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酒席
作者:楼乙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967

杨晗见古飞扬摇头晃脑地不知所谓,心想:“这孩子不会是傻掉了吧,举止怪异,一句话都不说。”到底是从小看他长大的,尽管不是自己亲生,但也区别不大,忙站起身来,拉过古飞扬坐在自己身边,心疼地抚摸着他的手,感觉很是粗糙,哎,这孩子不知道在外面受了多少苦,以前是个潇洒俊朗书生般的帅气小伙,最是讲究仪表,现在倒似烈日下劳作的苦力汉子。眼角微有些湿润,对古烈说道:“爸,这孩子在外面不知道受了什么苦,人都这样了,有什么话回去再慢慢说吧。”

黄民炜道:“古老爷子,先尝尝这里的手艺,失忆也不见是多大的事情,苏海医学技术达,一定会有办法。”说着,便吩咐服务员起菜,倒酒。

田翔川也在一边劝解:“人找到就好,有什么事情慢慢再说,一家人难不成还有什么隔夜仇?有错,教导着改正,浪子回头金不换么!”

在众人劝说下,古烈怒火渐熄,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举杯向黄、田三人说道:“感谢三位为我孙儿奔波劳碌。”三人刚想要站起身来,古烈虚按了一下,说:“感谢你们是当该的,不要多闹虚礼了,咱们坐着随意吧,不然龙华全席吃着也没味道。”说着先和黄民炜碰杯,两人一饮而尽,待得添满了酒,又分别和田翔川父女喝过。古烈连着三杯酒下肚,恍若喝的是茶水一般。

杨晗见状,夹过一片羊羔,说:“爸,您慢些喝。”“大家吃菜,这里的菜肴取材虽是普通,但都是炭火烹制,烹饪最是讲究火候,火候火候,时机虽说要分秒把握,但火也至关重要,两者缺一不可。”黄民炜在一旁说道。

刚一坐下,古飞扬闻着香味,肚子就一阵咕噜,他午饭没吃,先是做笔录,后又昏睡,错过了午饭,醒了以后又没人理会,再就是忙着换洗赶路。田瑛本是负责他的饮食,只因遭他非礼,恼恨还来不及,哪里还顾他吃喝。

古飞扬夹着菜吃,果然别有风味,微黄的酒也甘醇爽口,很像是记忆中在青岛喝的新鲜扎啤。他也不停筷子,转眼一盘冻羊肉被他吃了大半,酒水自有服务员不停伺候,顷刻间,已经好几杯下肚,顺带又扒拉了几筷子草菇之类的东西,糯糯的,全然不像是菌类,但却美味异常,吃后口齿留香。

杨晗见古飞扬像是好些天没吃过东西一般,低头只顾吃喝,又是心疼又是着恼,轻拽了他一下,低声道:“飞扬,看你那吃相,怎么自顾吃喝,不向爷爷和长辈们敬酒。”田瑛看他狼吞虎咽的,像是饿极了,这才想起自己竟然忘记安排这混蛋的午饭,窃笑之余又有些担心父亲知道自己“失职”。

古飞扬刚拿定主意,自己独自生存的话,肯定行不通,光一个身份证就让自己无所遁形,听了“妈”的话,也觉得自己大意了,不管怎样以后还要和“家人”生活在一起,而这“爷爷”似乎又很有权柄,关系搞僵了,于日后肯定没有半分好处。

只见古飞扬拿起酒杯突兀地站起身来,脸上还沾了半片菜叶,众人很是讶异。杨晗心中忐忑,唯恐他又作出什么惊人之举,说些不合时宜的话来,后悔自己多嘴。田瑛却像是在看杂耍般,强忍了笑,低头抓住椅子,防止身体抖动幅度过大。

看着孙儿,古烈想着他刚才吃菜的模样,暗叹: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孙子,古语说富不及三代,难道古家真的就后继无人了?正想开口,不料古飞扬却道:“爷爷、田叔叔、黄叔叔、田警官,还有妈、小妹,我敬你们三杯。”说着直了脖子一饮而尽,示意服务员倒满,接连饮尽了三杯酒,方才坐下。杨晗暗自松了口气,略感欣慰,夹过一块刚上的炙羊排放入古飞扬碗中,古含风喊了声:“哥哥!”小手拿了纸巾帮他擦掉了嘴边的菜叶,深感她俩体贴入微,古飞扬连声道谢,“妈妈”、“妹妹”叫得热乎,仿若一家人。

这小子怎么回事?古烈瞪大了眼睛,看他一会儿傻头傻脑,一会彬彬有礼,行为反复无常,在坐的都认得分明,玩失忆也不是这么玩的,越肯定先前的怀疑,这“好孙子”在演戏,也不戳穿,且看他究竟要干些什么。田翔川也搞糊涂了,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过结合先前女儿的话,心中认定古飞扬假装失忆的可能性很大,但为何又前倨后恭,搞这么一出漏洞百出的戏码?田瑛却没想那么多,只是盘算着怎么样让古飞扬出出丑,以解非礼轻薄之恨。

黄民炜心中又是另一番念头:古飞扬这小伙尽管风流了些,举止有些怪异,可却着实有风流的本钱,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少年人年轻气浮,惹点风流债也无可厚非,模样和瑛儿很是般配,家世就更不消说了,瞧他俩在车上亲热的样,如果他改了坏毛病,倒也不失为一对佳偶。

转着眼珠儿,田瑛计上心来,小声说:“哪有这么着敬酒的,一点诚意都没有。”尽管声小,席间的人都清晰听见,田翔川偏头侧目,田瑛为了报仇大计,却也顾不得了,吐了下舌头,夹菜躲过父亲的注视。

古烈十分欣赏田瑛的做派,想什么说什么,喝酒豪迈,不像一般女子装佯拿乔,举止大方得体,带着男儿爽直英气却又不失女子的柔媚,便笑着说:“瑛儿说的对,杯酒只敬一人,哪有像你这么一股脑儿就忽悠过满座的人?”众人见古烈也笑着打趣,跟着都笑了,气氛转而融洽起来。

爷爷了话,古飞扬立即想要站起身来,被杨晗一下拉住,说:“飞扬,先吃点菜,不要一下子喝得猛了,容易醉酒。”古飞扬答应着,吃了几口菜,便重新一一敬过。一席酒,直到这时候方才活跃起来,一扫先前的沉闷,大伙儿推杯换盏,就连平时不胜酒力的杨晗也破例多喝了两杯,看着儿子近2年未见,现在回来,她很是高兴。

见哥哥仿佛又回到从前一般,古含风小嘴笑个不停,在田瑛的“提醒”下,不住和古飞扬碰杯,开心地猛喝果汁。古烈三人则是谈着以前在部队的事情,说到高兴处,杯子碰得叮当直响,倒也很是畅快,他掏出烟来,分别给田、黄二人递了一支,三人居然都没带打火机,便喊服务员去拿,古飞扬却起身来帮他们点上了烟,原来他想起自己换衣服时,特意装进裤兜的打火机,这可是有特殊意义的纪念品,千万不能丢了。古烈酒也多了,随手递了一支烟给他。

摇晃着回了座位,古飞扬见杨晗有些不高兴,妹妹则是皱着鼻子,小手直扇,就没好意思点上,放进了上衣口袋。“怎么还不醉?”田瑛心里暗自着急,真想和他划拳斗酒,苦于父亲在场,不敢过于放肆。

眼见的气氛高涨,黄民炜凑趣道:“飞扬,你可是瑛儿‘逮’回来的,可要多敬她几杯哦!”田瑛听了大喜,你使劲喝吧,喝的越多越妙,最好当场起酒疯,来点杂耍助助酒兴。两人碰了杯,饮尽,田瑛复又起身,说:“飞扬大哥,回敬你一杯,感谢你配合警察工作。”

古飞扬刚才站起身点烟时,就觉得酒劲上涌,接连又与田瑛喝了几杯酒,只感到一阵翻腾,肚子里涨得厉害,便离了席,问明了服务员洗手间的所在,七拐八摸地进了洗手间,没见着小便池,便拉开隔门,“哇”地吐了起来,到底是空腹喝酒,架不住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便解了裤子,蹲下身来,掏出席间爷爷给的烟,美美地抽了起来,才抽了几口,就觉得精神气爽,酒意似乎也消了小半,这烟味道真不错,他赞了一声。

这时,传来了脚步声,他忙栓了小门,“姐姐你慢点。”是妹妹的声音。“没事儿,我没喝多,只是涨的慌。”耳边又传来了田瑛的说话声。

“谁在这里面抽烟,难闻死了。”门栓声,衣服??声,直钻入古飞扬的耳朵,“砰砰砰!”忽然一阵敲门声,惊得他烟都掉进了便池,大气也不敢出。“谁在里面,快点呀!”田瑛喊道,见没回音,又道:“好妹妹,快点儿,这边的门开不了,怕是坏了,我实在是憋不住了。”

……

耳听着田瑛长长舒了口气,接着一阵珠落玉盘声,古飞扬脸上一阵燥热,想到她弹性的酥胸,更是像架在火上烤一般,酒意又去了几分。待得外面没了动静,匆忙穿了裤子,贼一般溜出了洗手间,在洗手池前弯腰低头,用凉水洗了把脸,仍觉得脸烫的厉害,偏头现对面“男洗手间”四个字,端正写在门上,门微微开着,仿佛咧着嘴在笑他。

回到了席间,黄民炜说笑道:“刚才去捞你来着,没看见你人,跑哪里去了?”古飞扬飞红了脸支吾道:“走错路了。”杨晗装了碗汤递给了他,嘱咐道:“看你脸红的,不要喝了,喝碗汤,吃点菜。”

黄民炜见大伙都喝的差不多了,便吩咐撤了杯盏上了主食、水果、醒酒茶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