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甲出櫜兮兵燹野(四)
作者:小心点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764

引中午时。雨水倾注。被雨滴击打的乌蓬发出沉闷的声珊尝一。虎本在榻上酣睡,闻听这声响,他的清梦自然是做不成的了,便一个鲤鱼打挺,清醒了神智。

“时间还早,天竟然就这般黑了。”严白虎踱至茅舍那带蓬顶的露台,向远处眺望,天空中运动着滚滚浓稠的乌云,遮蔽住了阳光,暴雨哗哗啦啦地,应和着呼啸的狂风,肆意侵扰着大地。

严白虎垂手凝望天际良久,默然无声。忽听得屋内严舆莽撞地叫唤着:“大哥!大哥!”

严白虎颇为不悚,转身看时。他的弟弟严舆浑身稀湿,只不过脸上意气洋洋的,挂着灿烂的笑容。

严舆大笑着说道:“大哥,下这般大的雨,我们可以搭上蒋头领和周头领的船,进太湖去了啊!”

严白虎略一沉吟,双眸立时洞然,仿佛射出两道直透人心的激光来。刚跨了两步,声白虎又停了下来小心谨慎地问他的弟弟:“吴郡乌程县那边的吴军还没什么动静?”严舆笑道:“没有。据侦骑探报得知,这王易几日来都在和自青州来的几位士人游山玩水,甚是惬意,军营的大门也只是一如既往地紧闭,只是军士们的练还一如寻常罢了。

“那蒋、周二个头领的船队?”

“也都准备就绪,就等大哥的兵马了。”

严白虎这便莞然笑起。他轻轻摇着头。说:“这王子云啊,胜仗打得太多,竟这样骄傲起来了!骄兵必败,我得让他吃吃败仗的苦头!”他略一顿足,又补充道:“舆弟,你即刻点一万人马驻留在故部县,我自率三万兵马北上,我打算从吴郡阳羡县西面进入太湖,顺松江而下,一举夺了他王子云的腹心!”

声舆大笑道:“好!”

兄弟俩一拍即合。蛰伏已久的贼兵迅速开动起来,他们分出两队,一支由严舆坐镇,本阵凝结在丹杨郡的东南门户故部县境内,一支在严白虎的率领下在幽林之中疾行,前往故部县北的漂水,准备在那里登上太湖水贼的船队,进入太湖,然后沿着从太湖东部延伸出去的松江。直接进攻吴郡腹地。

而在太湖中的沙洲附近,已然徘徊着由五条福船领衔的吴军船队。

大雨倾注,吴军的船只的竹蔑梯帆的方向已作了调整,不过虽然天气恶劣,但是整支船队还是在缓缓地、平稳地向西前进,奔赴丹杨贼军和太湖水贼的集结点。

王易和朱治站在船船下层甲板里,通过开在船舷上的窗储,观察着前方湖面。

“子云,想不到如此大雨,竟使得松江水位暴涨,能使“怒兔,这样的大船开进太湖!”朱治哈哈大笑。他初此登临福船时,还为它那磅礴千云的雄壮气势深深震撼,迫不及待地缘梯上舷,欲一探究竟。

王易呵呵笑道:“我原来还担心我们的船队进不了太湖呢。前几天可正是伏早时节,雨水不足,我来之前专门命人考察过吴郡南北的湖泊河流的水位情况,水位都很低。露出大片大片的淤泥地来。可我们吴郡原来的水军早已撤除,先前稍大些的航艇还停在无锡县的掉里,小一些的斗舰快艇,我都将它们分拨给了太湖东岸的渔民们。可是我们在湾村新造的军舰俱是体躯庞大,松江淤泥极多,这些巨舰试航时,恰是在枯雨的时节,那时它们总是在松江岸边搁浅。我是疏忽了啊,以为现在还仍是当时的情况呢。”

继“怒觅白丸疾兔”三艘福船后,湾村的船坞又出工以县地命名的“海盐兔”和“吴鬼”两条崭新的福船,这两条福船大体按“怒兔”的规格标准建造,按战斗标额,两船均可载士兵四百人,配合三层交叠的齿蝶塔楼以及设置在上面的转射机,具有极强的战斗力;若纯为运输之用,则每船可载八百人。既有了五条能在海洋中畅行无阻的巨舶,湾村的工匠们便依照王易着手建立“湖军”下达指示,搁置福船的制造,而开始建造小一些的战船,一个月内,工匠们以已经积累起的成熟技术,制造出了一种个头大约是“兔”系列战船五分之一的,谱名为“鹅”的战船。“鹅”船底面宽阔。体态丰腴,恰似家禽一鹅。其上筑有两层带城蝶的建筑,船舶船舰均有长桨恰似北宋时期在河湖中十分常见的“螃蟹船”其调转船头相当便利,在风浪中前进时也十分稳当。这种船每船可载八十名兵士,满额可载两百名兵士。

湾村制造的三十艘“鹅船”里,现在有二十五艘如今正一摇一摆地行进在宽阔的湖面上。五艘巨大的“丸船”则被鹅船护在中心,缓缓前行。这携带着六千名精悍吴军步车的船队,正冒着瓢泼大雨,往阳羡前进。

朱治见识了王易手中这支如此雄壮的军队,不免也有几分“荡胸生层云”的轻飘,他豪气冲天地笑道:“严白虎要是看到子云的大军从天而降,必定会大吃一惊的!”

王易仍以谨慎为上。他分拨吴军,使徐盛、乐进率领四千人抚住故部县通往乌程县的门户时,就觉得朱治固然献上了良策,也为他找到一个内应者,但计划还是出现了疏漏。他神色庄重地问朱治:“祖茂的三千人马应该已经到了漂阳县漂水北面,只是他如何与我们接应?”

朱治笑道:“这却不难,等船队到了太湖西岸时,会有湖边的阳羡县里的亭长前来通报。”

王易摇了摇头,眉头紧锁:“要是叫祖大荣派人去知会亭长,然后再叫亭长过来通报给我们的话,时日就耗费得太多了,那就会延误战机。再者,漂水一波向东,漂阳、阳羡都沿河而置,贼虏进湖,必是沿着这一路坦坦荡荡地跑进来的,那时候传递军情的人要是被他们羁留住的话,万事俱休。”

“这”朱治听王易这样一说,当然很是惊惶。毕竟他已经去职,如果他仍旧是州从事的话,那么调度人马比现在还要便利一些,也用不着走漂阳阳羡那道险路。

朱治手足无措间,王易把早在心中算计好了另一个作战计划全盘道出:“大雨倾注时,船舶行进不稳,一“轻易发生冲然。我们泣样的吴郡大船是吃得渊靴,心沾太湖水贼和严白虎那群人坐的小乌篷就难说。雨雾嚎嚎,就是小船水贼惯使的火攻伎俩也发挥不出十之一二。既然我们有坚船巨舰之便,为何还要筹划计谋,要能有个。前后夹击之势才敢迎面进攻敌人呢?虽然他们人多,但是眼下天时地利人和均在我方,就算面对面逆迎之,我也有十足的把握。”

朱治愕然未久,脸颊上便回潮般显出红润,他揉捏着手指,呵呵笑着道:“确也是,我早说过,子云的吴军只要和严白虎的贼兵正面遇上,就绝无不胜的道理!”王易领首,道:“君理,你自顾在船上玩耍一会儿,我到各甲板点验一下兵员及装备。”他转身正欲要走,却被朱治拉住袖子。朱治急急问道:“子云,我对水战不甚精通,但也知道水上两军相接,大抵打的是一场跳帮战。可是现在大雨滂沱,船板湿滑难立,这跳帮战如何打得?”

王易闻言一笑,道:“你且看我怎样打这场仗吧。”他含而不露,直让朱治心头瘙痒难耐。

走到甫道口时,刘馥和董昭各持一簿册迎了上来。

不等刘、董二人开口,王易就对他们说道:“我打算正面迎敌。现在命令船队寻找敌军,找到敌军就开战。

刘馥和董昭相觑而笑,显然他们私下底也议论过,认为依照现在的情势,还是寻战敌军为良善之策。“如今水情变化多端,主公要如何破敌?”董昭追问道。

“你们还是将所要呈报的先行报来再说。”王易平静地说道。

刘馥和董昭便将船队各单位准备就绪的状态报来,其细目不过是兵员名单点验完毕,应到多少,实到多少;军械马匹存留多少;将吏、役仆、水手的名单是否齐整之类。

“我军现存各类箭矢十一万一十六百三十四支,皆用箍桶装载,计一千一百二十桶,其中弩矢九万”刘馥通报未完,王易就打断他的话,并还是斩钉截铁地说:“就用弓弩退敌吧。利器存货如此之多,是得用一用了。”气过重的天气里用弓弩作战,会对弓弩有所损害。

实际上,王易知道明初朱元璋洞庭湖大战陈友谅时,也曾在雨天里万弩齐发,当时朱元璋是取得了十分显著的战果的。如今在这样的天气里作战,要求速胜,否则弥留后患无穷。再者,王易早就命令军中严格存护各类军械,譬如平时不打仗时,弓弩的弓臂与弦都是拆卸开来,分置于箭秦中的。另外,这储藏军械的祟囊里也置有石灰包之类用来吸收湿气的保干物,平时辜囊放在下层甲板的密隔舱里,纵然舱舷外暴雨如法,对其影响也总是微乎其微的。最后,在这样的天气,吴军步车可以保守一些,隐匿在船体建筑里面,通过射击孔射击,这样天气状况对弓弩的损害就会降至最低。

王易对那刘馥说:“今次作战,以速胜为上。就算军械有所损耗,那反正郑禹在吴县业已重新建立起军工场,届时有阙就补,也不算太迟。严白虎这样的大盗剪除以后,吴、丹杨、会稽三郡可以安宁几十年,这才是大事。其他的你们无须多虑。”

“诺,主公所虑周全。”刘馥道。

在这样雨雾氤氲的天气里,雨点击蓬。声响极大,各船难以用锣、哨等金器鸣声并进,只能通过旌旗布幡招摇示意。

王易的吴军练有素,而且各船本自各成一体,俏同调动的节奏可以把握得相当好。王易的命令自刘馥董昭这里一发出,不过一刻多的工夫,各船的射孔、城堞前后均有甲士待命。

一双双皮革军靴踏在木甲板上蓬蓬作响,舱室孔洞、菌道转角皆是急促的,仿佛一刻都不能停歇的兵士的身影。朱治独自走在其中,观察着这状似忙乱,实则有序的景致,不禁啧啧称奇。

“这般的奇景,今天竟叫我在这里身临其境。”朱治喃喃自语道。

转角传来一声笑,朱治循声去看,发现是管宁和邸原。

来到王易的步军设在乌程县的大本营时,朱治就在那里经王易介绍认识了管宁和邸原。但他长期在长江以南活动,青翼幽的事他并不熟悉,故而管宁和邸原两人的大名他是从未听说过的。头番交谈过后,朱治只觉管邸二人生性恬淡朴素小虽然不时语出玄奥,但两人的品行,还是更能从他们一如凡人的着装与举止看得出来。

朱治每每看到管宁与邸原外示的似是庄重平淡的面容,便想起了夫差勾践时期那位善使剑的越女,她外显安宁,彷如处子。听王易说,在丹杨贼患平靖后,管宁和邸原将被委派到那里负责教化的工作朱治顿时觉得丹杨的前景也有些粲然可观起来。

“子云这船里大是有待“探琰索隐,钩深致远,的事物。”管宁试着平抚朱治的心情,“君理,等会儿吴兵与丹杨贼接战的时候,让人愕然咋舌的东西还更多着呢,呵呵。”

都原笑道:“这“怒丸,的议事厅里还有各色海珊瑚、奇蚌怪贝,现在临近大战,这些东西都被藏起来了,就是议事厅头顶那面桌案一样的大珊瑚也用青幡盖住了。这条船船舶的侧舷本来还挂着几条圆鼓鼓的怪鱼,现在恐怕是因为腐烂了而扔掉哩

朱治见管宁和邸原犹如顽童般,对王易在这艘巨海舶里里外外的物件如数家珍,不禁扑哧一声笑出。他作了一揖,苦笑道:“二位先生谈吐自若,竟是难得的好雅致。可现在即将有几万人在这太湖的水面上大战,而吴军船寡人少,已经在数量上落了下乘,可二位先生好似一点也不恐惧啊。”

管宁和邸原相觑而笑,他两人见朱治如此无趣,也不好拂了他的脸面,只是相携自顾离去。邸原朗声吟道:“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唯几也,能成天下之务;唯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

朱治目送两人离去,自言语道:“邸根矩何以口诵《易》之《系辞》末尾几句闻于我听

…曾与会稽人虞翻为友,而虞翻以治《易》为右,在厕燕川小四学研究占极重要的地位,故而对于邸原所吟诵的,他是有所了解的,只是置于此情此境,他又只知其文表,不解其文意了。

看到邸原和管宁往下层甲板走,朱治暗忖他俩该是又到那层装书的甲板,去耽溺于籍卷了。

从管宁和邸原的言语中可看出,两人似对王易手中这支吴军的战斗力有十二分的自信。朱治以前与王易有所交接,但从来没亲眼见识过他领兵作战的能力。今天见了这全军调度,他不得不打个最等,但是斧钱相接的战场风云遽变,吴军这雄浑气势能否维持下去,那还是有待观察的。

朱治缘扶梯走到沿“怒兔”主桅杆基座边筑造的小眺望室。为以防万一,他在船里向军械士讨要了一柄环首刀和一套藤甲,并且锁住了一扇次要的舱门。

太湖水面与灰白的天际仿佛融成一片,倾斜的雨幕缭乱了人的视野。偌大的湖面上,鹅船上有兵士坐在船舱里,裸着双手奋力敲着鼓。鼓点声虽几乎被雨声淹没,但还是能让人听出其中井然之节奏。

“锁锁锁挡

朱治耳朵几乎震聋,他连忙塞住了舱室里那个通风通声的陶泥管道的口子。这金声意味着桅楼上的士兵已经发现了敌军。

这金声也只在各船内部传播,在外,它逃不出雨点织密的网幕。所以严白虎、太湖头领以及他们手底下即使是听力最好的喽罗,都无法听到这示警的声响。

这日吹东南风,浓浑的雨水和湖面蒸腾散发的水汽,都被大风席卷着,哗啦啦地向着西北面摇曳。吴军水军的巨大战舰也就被隐匿在这幕层雨幕中了至少,围拢着跌坐在乌篷船里头的严白虎、几位太湖水贼的大头领,以及他们的喽罗都没有看到吴军,而吴军先已看到了他们。

直到吴军的“克船”和“鹅船”因为水手们踩动船轮,调转船身以变动战斗阵型而发出“咔咔咔”的刺耳声响时,丹杨贼们才察觉到有所不妙。

“雨水如此丰润,怎么还会有这样尖利的声音?”一个头系黄巾抹额的贼渠疑惑道。

另一位青衫黑情的头领一摇一摆地走过去,拍着那厮的肩膀笑道:“原来你们太平道人也没什么神通嘛,我原竟以为你们把时卯都拿捏好了。”

“你”那贼渠正欲发作。瞅见严白虎长吐一口气站起来便把闷气吞到了肚子里。

严白虎对头领们说:“凡事总要谨慎一些。这样大雨滂沱的日子里。也难免不会有什么鬼怪出来。”

旁边一头领说道:“我亲自领一队人马,探到前面去。”

严白虎略作沉吟,摇了摇头。道:“幼平勇猛过人,我们打仗要凭恃幼平的武力才能成功,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看到旁边另一位骁悍健硕的头领也欲出头。严白虎又道:“公奕武力与幼平不分伯仲,也不要檀自出头吧。目下这个情况,还是叫我的部署前去打探打探。”

所谓“幼平”和“公奕”正是九江下蔡人周泰和九江富春人蒋钦的表字。此二人俱是九江水盗,颇为骁勇,闻名遐迩。本来他们主要在江北活动,也控制着大部分太湖水贼,但这次得到故人的邀请,盛情难却,他们便率领部众与严白虎会合,准备一道做大事业。

严白虎的探子摇接划桨,逆风在雨水倾盆中走出没多远,就疯也似地逃回来。

“吴”军!是吴军!”来报知消息的喽罗屁滚尿流,张慌失措。

严白虎一脚将这厮踢了个仰面朝天,他走到船头,用力望着。渐渐地,他听见了节奏犹如踏歌一般的鼓点声。吴军的五条福船早就横陈船身,在湖面上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握的高墙。而五船之间漏出的间隙被鹅船填充。显然,前路已被完全截断。

“完了!我从没见过这样大的船!”先前放肆无端的那个青衫黑棱的头领一屁股坐倒,满面煞白。前后左右的小船的乌篷里接连走出恐惧的贼寇,他们迎着清凉的雨水,膛目结舌,仿佛眼前所陈乃是上天遣来的神将。

严白虎不可思议地大吼着:“果然有这样的鬼怪!”

有丹杨贼划船调头,想要逃走。严白虎看见他们后也没有吩咐兵士阻拦。

但是他随即注意到,固然乌篷船个敏捷,但即使顺风而行,速度竟还是比这些突然出现的吴军巨舶跑得慢!而且两军的船只已如此接近,此方仓惶撤退,一旦有所凝滞,那么很快就会被彼方巨船衔住,动弹不得。

周泰和蒋钦挥舞着长刀,聚到严白虎两侧。周泰大声喊道:“逃不得啦!这鬼怪大船跑得太快,我们现在这样逃不掉!”

蒋钦喊道:“我们人多,跟他们拼了吧!”

雨水从严白虎的脸上划过。在沉默了许久后,他决定迎战。

扶梯、长钩、椿盾,凡是用以跳帮作战的兵械都重新取出。贼寇们在头目们一番激励之下,也重新振作。弓弩开制作粗劣的兵荣,取出油衣包裹的弓弩,然后检验其弓弩是否还能继续使用。更多的贼兵则是口衔利刃,手持钢刀,赤膊上身与双脚,焦躁地上下跳动着,准备登船搏命。

负责搭梯的辅兵目测着五艘福船的高度。但他们最终被这世所罕见的巨舶震惊。“这”就是三把梯子架在一起,也登不上这样大的船啊!”老辅兵几乎要痛哭流涕了。“不如打下那小一些的船后,在那小船的顶上架梯,登上大船!”年轻辅兵这样说。“那还得告与头领知晓。”老辅兵道。

严白虎凝视着吴军巨船。喃喃道:“也只得先从稍小一些的船这里碰碰运气了。”

他转头看见蒋钦和周泰麻利地脱掉上衣,精赤上身,然后穿上轻便的藤甲,跃跃然欲战。

蒋钦和周泰也赞同严白虎先打小船,也就是鹅船这一作战步骤。

只是鹅船也未见得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