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包厢的红色细格木门被蓝衣青年推了开来,林敬之站在门前,待看清楚了里边的情形,眉头本能的皱起,升起了一丝厌恶。
杜明此刻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脸色通红,衣领歪斜,两把手一左一右,还搂着两个衣衫暴露的歌妓,见林敬之来了,先打了个酒嗝,才开口道:“林举人,你总算来了,坐,坐下喝酒!”
秦牧与庞羽此时与杜明的情形差不多,不过二人却没给林敬之好脸色看。
“怎么,林举人看不起本官,不想与我们喝酒?”秦牧一身黑衣,身形伟岸,见林敬之站在门外犹豫不前,剑眉猛然高高的挑了起来,驳然变色。
在他看来,自己三人能屈尊请林敬之喝酒,已经给了他天大的面子!
林敬之原本是想要调头就走的,但他知道这三人皆是狂士,脾气很臭,若是不喝上几杯,这些人折了脸面,日后怕是就会拿他当仇人看待,只好抱了抱拳,客气的说道:“秦大人误会了,学子只是在想,原本应该由学子请诸位大人吃桌酒菜的,现在却要几位大人破费,实在是不应该。”
“哼!”秦牧瞧出林敬之言不由衷,别过了脑袋。
林敬之刚刚踏进一步,突听一声痛呼,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名身穿淡黄色透明纱衣,面色带着几分苍白,相貌较好的风尘女子,柳眉急蹙,五官拧在了一起。
再往下看,却原来是秦牧心情不好,所以在这名女子的腰间狠狠的捏了一把。
“叫什么叫!”秦牧猛然站了起来,顺手就甩了那个女子一耳光,‘啪’声音轻脆,传了老远,那名女子吃受不住,俏脸摆向一边,直接被抽翻在了地上。
原本秦牧动手时,林敬之是有时间阻拦的,但他骤然捏紧了双拳,终是没有多管闲事。
他现在虽然待在皇上身边,而且替皇上出了几个好点子,但终究不及这几人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再则,他现在只是个学子举人,拿什么与官品不低的秦牧斗?
强忍着不去看那位女子,林敬之尽量保持面色平静,走进来坐在了椅子上。
那名女子挨了一巴掌,嘴角流淌着血丝,却不敢有丝毫不敬,跪在地上,给秦牧磕了几个响头,连连求饶,“秦大人,贱婢错了,求您开恩,饶了贱婢一次吧。”
林敬之虽然掩饰的较好,但那名女子挨打的瞬间,脸色还是情不自禁的变了一变,这一幕正巧被秦牧看到,秦牧冷哼一声,上前就将那名女子踹倒在地,“讨打的贱人,就依你这破败的身子,也敢在本官面前卖弄娇贵!”
秦牧本就长的壮实,这一脚又下了死力,直把那名风尘女子踢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了包厢的木墙上,捂着印有鞋印的胸口,脸色苍白,竟然都没有了说话讨饶的力气。
‘好狠的心肠!’林敬之心中大怒。
“贱人,躺在那里装死么!”因为这两天皇上很是重用林敬之,只采纳他一个人的意见,秦牧心情很不顺畅,打这名风尘女子,只不过是想要出口闷气而已。
那名女子闻言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地,想要爬起身来,但努力了好几次,都未能成功,这时秦牧突然指着林敬之,开口道:“你若是能让这位林举人为你求情,本官便饶你一次,许你退下。”
黄衣女子嘴角挂着血丝,闻言脸现哀求,盯着林敬之俊逸的脸庞,有气无力的说道:“林举人,贱婢昨夜得了风寒,今天是强撑着身子伺候秦大人的,先前是婢子错了,求您帮婢子在秦大人面前说几句好话吧。”
包厢内其余的几位歌妓,也看向了林敬之,神情紧张,希望他能答应下来。
林敬之心中的确是很想帮这名女子,但却不能替她求情,他本就没打算与秦牧等人结交,这次若果真开了口,日后秦牧与自己闹翻了,肯定会再次难为她。
真要帮人,就要帮到底,而如果没有能力,就不要多管闲事,不然就等同于害人了。
“哼,你是死是活,与林某何干!”林敬之故意拉下脸来,狠狠的一甩衣袖。
黄衣女子闻言脸色黯淡了下来,秦牧则微不可查的冷哼了一声,如果林敬之果真为这名风尘女子求情,那他还会再为难一番,但现在林敬之根本就不把这个女子当回事,他也就没有了耍弄的兴趣。
不过他胸中憋的闷火还未全部撒完,猛然灌了一杯水酒,就抬腿向那名女子走去,那名女子不敢避让躲闪,强撑着身子,要给秦牧磕头求饶,不过却是根本就爬不起来,林敬之余光往这里瞥了一眼,双袖中的铁拳捏的咯咯直响。
第一次在御书房中见到秦牧时,他见此人身形伟岸,在皇上面前也敢把腰杆挺的笔直,还心生敬佩,以为他是个人物,却没想只是接触了两天,就让他失望透顶,认清楚了其狂妄无知,冷血无情的本色,那名黄衣女子明显伤的不轻,若是再挨几脚,怕是会香消玉殒!
念及此处,他偷偷扫了庞羽和杜明一眼,却现这二人没有半点要阻止的意思,反而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的看戏。
真是一群畜生!林敬之在心中怒骂。
秦牧只是为了面子,打算再踢上两脚完事,毕竟他先前说了,如果林敬之帮忙求情,他才饶了这个女子,可林敬之却不知道秦牧心中是怎么想的,眼见此人不拿风尘女子当人看,还以为他要下死手!
随着秦牧的走近,带着一丝病态的黄衣女子双眸中闪烁着无助的恐惧,不过就在秦牧举起手臂,想要挥下,林敬之则打算出手相助的时候,却见包厢的大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踢了开来。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硬闯本官包下来的厢房!”秦牧手臂一顿,铁青着脸喝道。自在皇上跟前当差以后,秦牧的个性已经从骄狂,变本加厉为嚣张跋扈了。
林敬之是最后一个进入包厢的,坐在最外边,背对着包厢的大门,听到身后的响动,就本能的站起身转了过来,不过在转身的刹那,却瞧见本也要对着打开包厢大门的人怒的庞羽和杜明,脸色突然一僵,慌乱的站了起来。
“本官胆子不大,但这间包厢,到也能进得!”声音响起的同时,一个身穿深紫色,绣有仙鹤官袍,面相威严的年长官员,迈着八字步,大踏步走了进来。
还没看清楚人,只是闻听到这个声音,秦牧就脸色大变,赶紧将扬起的手臂放下,低头整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