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邓又贵两人,贾华觉得眼前这些真跟做梦似的。自己一个暗中下手打人闷棍的小人,居然一夜之间成了剿匪英雄,还实授五品守备。这五品官衔要是放在后世那可是实打实的一个地市级领导,他一个混黑道的,居然能坐到这样一个位置,多少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他一个人呆坐在房间里,都过了大半天,也不知刚才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学着以前看电视积累的经验,照着自己的手指狠狠咬了一下,一阵连心得钻痛,让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贾华刚痛的轻了些,库恩那小子便跑了进来,“贾,我现在才知道你父亲为什么一定要你回来了,你们家可是我见过的,天下中最有钱的了!”
他这话把贾华说的一愣,贾家虽然不算穷,但也绝对不算富裕。贾华不知道库恩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看法。库恩看着正满脸疑惑的贾华,便把前因后果一句不落地给他说了一遍,听完库恩的陈述,贾华苦笑不得。原来这小子一直居住在伦敦,那里地价昂贵,一处小房产都要几千英镑。贾华的父亲在外打拼二十多年,全部积蓄也不过是在伦敦买了一处很小的别墅。
可库恩到了贾家以后,真正的四合院子,前后四进,(这个时候,由于贾家人丁单薄都租借给其他同姓人家居住了,不过名义上还是贾钰信的产业),门后还有一个大果园(果园到是贾家的,但是它们和院子不非是一体,欧洲中世纪的很多城堡建筑,都会把一些果园或者湖泊跟城堡联系成为一体,但在中国却没有这样的传统。这不过是库恩认识上的错误罢了。),这在库恩的印象里,已经不是一间别墅,而是一座小型城堡了。这样一栋别墅,要是盖在伦敦的话,至少也要数万英镑。
库恩跟贾华聊了半天贾家大院的事情,心里却在盘算着,临行时他父亲给他的那个忠告:“那个东方国家十分的富裕,他们皇帝居住的地方都是用黄金铺成的,即便是一般的人家,也比我们家大出十几倍。不过,他们有一个传统,那就是不论他们多么有钱,他们对外的时候总会跟你不停的哭穷。这次你去到了那里,一定要依靠贾的关系,为我们家族搭上一条通往东方的道路。虽然这条路也可以依靠大英帝国来实现,但那却存在一定的投资风险。我们郝伦家族如今的实力几乎损失殆尽,已经不允许我们再出现任何失败。”
贾华又聊了一会,便将自己可能要去郑工修河堤的事情跟库恩说了,他希望库恩可以留在贾家,毕竟水火无情,黄河在中国人的心里,那便是伟大的母亲,可当这个母亲真的生气的时候,那滔滔大水,能让任何人都望而生畏!
库恩合计了一下,觉得如今贾华已经是这个国家的官员,又是去修理水里工程,这可是天大的商机。如此好事,他要是给错过了,不要说他父亲会被气死,就是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是个白痴。
“贾,我们是朋友,你的国家生了大水灾,我对此也很难过,所以,我认为我应该和你一道去那里,指不定我也可以帮得上忙。”贾华搞不明白库恩这个举动的真实用意,看他如此坚持便答应他一同前往,但库恩只能在他指定的安全区内活动。
就在邓又贵走后的第三天,衙门里便送来了马道台的调兵文书,称:县令邓又贵为官勤政,心忧国事,闻郑工合堵失利,夜不能寐。现募集纹银五万两,解往郑工河渠,上报效于朝廷,以解君父之忧虑,下缓百姓困顿,以济地方之平安。守备贾华,字明桦,其人勇武过人,屡屡剿灭盗匪,毙敌数千之众,获敌辎重等物无数算计,堪称三军良将。今有其押送上述款项,前往郑工,以听遣调。
贾华接到调令,救水犹如救命,不敢耽搁,带着库恩和老赵当日辞了家人,便急忙赶到县衙,准备前往郑工河渠。贾华走的匆忙,库恩倒是心里十分得意,觉得事情已经大功告成了一半,好像花花绿绿的英镑正努力的朝自己的口袋里钻,不,在这个国度里应该是白花花的银子。他几乎想抱着贾华大叫一声,“我真是爱死这个国家的一切了!当然除了那些土匪。”
为了自己的前程,邓又贵自然不敢大意,急忙让县城的刘把总,给贾华调拨了七八十个衙役兵丁,好防备路上不测。贾华跟着师爷刘希两人,几乎忙用了整整一天的功夫,才将这五万两纹银,分别装到了四辆大马车上。
等银子装好,贾华深怕夜长梦多,万一走露消息,被刀客知道,多生事端,便于当晚连夜启程赶往郑工河渠。当天夜里贾华等人一口气便走出六十多里,赶到大镇甸才停下来休息吃饭。郑工河渠距离伊川县本就不远,中间只相隔一个汝阳县而已,贾华给押解人员,每人许了二两银子的好处,几乎昼夜不停赶路,终于平安无险的赶到郑工河渠。
就在贾华他们刚过花园口镇,便已派人先去通知署理巡抚倪文蔚和朝廷下派总督河工的礼部尚书李鸿藻。由于原领河道总督李鹤年,原河道总督成孚被充军,现河道总督吴大澄还在广东。因此这郑工河渠便以这两人为。
“豹岑,治河工你比我有经验,便是李鹤年和成孚两人都差你远啦!今日你给我交待个实话,这石桥缺口倒地能不能堵住。倘若是能,且不说丢官罢职,就是拼上了这条性命,我也冒死撑你到底。若是不能,我便上书太后,干脆让黄河改道淮河,我李鸿藻不怕死,可你也看看,这都半年了,缺口由五十丈便成现在的五百丈,在这样下去免不得是一个劳民伤财的局面。就这开春一季粮食种不上,明年就不知要饿死多少人呢?”
“大人万万不可呀!淮河本就流量巨大,每年梅雨季节,往往泛滥成灾害。要是让黄河夺淮入海,倘若再一崩裂,那黄河、淮河大水顺着运河,便可直扑长江,到那时可就不是紧紧安徽、河南两地十五县被淹。而是整个东南数省,便会变成水乡泽国。”倪文蔚话说的有些急促,说完便大声咳嗽起来。
李鸿藻急忙起身,端起一碗药汤递过去,关切的问道:“豹岑,身子还好吗?”
倪文蔚当年做广东巡抚时,抗法战争爆,他先后会同彭玉麟、张之洞、冯子材等率兵反击,收复了失地。后来不但没有得到朝廷嘉奖,却因在安抚越南沿海居民时“措辞失当”,遭到朝廷“申饬”,也因此捞下病根。
光绪十二年四月,倪文蔚不得不因病离职回籍就医。光绪十三年正月病未愈便入朝,五月授任河南巡抚。八月黄河便在郑州决口,倪文蔚又深深自责自己疏于防范,才让百姓遭此祸殃,便自请求朝廷议处。清廷却因他到任不久,便免予处分。
虽然朝廷没有处分他,他自己却每日自责,又加上黄河决口一来,他每日会同河道总督成孚组织民工抢修河堤,堵筑溃口,又深知清朝官场黑暗,贪墨盛行,不得已每每都身体力行。至当年九月抢筑了东西二坝,当时黄、沁两河又先后溃决,这让他更加忧心似焚,及至夜不能寐。此刻他已旧病复,且病入膏肓。若非郑工河渠决口尚未能修堵,恐怕早就撒手人寰。真正的历史也是如此,光绪十五年末郑工修堵完毕,十六年正月倪文蔚迁河道总督,不久病死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