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活着回来了?”兰道尔容德满脸惊愕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女人,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早已经被认定死去的人,现在却又活着回到了他的面前,“不错啊,伊丽莎白,你还知道要回来?你一声不响的就突然失踪,中途没有任何只言片语传达回来,一消失就是五年的时间,我以为你早就死了,我甚至自己掏腰包在圣兰朵城的公众墓地里为你买了一座墓碑。”兰道尔容德的语气之中满是怒火,他说道:“你最好有个让我能够接受的解释,否则我不介意由我本人直接枪决你。这样可以节省我大量的时间,如果你就这么活了,你知道我要做多少事情吗?在人事档案上你已经为帝国的秘密光荣牺牲了好几年了,现在你突然又活着回来了。”
“你自己掏的腰包?”伊丽莎白随意的在房间里找了个位置,毫无形象的坐了下来,“我记得应该是有抚恤金的,在我死后,帝国为因为我的忠勇付我一笔钱,我没什么其他的亲人,同事就更不用说了,钱呢?”
兰道尔容德楞了一下,他陡然的现,五年的时间,让伊丽莎白有了不少变化,五年前的她如同一把危险的利刃,一柄单纯的武器,不论走到那儿是如此的显眼,危险,致命,却又美丽。而现在她不再是那个寒气逼人的女检察官了,她的线条看起来更柔和一些,那些锋锐和冰冷也消失不见。兰道尔不知道伊丽莎白在这五年的时间里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但毋庸置疑,她不再像当年那样的单纯,她变得更加成熟了起来。但这并非是说明她没有危险了,兰道尔容德明白,伊丽莎白只是将自己的锋锐隐藏了起来,换句话说,她变得更加危险了。
至少在以前,伊丽莎白是不会这样对自己的说话的,她同样也不会关心自己的抚恤金问题。
兰道尔容德有感而:“五年不见,你变了不少。”
“这是当然,变得更漂亮,更吸引人了。五年不见,你的变化也不少。”
“哦,是吗?那些变化?”
“你更胖了。”伊丽莎白站起身来,随手在墙壁上一拍,一个暗格就被打开了,暗格之中,是一座小酒柜,她不顾兰道尔容德几乎要瞪出眼眶的眼球,以及那杀人的眼神,自顾的从酒柜之中拿出了一瓶朗姆酒,拔开瓶塞,对着瓶子就这么喝了起来。
“嘿,那瓶可是我喝过的!”
“我不介意,”伊丽莎白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又灌了一口酒,随后长出了一口气,感叹说道:“好酒,老板,收藏不错啊。好了,让我们回到正题上来吧。我说,钱呢?老板,你该不会是私吞了我的抚恤金吧?”
“你胡说什么呢,”兰道尔容德不安的在椅子上扭了扭肥胖的身子,“你可是我手下最优秀的检察官,我怎么可能吞掉你的抚恤金。”
“难道钱不是在你这儿?”伊丽莎白看着兰道尔笑了,那讥讽的笑容让兰道尔感到心的冷了一分。
毫无疑问,伊丽莎白已经知道了,继续隐瞒已经没有意义。“我只是,呃,只是带你保管,本想着等你回来在,嘿,当然我当时认为你不可能回来,所以本想着帮助你捐给这附近的一座忠嗣学院。结果当时正忙,一忙,人就忙糊涂了,就把这事情给忘记了,还好你回来了,那么这笔抚恤金自然就是……”说到这里,兰道尔陡然明白了过来,“等等,这样似乎不对,你还活着,怎么能拿抚恤金?这不成了诈骗帝国抚恤金吗?”
“没关系,我不在意,反正文件上我已经死了,下次我真的死的时候不去再领一次抚恤金就没事了。那么抚恤金会给我咯?”
“当然。”兰道尔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道:“这么说你不准备‘活’过来?”
“我觉得我不太适合审判庭,太复杂了。回想起我当初在审判庭的工作,简直就是一团乱麻,当然,主要看兰道尔大人您如何安排。”
“制度上来说,你活过来这件事情不可能也不应该对上面隐瞒,我必须向上面打报告,”兰道尔斟酌着词语说道:“可就现实状况来说,死去的你,要比活着的你更有价值,我这里有许多特别的活,需要新面孔来做,可是新面孔多半都是一些菜鸟,那些又有本事,却又不被人关注的的人并不多,恰恰你就是其中一个。说实话,我正头疼呢,你回来可就帮了大忙了。”
“那么我的档案怎么办?我总不能一直是个死人。”
“当然不会一直是个死人,就这一个任务,这个任务之后,我就会向上面报告,告诉他们,‘你之前的死是因为任务需要,假死要做的逼真,先要骗过自己人,所以我骗了他们。’你看,这么一来你违纪的事情也揭过去了。”
“我个人倒是没有问题,你能相信我?”
“有什么信不过的,不过这些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一直没有音讯?”
“喏,”伊丽莎白随手抛出了一打厚厚的文件,“具体的东西,还有我的分析,全部都在这上面了,全都在书面的报告之中,还是按照老规矩,我们先把上次的任务了解了吧。”
“你上次干的很不错,”兰道尔容德坐在办公桌之后,笑着赞扬说道,“想起来就觉得愉快,纵然距离上次任务有五年时间,可我还是要说,做的很漂亮,真要说有缺憾的话,那就是你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你的扈从后来送来了好几个活着的灵族人俘虏,还有不少灵族人的尸体。这对我们审判庭帮助很大,灵族人对我们来说很珍贵,不论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都能为我们提供很多珍贵的讯息,让我们对这位神秘的宇宙邻居多一些了解,不得不说,你上次干的真是太棒了。还不算你现在给我的这些,你简直就是一个宝库。”
“兰道尔阁下胜赞了,我只是尽到我的职责。”
“说的不错,很难想象你竟然依然保持着谦逊的美德,这种美德能够使得我们的灵魂更加高尚,”兰道尔赞赏说道:“帝国如果有更多像你这样的优秀官员,那么我们还何须惧怕其他的鬼怪异形。”
“赞扬我之前您不先看看我的报告吗?里面有更多的惊喜。”
“哦?竟然还有惊喜?”一边说着,兰道尔一边翻开了那一打报告,办公室里随即陷入到了沉默之中,仅仅只有伊丽莎白喝酒的声音。
兰道尔看的很细致,过了整整三十七分钟之后,他才从文件之中抬起头了,那张胖胖的脸上满是惊愕,甚至还有意思欣喜,“这些都是真的吗?”兰道尔激动问道:“你报告里的这些,该不会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吧?”
“你的意思是我五年时间不找你,是因为我找个了角落躲着写小说去了?”伊丽莎白翻了翻白眼,“当然全是真的,我追着那个通缉犯,就是那个灵族人进入到网道,结果在网道里迷路了,在网道里我同一些灵族生了冲突,又和另一些灵族成为了朋友,能活着回来已经是神皇保佑了。”
“我说的并非是这部分,而是李,关于圣殿骑士团的李团长的那一部分是真的?”
伊丽莎白叹了一口气,现如今她对李的感觉有些微妙,一方面她希望将他碎尸万段,另一方面,她又清楚,自己对他的恨并无道理。但不论怎么说,自己现在的作为都仅仅只是公事而已,是的,仅仅只是因为工作。“当然,他的身体之中隐藏着巨大的邪恶,我不知道应该拿他怎么办,只能写在报告里,让上面拿主意了。”
想到自己最终还是向上面递交了这份报告,伊丽莎白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等待着李的是什么呢?还能有其它选择吗?不用想,只能是消灭吧。
“非常好,非常有意思。”兰道尔回头翻到了关于李的那些段落,又重新看了一次:“真是没想到,竟然能够遇到这种事情,太神奇了。”
“呃,我不太明白,遇到这种状况,难道不应该直接将其消灭吗?”
“啊,消灭?”兰道尔楞了楞,这才说道:“消灭?哦,当然,是应该消灭,这家伙就像是个定时炸弹,谁知道他什么时候爆炸,不如我们将其引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引爆。是的,正常情况下,我们应该这么办,可惜,现在我们并非出于正常状况。”
“怎么回事?”
“李团长的事情虽然麻烦,但还不是最麻烦的,从危机状况上看,李团长的事情要像后面压一压,现如今我手上还有好多比这个棘手十倍的事情需要我们立刻去处理。”
“啊!?”伊丽莎白灌了自己几口酒,这才说道:“我没喝醉吧?这种事情竟然还要放着之后有空了再处理?”
这份报告伊丽莎白准备了整整两年,报告本身很快就写好了,但是否应该将这份报告交上去?她为了这个问题犹豫踌躇了好久,五年之间生了许多事情,由于这些事情,她对李的恨意也逐渐消退,而且其间李还通过灵族人和她有过几次讯息的交流,使得她对李的感觉越复杂了起来。
而这份报告,在伊丽莎白看来就是一次致命的攻击,只要她上交了这份报告,依照审判庭的工作方式,李几乎不可能还有存活的机会。
这也是那个恶魔放她一条生路的原因,附身在李身上的恶魔所希望她把李的秘密报上去,然后审判庭的人就会光明正大的来猎杀李了。
而李一旦死亡,他身体之中的恶魔就将得到解放。
如果那次附身于李身上的恶魔没有安排自己活着离开,正常的李会杀死自己吗?这五年之中,伊丽莎白不止一次问过自己这种问题,她不知道答案,不过想来也是让人好笑,最后结果竟然恶魔帮助自己活了下去,正常的李反而有可能会杀死自己。
多么荒诞。
更好笑的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对待这份报告的态度,自己的犹豫踌躇又算什么?
“是的,这件事情放着之后再处理,因为这五年之中李团长都很正常,身体也很健康,想来也不会立刻突然的挂掉。而且他是一个阿斯塔尔特,不用担心老死,就算他是一枚定时炸弹,他身上的倒数计时的时间也还长着呢,所以他的事情可以不急。我们现在面对的事情更棘手。”
伊丽莎白这才皱起了眉头:“到底什么事情?这么紧张?”
“事实上,是我们审判庭内部的事情。真是让人难以启齿啊,这么说吧,你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无法正常的升迁吗?按照正常的程序来说,你上次的任务完成的很好,本该有着丰厚的奖励,当然,你一声不响的消失,一消失就是五年,按照规则,应该对着你的脑袋,赏你一颗子弹的。总之,你现在什么奖励都没有,惩罚我也帮你糊弄过去了,可是就算这样,在你活过来之后,你的日子依然不会好过,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是个大美女?”
“不,呃,别这么看我,我知道你是个大美女。我的意思是,并非完全是性别原因,当然性别也算是原因之一,但绝对不会是主要因素,审判官这个群体还没你想象之中的那么肤浅,”兰道尔叹了口气,这才接着说道:“其实你之前也感受到了来自各处的排挤,不信任,并非是与你争辩或者是争吵,仅仅是一种隐隐的不合作,给你制造各种困难。倒霉的事情你先上,升职的时候你最后,压力来自于各处,每个地方,却又好像不存在压力。你把这些归结于单纯的男性对女性的歧视,这可就错的太离谱了。”
“如果不是我性别的原因,那么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之前的你,我决不会说这些,可现在你变了,我看得出,所以我实话告诉你。你得到这样的待遇,是因为你没有任何派别。”兰道尔从办公桌之后走出,踱步走到了门前,先检查了一下门是否关的牢靠,这才转身说道:“你来自于修女会,一个纯粹的武力集团,你曾经仅仅只是一名荣耀的战士,皇帝的女儿。你受到的教育让你将为帝王牺牲作为最高的荣誉,荣耀的死在战场之上是对你最大的奖赏。单纯,是你的本质,就算审判官的训练课程也没能改变你的本质,纵然你的表明被染上了各种保护色彩,但是你的本质仍然没有改变。对于敌人,对于异端,你很仔细的去观察,你能够看穿掩盖在邪恶之上的假象,你的谨慎和细心都值得赞扬。但对于身边的事情,对于你的身后,你却疏于防备,你曾经是个战士,你习惯与将背后交给你的战友,因为她们是你的姐妹,她们值得信任。可现在不同了,你不再是一名单纯的士兵,你是一名审判官。我知道你现在的性格变了许多,可如果这一点不改变,你在审判庭里会依然受到排挤的,就和五年前一样。”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批评,应该是批评吧,伊丽莎白有些不知所措,“我,抱歉,兰道尔审判长,我不太清楚您在说什么。”
“如果你能将你的观察力,洞察力,把它们的一半用在审判庭的内部,那么你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语了,”兰道尔审判长严肃说道:“之后我说的话,全都是机密,你知道规矩的,当门再次打开,这些话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我从没有对你说过那些奇怪的话语,你也没有听到过。”
“这些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对于神圣皇帝的理解,从来就不缺乏分歧,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我们的审判机关本来应该无私献身于斯,却亦难免对皇帝的本意以及本来显而易见的任务作出个人的判断,甚至影响到本来可能采取——或者应该采取的手段。人类向来物以类聚;执行皇帝的神圣制裁的审判庭中这类非正式的团体很难准确得知,但却是有着一些团体,或者准确的称呼为派系,他在我们的审判庭内拥有这较大的能量,而且有着一定的政治影响力。”兰道尔说:“具体有哪些派系?他们都有些什么样的主张和能量,这并不适合我告诉你,有机会的话你可以自己去探寻,总之你应该明白,我们从来就不会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体,就算是在审判庭这个机构之中,也有着许多派系分别,你不在任何一个派系之中,自然难以得到信任,而对于另一些派系,他们则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来自修女会的女性在审判庭内站到一些较高的位置。而这次,我要告诉你的是,‘小心依斯特凡尼亚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