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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陀的眉毛一扬,大义凛然地道:&ldqo;叶兄,你如此说话可就太见外了。就凭我们俩的兄弟情分,我能问你要钱吗?我之所以仗义出手,主要是因为老太爷寿辰在即,这种时候如果出了命案,就算花点银子能摆平,那也是一件大煞风景的事。我这么做,可全是为了叶兄你着想啊!&rdqo;一边说着话,他一边往玉笺嘴里塞了一粒黑乎乎的药丸,然后从袖中摸出几根银针扎在玉笺的几处穴道上。
&ldqo;哦,不是花兄说,我还差点忘了。嗯,你爱救就救吧。&rdqo;叶啸楼似乎才意识到后天就是老太爷的寿诞,如今死人确实是件很诲气的事。
杜蓝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入定一般平静。她根本不用担心玉笺,因为花陀的手段,以医术而论,应该比她还要高明得多。毕竟两人的师傅,一个是主攻医术的和尚,一个是主攻毒术的尼姑。而今叶啸楼已经对她有了怀疑,但她反正已经决定不择手段地拿到玉佩,哪怕是违背对师父发下的誓言,所以也并不惊慌。
花陀的药丸和针灸很快就发挥了作用,玉笺张嘴吐出几口黑血,痛苦之色大减。不过,这时候的玉笺看起来已经没有半分平时清冷高傲的气质,一张白皙端正的脸白得如纸,一双细长明媚的眼里布满血丝,嘴角和鼻子下面都还残留着斑斑血迹,雪白的衣衫上也浸染着朵朵红梅,看上去已经没有半分人气,倒比较像惨死的厉鬼。
&ldqo;好了,死不了了。&rdqo;花陀收回银针,站起身来振了振斜披的外袍,坐到叶啸楼身旁的桌上,伸手去抢叶啸楼手中的茶杯。叶啸楼翻了个白眼,让开花陀的手,懒洋洋地道:&ldqo;蓝儿,去给花兄沏杯茶来。&rdqo;
&ldqo;是,大少爷。&rdqo;杜蓝先将手中的替换衣服放到一旁,这才走到角落里的条案边去拿茶杯茶叶。
花陀劈手抢过叶啸楼的茶杯,不由分说地喝了一大口,这才振振有词地道:&ldqo;叶兄,你也太不够义气了,我才帮你救了一条人命,你却连杯茶都舍不得。你也不想想,新沏的茶有多烫口,哪有这现成的好?&rdqo;
&ldqo;玉笺姐姐,你好点了吗?&rdqo;凝香看见玉笺虽然不再痛苦地呻吟,却是神情木然,身体一动不动,不由得有些担心地发问。
玉笺的眼珠动了动,虚弱地说:&ldqo;我动不了。&rdqo;
&ldqo;啊呀,忘了给姑娘解穴。&rdqo;花陀恍然地拍了拍手,然后随手弹出几缕指风,玉笺这才在凝香的扶持下勉强爬了起来。
经过这一番死里逃生,玉笺的精神萎靡了许多。她站起来后,痴痴地望着叶啸楼,眼中又流下泪来,颤抖地小声唤道:&ldqo;少爷&hllp;&hllp;&rdqo;
叶啸楼眼皮都没抬一下,斜倚在椅子上,懒洋洋地打断玉笺的话,悠悠地道:&ldqo;玉笺,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刚才你也受了些小罪,本少爷也不为难你,你自己收拾好东西,连夜悄悄地去罢。孙大娘那里,明日我让凝香去知会一声。&rdqo;
玉笺抬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神情复杂地看了看正在沏茶的杜蓝和扶着自己泫然欲泣的凝香,惨然笑道:&ldqo;谢少爷开恩&hllp;&hllp;少爷,您多多保重。&rdqo;说完,她推开凝香,自己摇摇晃晃地走到楼梯口,倚着扶手慢慢往上爬。
叶啸楼淡淡地看着玉笺的背影,冷冷地道:&ldqo;凝儿,跟去看着点,把她送出府门再回来复命。我可不想这府里哪旮沓钻出个跳楼的上吊的或者跳水的。至于她到了外面如果还要死,那也由得她了。&rdqo;
&ldqo;是&hllp;&hllp;少爷。&rdqo;凝香低着头应答,也不敢抬眼看叶啸楼和花陀,只是在转身时洒落几滴泪珠在地板上。然后匆匆地跑上前去,默默地跟在玉笺身边。
杜蓝将沏好的茶端上来,先给花陀呈上一杯,原来又把叶啸楼那已经只剩茶叶的空杯换下,重新上了一杯香喷喷的热茶。
花陀悠闲地支着下巴,盯着叶啸楼阴沉的脸看了半天,突然笑道:&ldqo;叶兄,不就是一个丫鬟吗?至于摆出这副如丧考妣的脸?何况,去了一个玉笺,你这里不还有凝香和蓝儿吗?要说起来,凝香这丫头最是难得,入府几年,却还是一点没变,心肠好,又体贴温柔&hllp;&hllp;&rdqo;
叶啸楼接口道:&ldqo;花兄要是喜欢,送你何妨?&rdqo;
&ldqo;咳,咳,咳,&rdqo;花陀像是被口水呛着了,连咳了好几声,这才正色道:&ldqo;叶兄此言差矣!似我这等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青年才俊,投怀送抱者大有人在,何须捡叶兄的旧鞋。不过&hllp;&hllp;我看蓝儿倒是怪顺眼的,而且叶兄也还未曾上手,不如送给我吧。&rdqo;
叶啸楼撇嘴道:&ldqo;惭愧惭愧,花兄提醒得是,我把用旧了的丫鬟送给花兄,真是一件失礼的事情。作为赔罪,过两天我买两个新的送给花兄吧。&rdqo;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表面上谈笑风生,言语中却暗含机锋,但气氛仍是和乐融融。如果不是地板上还有玉笺刚才吐出的血,一点也看不出来这里刚才曾经有一个女子差点丧命。而杜蓝听到两人把自己竟然当成货物般谈论,心里暗暗生气,悄悄地向花陀递了两个眼色,花陀却只装着没看见。
不一时,凝香陪着玉笺走下楼来。玉笺提着一个不大的包袱,脸上的血渍已经擦干净了,表情也恢复了平静。她走下楼来,向叶啸楼行了个礼,轻轻地道:&ldqo;少爷,笺儿这就走了。&rdqo;
&ldqo;嗯。&rdqo;叶啸楼看了玉笺一眼,淡淡地哼了一声。
杜蓝诧异地发现,叶啸楼的眼里竟然有一丝怜惜的光芒一闪而逝。不由得有些鄙夷:&ldqo;差点把人家逼上了绝路,这会儿却来假慈悲了。&rdqo;
玉笺又向花陀道谢:&ldqo;多谢花神医救命之恩。&rdqo;
花陀微笑道:&ldqo;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你要谢便谢蓝儿吧,是她&hllp;&hllp;请我来的。&rdqo;花陀在说&ldqo;请&rdqo;字的时候有点迟疑,不过这原因只有他自己和杜蓝才清楚。
玉笺望了杜蓝一眼,转身离开了戏月楼。凝香抹着泪跟在后面,默默地送了出去。
叶啸楼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门边的椅上放着的衣服,戏谑地道:&ldqo;蓝儿,你再不去洗澡,只怕王妈睡下了就没热水了。&rdqo;
&ldqo;那&hllp;&hllp;蓝儿告退。&rdqo;杜蓝尴尬地应了声,转身就走。她还没走出门,就听见花陀在问:&ldqo;叶兄,今天我见你腰上那块玉佩很有些特别,好像是极品血玉雕成,你打哪儿讹来的?&rdqo;
杜蓝不由得放缓了脚步。只听叶啸楼笑骂道:&ldqo;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要什么东西没有,用得着讹别人的?不过花兄倒是好眼力,一眼就认出那是极品血玉,别人都只当是寻常红玉呢。&rdqo;
花陀微笑道:&ldqo;不是讹来的,难道还是你叶府家传的?据我所知,这样的极品血玉佩,江湖上就只有一块,而且玉佩的主人并不姓叶。&rdqo;
叶啸楼嘻笑道:&ldqo;花兄,没想到你也有走眼的时候。这玉佩还就是我叶家家传之物,是老爷子给的,说是叶家娶媳妇儿的信物。&rdqo;
&ldqo;不对吧?&rdqo;花陀挑眉道:&ldqo;据我所知,那血玉佩乃是当年盗帅杜留香的物品,那玉佩的背面,应该有一个古篆的&lsqo;杜&rsqo;字。&rdqo;
&ldqo;哦?这个我倒没注意过。&rdqo;叶啸楼被花陀说得来了兴趣。
花陀笑道:&ldqo;叶兄如果不信,拿出来一观不就知分晓?我也很好奇,难道之世上竟有第二块极品血玉雕成的玉佩。&rdqo;
杜蓝在门口磨磨蹭蹭地一件一件地将衣服拾在手中,故意耽搁时间。
叶啸楼漫不经心地道:&ldqo;玉佩现在不在我这里。&rdqo;
&ldqo;哦?老爷子收回了?&rdqo;花陀叹气道:&ldqo;我有一方,恰好需要用极品血玉粉为引,还说想和叶兄商量商量,能不能从那玉佩边沿不显眼处刮点粉末给我用用。&rdqo;
叶啸楼笑道:&ldqo;这个容易,明日王姑娘要过来的,到时你拿去随便刮就是。&rdqo;
杜蓝拿衣服的手突然停顿在半空。虽然她早已猜到血玉佩是在王月柔手里,可是猜测是一回事,听到叶啸楼亲口说出又是另一回事。那块血玉佩的意义,她是知道的。如今叶啸楼将血玉佩送给王月柔,岂不是代表着,他,已经向王月柔下了聘礼?她僵立在门边,突然觉得脑中空空,心里也空落落的,呼吸又有点不顺畅了。这时,叶啸楼的一句话,将她惊得跳了起来‐‐
&ldqo;嗯,蓝儿,你这件绿色的肚兜很别致啊。&rdqo;
叶啸楼斜眼看着杜蓝手中拿着一件绿色的肚兜站在门边发呆,微笑着开口。看见杜蓝惊跳起来,飞快地抓起剩下的衣服往外跑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杜蓝才跑出两步,花陀大声道:&ldqo;蓝儿姑娘留步,你掉了东西了。&rdqo;
杜蓝回头看时,却见花陀指着门槛上的一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杜蓝定睛一看,差点没找个地缝钻进去‐‐一条绿绸的亵裤正斜斜地搭在门槛上,肯定是刚才心慌意乱时掉落的。
一把抓起亵裤裹进衣服堆里,杜蓝匆匆忙忙地跑进了夜色中,身后还传来叶啸楼和花陀放肆的大笑声。
&ldqo;这个丫头,虽然有些可恶,但有时候也蛮可爱的。&rdqo;笑够了,叶啸楼懒洋洋地眯着眼,摸着下巴想着心事。
花陀心不在焉地用杯盖拨着茶叶,好半晌才道:&ldqo;叶兄,总喝茶有什么意思?换酒来,今夜,我们一醉方休。&rdq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