里打。”胖子此时只得有什么说什么。没想到这却触动了二夫人王元姬的神经。
王元姬本是九卿之一太常王肃的女儿,和司马昭门当户对。在家就被宠坏了,平日没什么事情就爱出去逛,自打老夫人张春华去世后,大夫人羊徽瑜是个读书的,于是这家就交给他们夫妻两个管理。司马昭是个花花肠子,最近沉迷温县的那帮歌女,她觉得气闷就召集大家弄了一队马车出去逛,纯粹是为抖威风去了。这下子听闻自己府里的奴才被曹家的人打了,本来老爹的官就被曹家那个该死的何晏搞下去了,公公司马懿现在也告病在家,司马昭这个散骑常侍不知何日再升呢,又想到司马昭花心。顿时无名火往上撞。她在车中跟羊徽瑜说道:“姐姐,还反了他们了,敢打我们家的仆人,自己的奴才让别人打,我们司马家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羊徽瑜也很是担忧向宁,说道:“好。”
王元姬一掀帘子,“李宝是吧,我认得你,大爷家管事的不是你二舅吗。”李宝连忙称是。“快带我们去,我倒要看看这帮小兔崽子有什么能耐。”于是李宝在前面呼哧呼哧跑,后面一队车队跟着,到了地方李宝就跟野猪般的冲进去了,夫人们要清挪莲步,从车中下来的很慢。不过那帮粗使丫鬟们个个虎背熊腰的,一下子就把人群轰出一条道路,看热闹的人看到这帮人肯定来头不凡,都纷纷避让。
看到李宝爬着过来,几个丫鬟赶忙把他扶起来,李宝一指“向宁在那呢。”几个仆人看到这也不敢说话,知道事情可能闹大了,手里搭着的向宁和那个老妪放也不是,动也不是。几个丫鬟顿时跑过去看到浑身是血的向宁,吓得都哭了,李宝也跑过去,一脚踹了下一个家仆,“你小子等着,敢打我兄弟。”结果那个人瞪了他一眼,反而打李宝一拳,李宝怒不过,两个人扭拽开来。一会儿就给那个人压在地上,自己坐在上面。旁边的几个一看自己弟兄吃亏,就来打李宝,然后粗使丫鬟们看到自己人吃亏,纷纷上去帮忙,场面乱成一团。没一会儿,兵头和管家都过来了,领着一群兵“闹什么闹。”把众人轰散。
王元姬冲身边的丫鬟说了一句,丫鬟跑到这两个人边上说:“太傅二公子散骑常侍夫人喊你们过去。”两个人听闻赶忙过去。就在这时,李宝跟丫鬟抬着昏迷不醒的向宁和那个老妪放到她们近前。李宝顿时哭诉道:“我兄弟看到那两个仆人,对,就他们你们别跑。把这个老婆婆扔到地上死命打,他看不过了,就上去训斥他们不要这样,结果那帮人不高兴直接把我兄弟打成这样了。”他看着浑身血水的向宁,脸满是血都看不清,更是哭得更凶了。司马蓉看到他这个样子,又听闻是为救这个老婆婆被打成这样,想到向宁跟自己说笑的情景,直接扑进司马淯怀里哭了起来。“好了。好了。小蓉不哭啊。”在场不少丫鬟都哭起来。人群中也都感叹这个少年品德高尚。王元姬看到那个管家。问道:“你是曹训手底下的那个谁。”
“小的王智。见过二夫人。”这王智说道,心中也犯难,这才没盯住一会儿,就把司马家的仆人打了,希望自己能完满解决这件事情。王元姬看到这个人有点像司马昭身边竟出馊主意的王胡,长的比那个王胡更可恶,还都姓王,再瞧地上不成样子的向宁。伸出右手,没打耳光,直接挠了上去,王智脸上一下子就五个血檩子。顿觉然后觉得有什么液体往下流,一摸都是血。王元姬道:“怎么办吧。”
这时只听到一个不同寻常的声音,“快给搭到担架上,赶快找府里的大夫来医治。”原来是羊徽瑜在指挥着下人把向宁搭走,“小淯你带小蓉和其他姐妹们一起回去。”司马淯把小蓉强扶回车上,自己却留了下来。一会儿四个丫鬟就把架子搭起来,看着担架都被血水浸透的向宁,羊徽瑜俯下身去用右手轻抚了一下他的脸,满手都是血。
只听向宁出微弱的声音:“妈妈,疼。”她没有听清,“什么。”随即向宁竟然笑了,嘶哑的哼起来:“我们是**接班人。”脸上出了不可思议的笑容。羊徽瑜害怕到别是快不行了吧,又紧握着他的左手,喊道:“快点,快点,抬到车上去。”于是众人把老妪和向宁都抬到一辆车上,随即一些小姐们也被送走了。
此时场上只剩下王元姬,羊徽瑜,司马淯还有不多的几个府中的小妾,当然所有的奴仆都留下来。王元姬觉得把向宁抬走了,底气不是那么足,不过既然是大夫人话。自己也不便阻拦。随即她接着话茬说道:“怎么办吧。”
那王智还是满脸赔笑,说道:“出了这种事情实在是我的疏忽,不然这样,这位贵仆的药费由我全全负担,府里这几个下人我带回去惩治。这样您看满意不。”胖子听闻此言在旁边插嘴:“老子把你揍成那样,给你包赔药费,让我主子惩治你干吗。说的倒轻巧,我太傅府里的家人就白打了?是不是只要掏钱就能随便揍,那天下有钱人都往我府里来出气好了。我看最起码要把你和那帮仆役都交给我太傅府里惩治。”
这王智瞪了一眼李宝:“你算个什么东西。”王元姬说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李宝说的对,你们快把曹训给我叫来,我不跟你说话。我看他倒要怎么收场。”
旁边那个武官说道:“武卫将军眼下正在大营中操练兵马,岂能容你这女流之辈呼之即来。我劝二夫人你还是早些回去,这件事情我们定能给你个满意的答复,若是闹大了恐怕对谁都不好。再说你个女子在此抛头露面恐怕不好。”
“那你这隶属武卫营的校尉和你这些兵马出现在这里就是好的了。”羊徽瑜反问道,“岂不说你们强霸民宅,殴伤百姓,就是私离辖区这罪过可就不轻。”这武官觉得这女子所说之话句句都在要害,很难辩驳,干脆说道:“你不是有理吗。你有本事去告我啊,我看你有本事把武卫将军告倒,有本事把大将军告倒。好了,都各干各的事情。不要理她们。”说完兵们除了把她们围在外面,剩下的依然各拆各的房子去了。那个武官拽着王智就走,这可彻底激怒了王元姬。心说从小到大还从没这么被人无视过。
“你,你给我回老爷。就说夫人在这要被武卫将军的管家打死了。他要再晚来一步就看不见了,让他带着所有的家将都来。”王元姬火到,“我倒要看看我王元姬在这你这烂房子盖得成盖不成!”说罢气得拿脚乱踹地上的石块。那王智听到这话吓得跟什么似得,刚想回来讨饶,结果被那武官劝住,“放心吧,都是一帮女流之辈。闹不出什么大乱子来。再说他家的男人能跟她们这么糊涂,也不想想如今是谁在当政。这种事情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我看最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恩,不过这个仆役显然也不是一般人,你看这里那么多人都认识他,看样子还对他不错。”
“谁知到呢,鬼知道这里有什么事情。”那武官呵呵**道,“说不清,说不清啊。”
司马昭呆在屋里歇着,王胡在旁边跟他说些最近府里的奇闻怪事,周围四个侍女伺候着,十分舒坦,突然听到门外一阵闹腾,找个侍女问怎么回事。结果侍女好半天哭着回来,司马昭看她还哭了,问道:“怎么啦,哭什么。”
“向宁因为救人,让曹家的人给打了,我咒他们家不得好死,打这么好的人。”这个侍女是和向宁一起从温县来的,平时向宁就很是和善和她们有说有笑的,后来还讲故事。特别是听到他为了妹妹敢于打司马伦后,大家都想自己要有这样的哥哥的话就不至于被卖到这里,都对他很是敬佩。这下子听闻被打了一下子很多人就去看,结果看到浑身是血水不成样子,当时就哭起来,“老天总是不保佑好人,我咒他死全家。”这个侍女偷偷的念道。
司马昭听闻;“行了,行了。这个向宁到哪都惹事,不过人还不错,诗写得好。很有才。以后不要说咒人的话了,知道吗。”
“恩,听说是二夫人去逛街时听到消息把他给救了,现在大夫人二夫人还都在那和曹家人理论呢。”司马昭这一听就脑袋冒汗,心说这个婆娘别给自己惹出什么事情来,他刚想派个人过去看下。突然从外面奔过来夫人从娘家带来的那个使唤丫头,专门负责洗夫人衣服的,壮的很。她一下子冲到屋子里来,然后跪下,哭道:“夫人在那要被武卫将军的管家打死了。大人要再晚来一步就看不见了夫人了,求大人快点带着家将去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