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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山林被满天的繁星铺下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远处的荒野充斥着油蛉的低唱和蟋蟀的高歌,妙法庵所在的山峰却显出异样的寂静。两个小尼姑依偎在院子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闲聊。
&ldqo;慧儿,咱们去山下捉点青蛙回来喂花花吧,师父今天又让花花吐了不少毒,它一定很辛苦。&rdqo;灵霜手上托着一个小竹篮,竹篮里,一只五彩斑斓的小蛇正将三角形的蛇头探出来,用火红的蛇信轻轻地碰触着灵霜的手背。
灵慧望着天上的星星,心不在焉地答道:&ldqo;没事,放花花自己出去找食就行了。你也别光宠着花花,趁晚上没人,蛛儿,蝎儿它们也该放出来透透气。&rdqo;
灵霜的手指逗弄着小花蛇,吐了吐舌头,轻笑道:&ldqo;今儿可不行,大师伯和师兄在这里,要是惊了师伯和师兄,师父又该骂了。&rdqo;
灵慧喃喃道:&ldqo;哦&hllp;&hllp;对了,花师兄怎么还没醒过来?&rdqo;
&ldqo;师父不是说了吗,花师兄最早也要到明晨才醒得过来。&rdqo;灵霜想了想,又附到灵慧耳边悄声道:&ldqo;听师姐说,好像是师父用毒用多了点,所以花师兄得多睡会儿。&rdqo;
灵慧瞪大眼:&ldqo;师父怎么会用多了毒?&rdqo;
灵霜撇嘴道:&ldqo;还不是为了和大师伯呕气故意干的呗!&rdqo;
&ldqo;师姐怎么也不拦着?&rdqo;灵慧有点着急了。
灵霜再撇嘴:&ldqo;自从今天那个自称是姐夫的家伙来过之后,师姐就跟掉了魂儿似的,她哪还顾得上别人呀。依我说,那个人一准就是未来的准姐夫。&rdqo;
灵慧的小脸皱成了一团,惴惴地问:&ldqo;花师兄他&hllp;&hllp;不会有什么事吧?&rdqo;
&ldqo;放心啦,慧儿,师姐都没生气,说明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rdqo;灵霜拍拍灵慧的肩膀,又打了个哈欠:&ldqo;唉,我们快去给小家伙们弄点吃食回来,才好早点睡觉。我都困死了。&rdqo;
&ldqo;嗯。&rdqo;灵慧点了点头:&ldqo;把花花关好,别让它跑到花师兄房里去了。&rdqo;
&ldqo;有师父和师姐在,怕什么?&rdqo;灵霜随手把竹篮放在台阶上。
灵慧一把提起竹篮扔进院侧的一间屋子,并随手把门锁上,这才拍了拍手道:&ldqo;你又不是不知道,师父师伯和师姐都去山顶了,怎么可以把花花随便放在外面?&rdqo;
&ldqo;半夜的山顶黑古隆冬的,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还是去山下捉青蛙和蟋蟀有趣。慧儿,走吧。&rdqo;灵霜拉着灵慧出了妙法庵,直往山下奔去。
山顶的几棵苍松在夜风中轻轻摇摆着枝叶,发出&ldqo;沙沙&rdqo;的声音,山顶的夜色更加宜人。不过,却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ldqo;死贼秃,我跟我的徒儿说话,你跟来做什么?&rdqo;
圆通盘膝坐在远处的一棵松树下,朗声道:&ldqo;玉儿,从此往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rdqo;
妙玉一拍面前的石桌,怒道:&ldqo;脸皮真厚,谁要你跟着?&rdqo;
杜蓝拉了拉妙玉的衣袖,轻声道:&ldqo;师父,您就别生气了。我看大师伯也怪不容易的。&rdqo;
圆通忙点头:&ldqo;是啊是啊,自从你走后,我就知道错了。这些年来,只要是女的,我看见了就赶紧绕道走,连话都不曾多说一句。&rdqo;
&ldqo;谁信你这油嘴滑舌的秃驴?&rdqo;妙玉虽然在喝斥,但语气已经温和了不少:&ldqo;贼秃,你走远些,我有话跟我徒儿说。&rdqo;
圆通却嘻皮笑脸地道:&ldqo;好玉儿,你就让我在这里看着你吧。你叫我不听我便不听,我把耳朵塞起来就是了。&rdqo;一边说着,他还真的撕下两片衣角塞进了耳朵里。
妙玉瞪了圆通几眼,终于嗔道:&ldqo;死贼秃脸皮还是这么厚!如果敢偷听,我就割了你的耳朵。&rdqo;
&ldqo;不敢&hllp;&hllp;&rdqo;圆通刚答得半句,忙又摇头高呼:&ldqo;啊,我什么也听不见‐‐阿弥陀佛。&rdqo;
&ldqo;贼秃,你还敢说&lsqo;阿弥陀佛&rsqo;,你是准备继续当和尚么?&rdqo;妙玉的柳眉又竖了起来。
&ldqo;不说了,以后打死我也不说了。&rdqo;圆通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妙玉叹了口气,一指远处道:&ldqo;你再走远一点‐‐还有,什么时候你的头发长回当年那么长了,再来和我说话。&rdqo;
&ldqo;哈哈,玉儿,你原谅我了,对不?哈哈,玉儿终于肯原谅我了!哈哈,哈哈哈&hllp;&hllp;&rdqo;圆通竟然高兴得原地手舞足蹈起来。
&ldqo;臭光头,远处跳去,别偷听我们讲话。&rdqo;妙玉又一拍石桌,圆通赶紧又退到了更远处的一棵松树下,却犹自手舞足蹈个不停。
&ldqo;嘻嘻,我就知道师父是刀子嘴豆腐心。&rdqo;杜蓝掩唇轻笑。
妙玉的脸上微红,嗔道:&ldqo;没大没小的臭丫头,敢笑话师父。敢明儿那小和尚醒了,我便把杜老爷子叫过来,先把你嫁出去。&rdqo;
杜蓝翻了翻白眼,叹道:&ldqo;师父,您又乱说!我和花大哥真没什么啦。&rdqo;
妙玉一脸不信的表情:&ldqo;要真没什么,你那么紧张那小子的死活做什么?我看他师父那没良心的师父也没你着急。&rdqo;
杜蓝黯然道:&ldqo;那是因为,花大哥是为了救我才弄成这样的。我欠了他一条命。&rdqo;
&ldqo;哦,是这样啊,&rdqo;妙玉懊恼地道:&ldqo;你不早说。&rdqo;
&ldqo;对了,师父,说说您和圆通师伯的事吧。&rdqo;杜蓝瞧了瞧远处跳得正欢的圆通,笑道:&ldqo;你怎么会躲了大师伯几十年呢?&rdqo;
妙玉叹气道:&ldqo;小丫头,问这些做什么?&rdqo;
&ldqo;师父,您就跟蓝儿说说嘛。&rdqo;杜蓝偎进妙玉怀里,像个小女孩一样撒起娇来。
妙玉默然良久,才道:&ldqo;蓝儿,这男人的心,比女人的心还更看不透呢。&rdqo;
&ldqo;嗯?&rdqo;
&ldqo;想当年,师父我算得上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美人,和你大师伯本也是情投意合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可是你大师伯却生性风流,到处惹下不少相思债。&rdqo;妙玉轻轻抚着杜蓝的头发,陷入了回忆当中:&ldqo;如果只是逢场作戏,倒也罢了,可后来他竟然还和林如烟纠缠不休,所以我才愤而出家的。&rdqo;
&ldqo;林如烟是谁?&rdqo;杜蓝好奇地问。
&ldqo;哼,不过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有人竟然说她长得比我还美!&rdqo;妙玉一说起当年的事,仍然有些愤愤然,同时狠狠地瞪了远处的圆通一眼。
&ldqo;哦‐‐&rdqo;杜蓝忍不住失笑道:&ldqo;原来如此。&rdqo;
&ldqo;你笑什么?&rdqo;妙玉嗔道。
&ldqo;没什么。&rdqo;杜蓝忙收收敛了笑容,又问:&ldqo;那师父您如今怎么又打算原谅大师伯了?&rdqo;
妙玉默然良久,才叹气道:&ldqo;其实,后来我也打听过他的消息。他还真的跟林如烟分手,从此当了和尚&hllp;&hllp;他这几十年一直苦苦地寻我,也算是难得了。再过两年,师父我也到古稀之年了,既然今日他已寻来,便好好珍惜这晚年余生吧。&rdqo;
&ldqo;师父,您,您&hllp;&hllp;&rdqo;杜蓝瞪大眼仔细看着妙玉,讶然道:&ldqo;师父,您怎么可能是古稀之年嘛,师父明明不过才三十岁。&rdqo;
妙玉笑着拧了拧杜蓝的鼻子:&ldqo;小蓝儿你真会逗师父开心,不像你那两个木头木脑的师妹。&rdqo;
杜蓝也笑道:&ldqo;师父,不信您随便去山下找个人来问问,任谁也会说你顶多三十岁。&rdqo;
妙玉招了招手道:&ldqo;臭和尚,你过来。&rdqo;
圆通却不过来,远远地道:&ldqo;玉儿,我头发还没长出来。你等我,我去配点药方,最多一月,保管头发长回原来的样子。哈哈,哈哈哈&hllp;&hllp;&rdqo;说着,一阵风似地下山去了。
妙玉愣了愣,脸上微红,望着圆通远去的方向喃喃道:&ldqo;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疯疯颠颠的?&rdqo;
&ldqo;师父,您看大师伯对您还真是言听计从呢。&rdqo;杜蓝轻笑。
妙玉轻咳了两声,才道:&ldqo;小蓝儿,你千万别轻易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我也是考验了你大师伯几十年才肯原谅他的。记住师父的话,你以后若遇到了中意的男子,一定要狠狠地考验考验他,省得也遇上如你大师伯一般的花心浪子。&rdqo;
&ldqo;考验?&rdqo;杜蓝微微有些失神。
妙玉清了清喉咙,却又问:&ldqo;&hllp;&hllp;呃,小蓝儿,那个小和尚真不是你的心上人?&rdqo;
杜蓝回过神来,跺脚道:&ldqo;师父,我都说了不是啦。&rdqo;
&ldqo;嗯,也好,那臭和尚的徒弟,想来品性好不到哪儿去。&rdqo;妙玉一拉杜蓝道:&ldqo;走,我们快回庵里去。&rdqo;
&ldqo;做什么?&rdqo;
妙玉的脸上又一阵红:&ldqo;师父我也得配点药,头发一定要比你大师伯长得快才行。&rdqo;
&ldqo;扑哧!&rdqo;杜蓝笑道:&ldqo;您快去吧,师父,这里凉快,我坐会儿再回去。&rdqo;
&ldqo;好吧,小蓝儿,早点回来,当心着凉。&rdqo;妙玉话音未落,也如一阵风似的下山去了。
杜蓝独坐在静静的山顶,望着满天的星星,托着腮喃喃地自语:&ldqo;考验&hllp;&hllp;考验&hllp;&hllp;花心的男人&hllp;&hllp;考验&hllp;&hllp;&rdqo;
&ldqo;嗯,对!那个家伙比大师伯要恶劣多了!&rdqo;杜蓝猛地站起身来,轻轻地咬着嘴唇,透着淡淡的莹绿光芒的双眸显得更加晶莹,似乎已经拿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