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平线吞没了太阳的最后一丝余光,夜幕降临的时候,这个坐落在黄土凹里的小山村,除了远方传来的几声狗叫,一切都显得如此宁静。村子中央是用青砖和着秸秆泥修造的一所大房子。围绕着院子的是北方常见的桐树,清明时分,万物复苏,但这些落叶树木,还是光秃着枝丫,犹如他的主人一样,显得老态龙钟。
院子里异常寂静,就是时不时邻居家的狗叫声穿过院墙,都会被包裹严实的房屋给堵在外面。
这是一座典型的北方建筑,正对大门的是上房,里面供奉着神佛,也是主人会客的地方。在上房侧面左边是主人的卧室,此刻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正放在一张桌子上,桌子旁便是一张大床,就在这大床上,躺着一个男孩,他的手和脚都被掖在被子里,只有苍白的脸上现出一道暗红色的鞭痕。
“桦儿!桦儿!桦儿!”
“弟弟,你可别死啊,快点醒醒!”
“松儿,你给我闭嘴!”紧跟着一声女人喝骂。
贾华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他想让自己睁开眼,可无论如何用力,却是无法做到,他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在昏倒的时候,似乎是碰到一个剧组,是他们在叫自己吗?还是自己的家人在叫自己,“华儿”这声音为什么听起来那么的熟悉?真的很像妈妈的声音,可贾华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妈妈早在多年前已经去世了。难道自己真的死了?!
这应该是狗叫声,这是风声,还有……原来阴间和人世间一样,什么黄泉路上无客栈都是吹牛。都是那些没有来过阴间的人胡乱说的,那个能像自己这样,亲自来看看的,没有调查就没有言权嘛!
贾华竭力睁开眼,看到坐在他身旁的四个人,一个老头,一个中年人,还有一老一少两个妇女。这老头他有印象,就是自己晕倒前见过的那个演员,看他现在的这幅打扮样子,就知道他应该是很敬业的,现在都还穿着长袍马褂。其他人贾华是一个也不认识,更没有自己的妈妈。这才使他现一个事实,就是自己并没有死。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罢了!
“你这小犊子,大哥就说你命硬,死不了的。”
那中年人一见贾华睁眼,一脸兴奋,对着他大喊起来,还没等他说几句。他身后的那位老妇人便开口,对着他狠狠的骂了一句。“什么死不死的,就不会说些好话。”
那中年还要想说什么,“好了,好了,松儿也是担心桦儿。”老头这一说话,其他人便都不在说什么。
在那长中年人的的帮助下,贾华才勉强坐了起来,那少年妇女也早就给他准备了一床被子,垫在后背,整个人靠在厚实的土墙上。这时他才开始注意到四周的环境。
贾华现在所处的房子是北中国独有的那种老瓦房,厚实的土墙,是用土夯夯成,不但可以防雨水,更主要的是在冬天,一尺多厚的秸秆泥墙,完全可以将来自北冰洋的寒冷阻挡在屋外。贾华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就是在这样的房间里长大的,虽然记忆已经变的很模糊,自己种田的父母亲,就是依靠他来遮风避雨。
看着眼前这些人,一脸憨厚的中年人,饱经沧桑的老头,一脸关怀的老妇,不知所措的中年少*妇,四周低矮的土房,古朴的实木家具,黄表纸糊成的窗户,这些看起来倒像是平时电影电视里的生活。
这是哪,这究竟是在哪?有一点贾华是可以绝对肯定的,这一定不是他小时候呆过的地方,更不是什么电影拍摄现场。虽然贾华头痛的厉害,精神还有些恍惚,可他清楚的知道,父母在他六岁的时候便已经过世了,而这些实木道具,黄表纸的窗户,绝不是那些剧务能够随便就能找到。
贾华努力的使自己安静下来,他想知道自己在昏迷前到底生了什么。
深吸一口冷气,贾华人也冷静下来,他得想想清楚,他记得自己是混黑社会的,和一票兄弟去喝酒,因为被人出卖,自己一个人带着老大两人冲了出来。然后,他们跑到一间当地人说的鬼屋,被仇家追上,因为掩护老大,他自己中了数刀,便晕了过去。其后,一切都变的那么不真实起来,在他的记忆里,好像还有一些古老的城堡,还有破房子、坟地。这一切都堆积过来,让他头忽然一阵刺痛。
“桦儿,你怎么了?”老妇人见贾华一脸痛苦,急切的问道。
“我是谁?你们又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当然是桦儿呀,桦儿,你父亲不是让你回来认祖归宗吗?我们当然是你的亲人呀!”老妇人一指那老人,“他便是你爷爷。”又指着中年人和中年妇女道:“这是你哥哥,她是你嫂子。我是你母亲。”
“子兰,你这么说他当然不明白了,他又没有见过咱们。”一旁的老人看着贾华一脸迷糊,开口将贾华的父亲离家出走,然后,又是如何客死他乡的事情,自己回来认祖归宗,又碰上刀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最后将那封他父亲的遗书递给贾华看。
“我在英国生活过吗?”贾华暗想了一下,自己这一辈子不要说去英国,就是英语都不会说几句。可贾华脑海里,时不时的总会显出一些城堡和街道,那里绝对不是中国的情景,这一切更让他更加迷糊不解。
“不对,”贾华好像忽然间抓住了什么东西,对着老人急切的问道:“您刚才说我父亲是在同治七年去留洋海外的,那么现在是多少年呀?”
“你在海外可能不知道,同治爷早就没了,现在是光绪十五年。”老人平静的说道。
“光绪十五年。”贾华喃喃的说了句,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光绪十五年是公历的什么年份。但他知道现在,这里的一切,已经不在是自己以前那个时空了。自己穿越了,而且只是灵魂穿越。也就是电影里的借尸还魂那种。想到这些贾华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和毛骨悚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