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病,又叫红豆病,得了这种病,往往会茶不思,饭不想,而且由于长久熬夜思念心上人的原因,会使得病人精神不济,身体清减,病重者,甚至会郁郁而终。
很明显,霜姨娘就是得了这种病,而害她得相思病的罪魁祸首,自然就是林敬之。
若是旁人知道了霜姨娘的病情,肯定会觉着好笑,他们同住在一个院子里,又不是两地分居,怎么会弄出个相思病来呢?
但唐郁香显然并不会这么认为,她是个医师,知道这个病也不是那么好得的,若非爱的太深,霜姨娘绝不会清减至斯。
“郁香,霜儿的身体还好吧?”林敬之见唐郁香重新睁开了眼睛,赶紧出声相询。
“嗯,霜妹妹只是最近胃肠不好,以至虚火旺盛,只需吃一两剂汤药,给她泄泄火,再用几颗山楂给她开开胃,就好了。”女人得了相思病,可不能轻易说出口,不然传出去名声不好。
这个病在文人与医师嘴中,说的好听一些,叫为爱相思,但在粗鄙不堪的人嘴里,说的就不好听了,很直接,就是发骚想男人了。
所以霜姨娘这个病,唐郁香不能就这么说出来。
林敬之闻言长松了口气,总算把小心肝放回了肚子里,唐郁香的医术,还是值得信赖的,“好,没什么大病就好,霜儿,既然胃口不好,你这两天就多吃些酸的,还有新鲜的水果。”
说罢,林敬之见桌面上摆了几牙西瓜,就拿起一瓣给她递了过去。
感受到林敬之真切的关心,霜姨娘含羞轻笑,应了一声,伸手接过,每吃一口,就会抬起眼睛看一眼林敬之,心中,如抹了糖一般,甜蜜异常。
霜姨娘已然情动的神色,落在唐郁香的眼里,使得她心中很不是滋味,尤其是医治霜姨娘相思病的办法,她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对林敬之开口。
难道今晚,就让便宜相公去睡在霜姨娘的院中?
这个问题按说不是很简单么,自己终归是要走的,可……可为什么胸口会如此的沉闷透不过气来?而且,就算是今晚便宜相公不去霜姨娘那里,过几天娶林周氏进门,不也一样得去睡在林周氏的床上么?
林敬之可不知道唐郁香的心中,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见霜姨娘一口一口的吃着西瓜,他笑的很是开心。
嗯,日后有空,得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几房小妾才成。
林周氏原本立在林老太君的身旁,听到霜姨娘身体不舒服,就告了个罪,也围了过来,于是林敬之的几个女人,全部聚在了一起。
一时间莺莺燕燕,群芳争辉,迷花了人的眼睛。
柔姨娘今天穿了身翠绿色的长裙,清新可人,她见几个姐妹凑在一起很是热闹,没人注意到她,就偷偷的往林敬之这些靠了靠,取出了藏在袖中的香荷包,小声道:“二爷,这是婢妾给你绣的荷包,您看好看么?”
说罢,柔姨娘小脸微红,睁大了一双眼睛,水盈盈的眸子里,满含期待。
林敬之见一向拘谨的柔姨娘主动与自己说话,脸上微露讶色,看来人与人之间还是要多多接触才行啊,他接过柔姨娘手中的荷包,只是看了一眼,就惊呆在了当地,若非亲眼所见,他真的不敢相信有人竟能把图案绣的这般好看。
手中的荷包只有巴掌大小,但上面绣的荷塘却是一眼望不到边,荷塘中,盛开着无数朵或粉,或白的莲花,荷叶是绿的,一片片连在一起,将那些花儿映衬的更加娇艳。
除此之外,荷塘中还有一弯轻舟,轻舟上,立着一个手握撑杆的绿衣女子,那女子梳着妇人髻,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出来,与柔姨娘本人有几分相似。
“太美了!”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林敬之突然一声大叫。
柔姨娘原本见林敬之不说话,还以为他不喜欢,心渐渐的沉了下去,却不想眼前的相公,竟突兀的吼了一嗓子,可把她给吓了一大跳。
厅内的众人都看向了林敬之,一脸的惊诧,最后还是婉姨娘最先注意到了林敬之手中的荷包,站起来,走上前接到了手里,随即也是一声惊叹,“好美的荷包!”
众人闻言,竟忘了林老太君也坐在厅内,呼啦一下就围了上去。
柔姨娘被挤了出来,小脸羞的红通通的,她娇怯的看了林敬之一眼,不依的摇了摇肩膀,道:“二爷,您看您,喜欢就收起来,干嘛要叫上一嗓子,这下可好了,被姐姐们全部知道了。”
柔姨娘本来就脸皮薄,此时是着实羞的紧了,不然也不敢对着林敬之娇嗔。
林敬之看在眼里,心中大乐,这个可爱的小妮子,脸皮还真是薄呢,“怕什么,看到就看到了,让她们羡慕去。”
“二爷……”柔姨娘拖长了腔调,又羞又急的跺了跺小脚。
眼见柔姨娘脸红的似是能滴出血来了,林敬之才停下来,不敢再打趣,不然怕是能把这个可人儿给羞晕过去,“好了好了,这荷包是柔儿绣给为夫的,快拿来。”
说罢,林敬之硬挤到女人堆里,把荷包给抢了过来。
婉姨娘不依不舍的从荷包上收回了眼神,突然灵机一动,看向了柔姨娘,道:“柔儿姐姐,这荷包可是你绣的?”
“嗯。”柔姨娘红着脸,低若蚊吟了应了一声。
“那可不可以也给妹妹绣一个?姐姐的女红,真的是太棒了。”婉姨娘上前几步,拉住了柔姨娘的小手,真心的夸赞。
几位姨娘中,婉姨娘最是亲和,也没有半点架子,她与林敬之的几房妻妾,相处的都不错。
唐郁香等人则各有各的骄傲,虽然也想要柔姨娘帮她们绣上一个如此精致的荷包,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连习武的玉姨娘,此时也是眼中放光,不管怎么说,她始终是个女人,对于这种随身携带的小饰品,有着天生的喜爱。
柔姨娘低垂着脑袋,小声应道:“既然妹妹喜欢,柔儿就帮你绣一个,还有几位姐姐,如果喜欢,柔儿也帮你们一人绣一个。”
众女闻言,俏脸上皆是露出了一丝喜色。
重新坐了下来后,众女便似有了很多可聊的话题,最后还是婉姨娘开口道:“柔儿姐姐,你手上都有什么花样呢?”
“有荷花,菊花,牡丹,还有百合,或者你们喜欢什么花,只要能找来图样就行,飞鸟也有,有黄鹂,喜鹊,鹦鹉……”柔姨娘虽然尽量想要说简单一些,但还是举了一大串的例子。
她的话音刚落,林敬之突然插言问道:“那人呢?”
柔姨娘见自家相公问起了人,而且还对着荷包上的那个女子指指点点,顿时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二爷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那个女子明明就是她自己嘛。
尽管,尽管有一些改动。
林敬之眼睛一转,就猜透了柔姨娘的心思,在他的后院中,也就柔姨娘最是纯真,心思好猜一些,“柔儿,我是说真的,你能把各种各样,行行色色的人物也绣上去么?”
柔姨娘听出相公的声音里有一丝急切,犹豫了一下,就伸手入怀,取出了大大小小十几方锦帕,锦帕上面无一例外,每个都绣着一个,或多个人,而且这些人大家都很熟悉,正是林敬之后院的几房妻妾。
唐郁香等人没想到柔姨娘竟然把她们绣到了锦帕上,赶紧拿起了来端详,随后便是传来了一阵吸气声,与惊叹声,柔姨娘手下绣出来的人物,已经能用惟妙惟肖,与栩栩如生来形容了。
林敬之也拿了一方锦帕,看了半晌,突然大笑,林家又多了一条财路!
而这条财路,正是由柔姨娘对荷包上人物的改动,赐给了他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