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过了,这次把满宠的大营给抄了,那是侥幸,并不是说他有多高明,而且身侧还有个夏侯达,加上满宠今夜又没有完全的败北,是带了一部分的残兵走的,实力对比虽然有些变化,但他还是占了绝对的下风。
这样的情况下继续跟满宠玩,那就是头脑发疯了。什么奇袭许都,什么劫掠汉帝,全他妈的见鬼去吧。
当夜,一阵大火,完全的把满宠的大营给付之一炬。
次日一早,当满宠站在烧焦了的大营上时,脸上才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行军打仗,果然不能有一丝的懈怠。
“太守大人,大营已经空无一人,敌军不知去向。”探子这样的禀报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要是继续留在这里的话,那这个刘正就不是昨晚的那个连续攻打了他三次的聪明人了。
“请夏侯达将军搬兵返还宛城,并多派探马,追踪这个军师将军的下落。”满宠淡然的对这名探子下令道。
“诺。”
…………………
襄阳刘表府书房内。
手上拿着两篇不同的竹简,刘表脸上阴晴莫辩。
过了一会儿后,一个下人进房道:“大人,蒯先生回来了。”
刘表闻言放下手上的竹简,挥手道:“让他进来。”
“是。”下人欠了欠身,走出书房。
蒯越前脚刚进来,刘表就指了指自己的身边,心下有些疑惑,但蒯越还是躬身走到了刘表身边坐下。
“异度先看看这个。”刘表手指着案上的两份竹简道。
蒯越心下疑惑更甚,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这位主如此郑重。“这个?刘正被困南阳?”拿着其中一份竹简,细细的看完之后,蒯越心中大诧,不禁开口求问道。
他一路上乘车而回,走的缓慢,并没有听到过刘正兵入南阳腹地的事情。
“再看看另外一份。”刘表并不答话,反手指着另一份道。
在新野的所见所闻,令蒯越的心中对刘正的待遇还有一些恩宠算是有种片面的了解,这上面的内容,到是没让蒯越诧异,只是却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没想到所谓的族弟居然能让刘备这样失态。
上面写着的是刘备的一份情深意切的催人泪下的请求,请刘表念在同宗兄弟的份上,与他刘备一道发兵北进。
反正话里话外都透着一种为了救刘正他刘备甘愿为先锋,为刘表扫平道路的意思。
请求不够,这言辞中又不乏隐含的威胁。透着的意思自然是如果刘表不念顾同宗兄弟的情份,那就证明你刘表同样也不会念顾与他刘备的同宗情份。
如果刘表不答应起兵攻打南阳,那他刘备自己去,但在救了刘正后,马上挥兵进入益州去投奔刘璋,把新野、樊城一带让给曹操。
可以说是鱼死网破之心坚决。
难怪刚才进来的时候,这位主脸上的表情有些骇人,没想到刘备居然为了刘正“逼宫”了。
“异度也跟我的这个兄弟见过几面,你说道说道,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等待了片刻,等蒯越看完并消化了后,刘表才开口问道。
这个兄弟指的自然是刘正这个家伙。
本来先前蒯越应该命人快马传送了一份新野的情况给刘表的,但现在这样一幅情况,确实让刘表难以确认。
他再说一次也无妨。
“论气度仪表是上层,其余……泛泛。”还真是让蒯越迟疑了一下,才说出这样一份说辞来。用泛泛这个字眼来解释了下刘正的作为。
接着,蒯越详细的把新野的情况给说了一次。
刘表听得很用心,传送回来的消息自然不会如蒯越说的这么详细,听蒯越的说法,也让刘表对刘正又有了新的评价和认识。
新近投奔,却被授予高位,统兵一部,可以说是很得宠的一个人。但就像蒯越评价的一样,才能只是泛泛。唯一的几个优点是仪表上层,还有不恃宠而骄,不贪心。
能在缴了几千万的钱,而不从中克扣已经是很大的优点了。
泛泛的人能让刘备这样的人杰如此重用?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让刘备这样失态?
刘表不是个宽厚的人,他心中忌惮疑惑的心甚至要强过已经灭亡的袁绍。
“赶了百余里的路,想来异度也是疲累异常,先下去休息吧。”沉吟了良久,刘表打发道。
要是这单纯的只关乎到刘正,蒯越马上拍屁股走了,跟这位主说话,就算是蒯越的气度与随机应变的反应,也是够呛的。
稍不留神,可能就会遭到这位主的忌惮。
但今天蒯越多了一句嘴,“主公的意思?”
“我知道异度所想,邓家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安抚,如果你念想你的那位世侄,我也会派人去向刘备讨要。”说话的时候,刘表的眼神淡淡中甚至带着柔和。
但恰恰让蒯越警惕异常,他笑着道:“劳主公挂怀了,我那小世侄已经认了刘正为父,我就算是再念想也不好插手。”
“邓家的事,则劳烦主公了。”推脱了一件事情,但蒯越却是恭敬着却接下另一件。
蒯氏在荆州势力再强,处理起邓家的事情也得费些功夫,但刘表这个荆州之主手中,却是轻描淡写。
可能是刘表真的老了,做事情透着的都是一种强势,给人以压迫,似乎要向世人证明他自己还没老。
蒯越自然知道怎么做人,顺着刘表的意思,把事情交给了刘表处理。
“那我先告退了。”说完,蒯越躬身道。
“好生休息。”刘表也是淡淡的回复道。
先前蒯越的问题就在这几句话中消散无形了,刘表没说,蒯越也没再问。
可能在刘表下达命令之后的瞬息间,蒯越的手上也会得到准确的消息,但现在,他蒯越确实不知道。
这不能说是刘表糊涂到会以为自己的命令可能瞒着蒯越这个荆州的大土豪,而只是单纯的态度问题。
如果往深了解析,这个可能就是帝王的风范吧,让臣子保持着敬畏疑惑的心。
“哎。”走在过道上,蒯越越发觉得刘表是老了,也越怀念当初刘表孤身平定荆州的日子了。
等蒯越走后,刘表才唤过下人,让他去把蔡瑁找来。
“主公唤我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相比于蒯越的谨慎,蔡瑁的态度则要外放,亲切许多。
这可能也是刘表对蔡瑁比较亲近的原因吧。
一身看似平常的白色外袍,脚上踏着同样纯白色的靴子,头上带着一个极为刺眼,但更显高贵的黑冠。
蔡瑁的脸相只是中等偏上,但在这一身打扮下,蔡瑁还真有种白衣似雪般的飘逸儒雅风范。
刘表喜文人而厌弃武将也是出名的,见蔡瑁的这一副儒雅打扮,只觉得顺眼。
刘表抽出一边的竹简给蔡瑁看了看。
看完之后,蔡瑁的脸上已经青筋暴起,怒不可遏道:“好一头白眼狼,主公放心,我必为主公除去这厮。”
这种反应与蒯越又是不同,是让人觉得舒心体贴的反应。蒯越给人的感觉只是一台精密的仪器,似乎没有感情一般的机器。
是个很好的助手,但蒯越的那种铁石般的冰冷,总是会让人觉得无趣的。
“稍安勿躁。”刘表嘴上随他是呵斥着,但眼神中却越发的柔和。“这个人,是北边的屏障,这楚地千里江山,还得靠这头白眼狼守着才行。”
蔡瑁闻言似有所不服,刘表挥手安抚下他后,又道:“你去领一万兵马,去见刘备,万事都要听他的吩咐就行了。”
顿了顿,又道:“不过,事后你得把刘备准备交给我安排的几千壮丁给带回来,还有就是那个刘正,就说我这个做族兄的想见见他,请他来襄阳一会。”
“那个名声狼籍的有什么好见的?”蔡瑁似乎一听到刘正这个名字就觉得厌弃,也不反对刘表的动作了,表情极为恹恹的道。
“邓家的事情,你少管。”这次,刘表的表情是相当的肃然,正色的。别看刘表真的老了,但荆州眼皮底下发生的事情,他都会有些了解,就像是蒯越很关心邓艾这个世侄一样。
蔡瑁与邓家走得近,他自然也是晓得的。
如此好的机会,难道他不想让蔡家与蒯氏过上一招?心中其实很明白刘表忌惮蒯氏的,也是借着刘表的态度,这些年让蔡瑁疯狂的积累着实力,也才有了今天蔡家可以与蒯氏平起平坐的地位。
蔡瑁心中虽然诧异,但面上却并没有任何表现,只是恭敬着道:“我记下了。”
“嗯。”刘表点头后,面上露出点笑意,对蔡瑁柔和道:“这次出去恐怕得个把月的时间,去内院见见你妹妹吧,都念叨你几天了,跟她好好聚聚。”
“哎。”蔡瑁笑着应了声后,起身往房外走去。
出得房门后,蔡瑁逐渐敛去了满脸的笑意,淡淡的看了眼新野的方向,抬脚朝着内院走去。
说道他这个妹子,真是媚得能恰出水来,有时候吧,就算是蔡瑁的心里也能起一点点的祁连。
都不惑年了,又是自个儿亲妹子,真是的。蔡瑁心中有些苦笑的想着。
到了内院,找了个侍女,让他进去通报。
“是哥啊,进来吧。”一声柔媚诱惑之极的娇呼声从房内穿出。
蔡瑁苦笑的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