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的脚印从广阔的大厅向着更深处蔓延。

法斯特不时将手中的钱币弹向空中，清脆的声音悦耳动听。照明术的温柔光辉驱散了黑暗，漆黑的钱币蒙上了一层银亮的色彩，随着不断的翻转起落反射着犹如梦幻般的光芒。

艾莉妮下意识的跟在法斯特的身后，只是她的视线和心神全然都被那枚漆黑亮丽的银币吸引，浅蓝色的眸子中只有钱币上下飞舞旋转的投影，这一切美丽而且致命。

她无法挣脱它的吸引。她的耳旁充斥着怨恨灵魂的咆哮之声，她的全身都被微香迷醉的落神之花的气味包裹，明明清楚的知道应该对灵魂银币感到畏惧保持距离，但是整个人却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旖旎的美妙幻境之中。就像是一杯甘甜的毒酒，虽然心里全是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的恐惧，但是只要将它握在手中就永远无法松开，会忍不住内心的**去品尝它的香甜。

银币出“嗡”的一声低吟，法斯特似乎厌倦了无休止的抛落，将它握在了掌中。被光球所覆盖的整个空间仿佛被针刺破般碎裂，灵魂的咆哮和落神之花的香气消散不见。

默默的走了一段路，恢复过来的艾莉妮忽然说道：“我以后也会变成这样吗？”她的声音很是微弱，并且因为恐惧变成了难以听清的颤音。她停顿了一会，双手紧紧环抱住胸口但依然无法抵挡源自身体内部的寒冷。她的双眼扫过法斯特摊开的右手，很快又垂下头去。

她想起了那夜的契约，宣泄的情绪，即使是泥沼蟒王也无法抵御的力量，尽管难以驾驭，但却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艾莉妮甚至在今天之前还抱有妄想，可是今天的所见所闻将她的企图全部击得粉碎。她用力的叹息了一声，知道契约真相的感觉真不好受。

“你也会这样收束起我的灵魂，变成你在手心把玩的钱币？”

法斯特捏着在指尖转动的钱币，他已经很久没有拥有过这个东西了，沁凉的感觉从手指传来，嗅着落神之花的气味，若不是在这里，法斯特真想好好的在淡淡的香气中睡上一觉，实在是太久都没有闻到这个让人心灵平和的味道了。

“不完全是――”法斯特回答着艾莉妮的问题，并没有因为涉及到隐秘的契约而感到不耐烦，“我和那个人的契约是‘只要他所怨恨的人死亡，他就付出全部的灵魂’。很公平的交换不是吗，用他的灵魂去换取另一个人的生命。只是他没有看清楚他的仇人早就死亡了而已，不能怨任何人。”

“这就是恶魔的本质？”

艾莉妮想要多说些什么，却现诸如带着贬义的“邪恶”或是“你们果然都是这样”类似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和许多人比起来，法斯特偶尔才展现的邪恶其实都在人们的接受范围之类，只是那令人震撼的血海，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过巨大。

“当然不是。恶魔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说起来，只能算是被战争的胜利者刻意丑化了。就算是刚才那些死去的人，我也不过是稍稍用法术放大了他们心中的**而已……”法斯特撇撇嘴，似乎觉得告诉艾莉妮这些没有必要，“我与你订立的契约和那个人的不同，你的只是用一小部分灵魂为代价换取短时间的实力提升，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如果你的灵魂足够强大，那么一小点的灵魂损失根本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以后如果不是生死关头尽量不要使用。”艾莉妮这么想着，再次将目光放在法斯特手中的钱币上，“那么我的灵魂会变成那样么？”

“只有完整的灵魂才会形成这样的形态。”法斯特看向钱币的眼中满是面对一件精美艺术品般的欣赏，“如果按照我们之间的契约，被抽取的灵魂不会这般完美，只会是刻绘了几刀笔划的铁片。”

灵魂银币是恶魔的交易品，只要有足够纯净的灵魂银币，即使是纯洁天使的也能换到。想想引诱天使堕落，看着天使洁白的羽翼慢慢变得漆黑是怎么样的感觉吧……这是深渊地狱里大半的恶魔一辈子的梦想！

“是这样吗？”法斯特没有必要欺骗，艾莉妮小声的回应了一声，放下心来。

神殿内部的最深处。

这是一处稍小的房间，数个大厅和长长的甬道笔直的延伸到这里，路上有着不少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已经失灵的法阵和陷阱，紧紧闭合的大门也由于魔晶自主散能量变成了透明的石子，而失去了阻挡他人进入的效果。

西奥菲勒斯推开大门，这处房间更像是一座稍小的奢华寝宫。

象征着圣洁的雪色帷幔自墙壁上垂下，上面用优雅的线条和淡淡的色彩描绘着神战时的场景：有着洁白羽翼的天使自天空徐徐落下，飘落的天使之羽在空中化作美妙的光点，他们手中持剑，神色凛然。前方是头生双角，背负着丑陋肉翼，浑身血红的恶魔，在天使的降临下被圣力灼伤，不住的凄惨嚎叫。

说是寝宫，其实房间里并没有床的存在，只有一个占据了大半空间的池子，却不是有着石制的阶梯供人悠闲享受的澡池，而像是被人刻意造成了如漩涡般的形状。一道屏风将池子遮挡，两只背生双翼的天使跪倒两旁，双手抱在胸前，双目微闭，圣洁虔诚。

“这里竟然是独立的空间。”西奥菲勒斯佩服的感慨着。即使隔了无数的岁月，里面的东西也未曾改变分毫，一切都如最开始的模样。

西奥菲勒斯在里面随意走动着，不时用手触摸着里面的物体，感受着它们本来的质感，柔和的帷幔，木桌的纹路，冰凉的武器……然后他转到屏风之后，脸上瞬间露出了不可置信的震惊神色，他猛然回，望向本应该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凯瑟琳。

凯瑟琳充满活力的眼睛里没有了以往不屈的坚毅，她的目光显得有些呆滞，手中紧握的长剑落在地上，迈着不协调的步伐慢慢朝着西奥菲勒斯走近。

她的灵魂仿佛被人禁锢了一般，能够听见看见身体所感受到的一切，但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这让她惊骇不已。她的心里有一个陌生的声音不断回响，那道诱惑的魔音不断重复着“快点过去……”的信息，强烈的波动似乎要将她的灵魂击溃。

“不要！我这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凯瑟琳在心中呐喊，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能摆脱那股强烈得连灵魂都囚禁的束缚。

“凯瑟琳！”西奥菲勒斯瞧出了她的不正常，但是就算他有着接近天使的力量也不能将她从困境中解救出来。他伸出的手被凯瑟琳以不符合她蹒跚脚步的灵活动作轻松避开，朝着被屏风遮挡住的池子走去。

池子四周如水汽般腾起了白雾，将西奥菲勒斯隔绝在外。凯瑟琳的身体一步不停的来到了池子的最深处，漩涡的中心。

池子两旁的天使雕像竟然唱响了圣洁的歌曲，汹涌的圣力自凯瑟琳的脚底涌出将她包裹起来，瞬间在她体外化作了一颗大茧。

“长翅膀的鸟人，你们都不得好死！”西奥菲勒斯大吼着，饱含圣力的吼叫让周围的帷幔如被飓风吹过般散乱。

“天使？”凯瑟琳透过身体，看见了在透明的茧外，干涸池子上的壁画。

无数的天使自一处水池中浮起，在水面上悬空而立，舒展着他们的羽翼，还有更多的天使蜷缩着身体在水中化为卵形上下浮动……

“这里，这里是……天使诞生的――往生池。”

（果然刻意的维持3k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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