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似乎又想找地洞钻了。可惜花厅的地板平整光滑,真是连一条大点的缝都没有。在钻地缝的计划失败后,杜蓝反而平静下来,眼睛忽闪了两下,她神情自若地抬起头来,朗声道:&ldqo;大少爷,花先生,请净面。&rdqo;
这样一来,叶啸楼和花陀笑得便没滋没味儿了。叶啸楼接过杜蓝递过来的毛巾洗罢脸,悠闲地擦着手,然后笑嘻嘻地道:&ldqo;果然人靠衣装,蓝儿你穿上这身衣服,比平时看着顺眼多了。&rdqo;
花陀催促叶啸楼道:&ldqo;叶兄,你洗快点行不?&rdqo;然后也打量着杜蓝评价道:&ldqo;嗯,蓝儿穿成这样,倒还有几分姿色。&rdqo;
杜蓝强忍住想将热水盆扣在两人头上的冲动,低眉敛首地接过毛巾浸透热水后重新拧干,递给花陀的时候,脸上却带着微笑:&ldqo;花先生,请净面。&rdqo;
花陀道:&ldqo;有劳蓝儿姑娘。&rdqo;然后接过来往脸上擦了擦,手上的动作便是一僵,然后再动作迟缓地又擦了两下。当他把毛巾交回给杜蓝的时候,脸上的肌肉和嘴角都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而后眼角也不易察觉地抖了起来。
杜蓝将毛巾放回盆里,端起来转身走开,嘴里还甜甜地道:&ldqo;请大少爷和花先生稍候,蓝儿这就去拿漱口水来。&rdqo;
&ldqo;嗯。&rdqo;叶啸楼不置可否地应了声,眼睛却时不时地往杜蓝身上溜,心里就有点痒痒的了‐‐这丫头平时净穿些宽宽大大的衣服,没想到一旦把腰束紧了,身段还真是挺不错的。虽然不是波涛汹涌的丰腴女子,但纤侬合度,玲珑有致。再看那低胸的领口处露出的一抹浅绿,竟然不显得恶欲,反而犹如如红花绿叶般协调‐‐当然,是一片映着阳光的花海中露出的一丝新绿。这些都不是最吸引叶啸楼注目的地方。他看向杜蓝的十眼中,有七八眼都奔着肚兜上的那一片雪白去了。叶啸楼不得不承认,这丫头除了五官长得差了点之外,其他地方真正是算得上极品。
至于花陀,他似乎没有心情去领略春光,而是在杜蓝出门的第一个霎那站起身来,冲到窗边用手狠狠地抹了两把脸。
&ldqo;花兄,你在做什么?&rdqo;叶啸楼正在臆测杜蓝的三围尺寸,所以虽然觉得花陀的举止有些奇怪,但也只是随口问问。
花陀没有转过身来,依然脸向着窗外,舒展着双臂道:&ldqo;啊,早晨的阳光晒着就是舒服。&rdqo;
&ldqo;&hllp;&hllp;现在是晌午了吧?&rdqo;叶啸楼诧异地问,注意力的重心转移到花陀身上。
花陀摊开双手打了个哈哈道:&ldqo;没什么。&rdqo;然后走到叶啸楼身边,用力抱着叶啸楼,将脸埋在叶啸楼的颈窝里,喃喃道:&ldqo;还是老朋友好啊!&rdqo;
叶啸楼一把将花陀推开,在他的胸口上重重捶了一拳,笑骂道:&ldqo;花兄,好好的,你犯的哪门子酸?&rdqo;
花陀将脸在叶啸楼的肩膀上用力擦了擦,这才抬起头来,却是眼圈儿红红,犹带泪光,透着一股子楚楚可怜的劲儿。
叶啸楼愕然道:&ldqo;花兄,你这是唱的哪一出?&rdqo;
花陀一本正经地道:&ldqo;我昨晚做了个噩梦,刚才突然想起来了。&rdqo;说完,他再次悲悲切切地扎进叶啸楼的怀里,闷闷地道:&ldqo;给点安慰吧,楼~~~~~~~!&rdqo;后面这个&ldqo;楼&rdqo;字带着一长串软绵绵的颤音。
叶啸楼一巴掌把花陀拍到地上,无可奈何地笑道:&ldqo;花兄,一年多不见,你这脾气可是一点也没变。&rdqo;
花陀幽幽地站起身来,哀怨地捧着心道:&ldqo;楼,开个玩笑也不行?&rdqo;
叶啸楼失笑道:&ldqo;花兄,如果不是因为在一起洗过澡,我几乎要相信你是个女人了!&rdqo;
&ldqo;你才是女人,去死!&rdqo;花陀飞起一脚,直攻叶啸楼的下盘,却被叶啸楼轻轻巧巧地让了开去。
而这时,杜蓝却又已经捧着一个银盆进来了。银盆上横放着一块木板,上面放着两只盛满清水的杯子和一小拿洁白的盐。
&ldqo;大少爷,花先生,请漱口。&rdqo;杜蓝将盆子放在桌上,又将木板上的杯子和盐拿下来摆到一旁,然后垂着头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嘴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叶啸楼和花陀走到桌边,各自端起就近的水杯,正要漱口,花陀却紧张地看了杜蓝一眼,然后飞快地夺过叶啸楼手里的杯子,将自己手里的杯子塞给叶啸楼。面对叶啸楼愕然的目光,花陀讪笑道:&ldqo;呃,换一杯,喝多了酒嘴里酱得慌,叶兄这个杯子里的水多点。&rdqo;
叶啸楼翻了翻白眼,喃喃道:&ldqo;花兄,你的酒还没醒吧?&rdqo;说完,自顾漱起口来。
花陀嘿嘿地笑着,先将水杯凑到嘴边,像品茶似地用嘴唇沾了沾,然后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跟着漱起口来。
杜蓝低垂的睫毛微微地抖动,眼底是隐藏不住的笑意,暗道:&ldqo;暂时不能动姓叶的,难道我还不能先收拾收拾你?谁叫你刚才那样笑话本姑娘?嘻嘻,叫你变成惊弓之鸟,省得你总在一旁说风凉话!&rdqo;
叶啸楼洗漱完毕,在杜蓝递过来的手巾上再擦了擦手,懒洋洋地问:&ldqo;凝儿呢?&rdqo;
&ldqo;回大少爷的话,凝香姐姐到老爷夫人那边回话去了。&rdqo;杜蓝轻轻地说完,抬头看了叶啸楼一眼,然后缓缓地接着道:&ldqo;对了,大少爷,王姑娘来了,现在老爷和夫人那边等着呢。&rdqo;
&ldqo;哦?&rdqo;叶啸楼应了一声,然后伸开双手站在屋中,大声道:&ldqo;蓝儿,更衣!&rdqo;
&ldqo;啊?&rdqo;杜蓝使劲儿眨了眨眼,这才意识到叶啸楼叫她做什么。可是,她到了戏月楼日子也不短了,可每天的工作并不比当磨墨丫鬟时多多少。叶啸楼的衣服,向来都有玉笺、凝香打理,她从来不曾插手,甚至有意避开这样尴尬的场合。可是如今,戏月楼里只剩下她和凝香两个丫鬟,如今凝香在外面,就她一个人在,这事情好像真的只有她能做了。
看见杜蓝为难的样子,花陀好心地开口:&ldqo;叶兄,你看蓝儿姑娘身材娇小,怕是连你的衣服也拎不动,不如我来帮叶兄更衣吧。&rdqo;
叶啸楼哭笑不得地又给了花陀当胸一拳,叹气道:&ldqo;花兄,你就别贫了,还是快去换身衣服吧,你不是要用那极品血玉的粉末做药引吗?月柔来了,你问她要去。&rdqo;
花陀低头一看,由于和衣而睡,他和叶啸楼看起来都有够狼狈的‐‐衣服皱巴巴的,还散发着一股酒味儿和汗味儿。花陀的鼻子抽动了两下,面色大变,忙点头道:&ldqo;好,我去换衣服,然后直接上伯父那儿会合吧。&rdqo;说完,花陀也不走大门,直接一迈腿,从敞开的窗子跳了出去。虽然是二楼的窗户,但对他来说,也和一楼没什么区别。
&ldqo;蓝儿,你还要让本少爷站多久?&rdqo;叶啸楼保持着展开双手的姿势,懒洋洋地提醒发呆中的杜蓝。
杜蓝咬了咬牙,心道:&ldqo;管他呢,豁出去了,反正是最后一天!&rdqo;然后缓缓地抬起头来,怯生生地问:&ldqo;大少爷&hllp;&hllp;衣服在哪里?&rdqo;
叶啸楼的额上瞬间黑线密布,恨恨地盯着杜蓝看了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ldqo;在本少爷的房间里,还不快去拿!&rdqo;
&ldqo;是,大少爷。&rdqo;杜蓝鞠躬,转身飞跑‐‐跑到门口却又停下,再次期期艾艾地回过头来,怯生生地问:&ldqo;大少爷&hllp;&hllp;您要穿哪件?&rdqo;
&ldqo;红的那件!&rdqo;叶啸楼咆哮,显然已经有了些抓狂的迹象,然后顿了顿,在杜蓝转身的前一瞬改口:&ldqo;不是,拿那件紫色带云纹暗花的。&rdqo;
&ldqo;是,大少爷。&rdqo;杜蓝转过头来,眼底净是得意的笑。她突然发现,原来叶庆的聒噪顶得上一件杀人不见血的厉害暗器呢!不过&hllp;&hllp;他要穿紫色的&hllp;&hllp;杜蓝想起王月柔那浅紫色的傅影,心情又无端端地低落下来‐‐他是为了要和她相配才穿的吧!
在杜蓝经过的走廊里,一丝若有若无的酸味开始弥漫。
叶啸楼愤愤地坐在桌旁的椅子上,抓过桌上的茶来喝,茶却几乎已经凉了‐‐这还是先前凝香出门前沏的。恨恨地喝了两口凉茶,叶啸楼郁闷地嘀咕:&ldqo;换个衣服要本少爷亲自指挥,还要本少爷喝凉茶,好你个贼丫头‐‐&rdqo;说到这里,他的表情突然又愉悦起来,斜靠在椅背上得意洋洋地低喃:&ldqo;你不是爱装吗?本少爷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rdqo;
很快的,杜蓝捧着叶啸楼指定的那件紫色云纹暗花长袍回到花厅,叶啸楼懒洋洋地站起身来,依旧懒洋洋地吩咐:&ldqo;先把衣服放下,过来替本少爷宽衣。&rdqo;
杜蓝依言放下衣服,走到叶啸楼面前,却迟迟地不动手‐‐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正在考虑,要不要先放翻了叶啸楼,然后硬闯前院从王月柔手里夺玉佩。不过,杜齐的话又在耳边响起:&ldqo;蓝儿,记住,咱们是盗,不是匪。君子爱财,取之有盗,如果持强抢劫,也就不配为盗了!&rdqo;所以,她马上就自己否决了这种想法。
这时,叶啸楼不耐烦地催促:&ldqo;蓝儿,你还在磨蹭什么?难道要让本少爷一直举着手等你?&rdq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