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王八羔子,竟然欺负到咱家头上了!”赵忠阴沉着脸,站在大帐内,看着床上死僵的家奴,心如刀绞。这个不知为他立下多少功劳的家奴,竟然被对方这样送了回来!
“好个周琛啊。未料到你一个世家子弟、白面书生,玩起这些阴招来,竟然比咱家还拿手。难道你当真以为咱家拿你没有办法么?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等着瞧好了!”
赵忠恶毒地泄完对周琛的怨恨,转身又将昨夜守卫营帐的卫士们狠狠痛骂一顿,这才稍微舒服了些。只是刚坐下来,安静片刻,便越想越觉害怕了。
“对方若是昨晚真想要他的命,那他现在不也是和那个家奴一样,死得不能再僵呢?”
一想到对方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守卫森严的大帐,将尸体悄然无息地放到他的床上,赵忠就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颤。就好比头上悬着一把隐形的利剑,而绳子却在人家手上。人家什么时候松手,那他的老命什么时候也就到头了。
“为何会惹上这个灾星呢?早知如此,无论如何也不找这个硬茬子下手啊!”
赵忠冷静下来,心中害怕极了。刚才只顾痛快,泄胸中的怨恨,才会有那么不理智的想法。如果没有完全整死那个灾星的把握,就打草惊蛇,下一次可就不会只这样吓唬吓唬自己了!
赵忠心中暗暗盘算着,长期宫闱斗争,使得他深知打草惊蛇,斩草不除根的危害。当敌人远比你强大时,最好还是卑躬屈膝,求饶和解,暂避敌人锋芒。等到机会到来,再一击必杀,彻底了结敌人,使其没有任何机会翻盘。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个人安全。
赵忠心中暗暗计较片刻,决定暂时再不插手军中事务,一切等回到洛阳,躲进南北两宫里,个人安全有保证后,再行计较。对方纵然真有神出鬼没的本事,难道还能、还敢钻进洛阳南北两宫来向他出手?回到宫中,还不是由着他在皇上面前,想说什么就是什么?到时天子替自己出手,对方再有能耐,还能对抗天子不成?
赵忠打定主意,再不犹豫,当即沉声对一名亲信交代几句,做了点安排,然后便亲自准备了一份大礼,带着几名护卫出了大帐,往周琛大营赶来了。
………………
“报告司马,赵监军携礼前来拜访,说是来给司马赔罪。”周琛和郭嘉正在帐中吃早饭,一位亲兵急匆匆走进帐来启禀道。
郭嘉正喝稀粥,听到这名亲兵的禀报,差点‘呛’到自己,长呼一口气,放下碗,疑惑地看着周琛,实在不能理解周琛到底做了什么,隔了一夜,就将赵忠制伏了。
正在这时,徐荣又风风火火走了进来,也是惊奇地看着周琛道:“公璞,赵忠那厮昨天被我赶走,为何一大早又来闯营,我这就去‘请’他走么?”
“不用了。”周琛放下碗筷,淡淡应了一句,然后才对先前禀报的那名士兵道:“你去请赵大人进来吧。”
郭嘉、徐荣皆是不解,周琛又不解释,二人只好在一旁等待答案自行揭开。不片刻,赵忠便捧着一个大大的盒子进了大帐。他的几个亲兵却是被挡在了帐外。
“周司马,有关贵部私匿缴获之事,本官在这里说声抱歉了!”赵忠一进大帐,就一副低声下气,诚心道歉的态度,见周琛连起身相迎都没有,徐荣、郭嘉对他不假颜色,也是毫不在意,又继续说道:“昨夜本官彻查此案,才现纯属诬陷栽赃,子虚乌有。诬陷司马的小人,已经畏罪自杀。案子本官也派人交予皇甫将军处置。本官一时渎职失察,使周司马和所部士卒遭受不公,为此深感歉意。另外本官也已经向天子奏明此事,自请处分。此是区区薄礼,还请司马不要拒绝。”
“赵大人客气了。早饭吃了没有?若是没吃,不如同下官一起进餐如何?”周琛似乎毫不将此事放在心上,见赵忠进来,也不起来迎接,依旧堂而皇之的坐着吃他的早饭。郭嘉和徐荣却不敢如周琛一样,他们虽然厌恶赵忠至极,对他不假颜色,却也限于朝廷法度对上官要求的礼数,都站了起来。
赵忠拉下面子,装了半天孙子,说了一大通赔礼的话,却见对方一个小小司马,对他堂堂全军之监军如此无礼,差点气晕过去,天下竟然有如此狗胆包天之人!莫非真以为自己软弱可欺,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不成?
赵忠心中恨不得周琛让那碗粟米粥呛死,面上却不得不忍着,继续假装大度宽宏,道:“多谢周司马盛情相邀。本官已经用过早餐,周司马敬请自便。”他一大早就从床上被吓醒了,哪里有时间吃早饭?
“既然如此,那下官就无礼了。劳烦大人稍等片刻,待下官和几位下属用完早餐,再和大人说说缴获之事。”周琛听赵忠如此说,假装抱歉一句,便向郭嘉、徐荣招呼道:“赵大人疼爱下属,你们不用见外,快来赶紧就餐,莫让大人等久了!”
郭嘉机敏多智,见周琛一副成竹在胸,胜券在握的样子。猜测周琛可能抓住了赵忠什么弱点,才使对方如此毕恭毕敬,对周琛的手段不禁好奇不已,听到周琛喊他吃饭,当下坦然受了招呼,向赵忠道声:“那下官也不客气了。”也上前坐在周琛身旁继续吃了起来。
徐荣没有心思上去与周琛、郭嘉假装吃饭,戏弄赵忠,却是毫不留情地讽刺道:“赵大人在,末将已经饱了。两位若能吃下,索性代末将多吃一些。”
虎落平阳遭犬欺。赵忠见帐中三个斗大小吏,今日竟然如此羞辱他,心中恨不能生噬三人之肉,面上却不得不依旧装傻充愣,假作不理。
“赵大人,你不介意下官以后称你为赵公公吧?”周琛一边细嚼慢咽,一边和恭敬站在一旁的赵忠打起了哈哈。公公是明朝之后才流行起来对宦官的称呼,周琛此举,自然是为戏弄赵忠,当然对方也不见得明白。
“公公?周司马不愧是世家子弟,饱读诗书,这个称呼听起来亲切。本官喜欢,喜欢。”赵忠又不是傻子,虽然不知道周琛口中的‘公公’是何意,但也明白对方是侮辱讽刺之言,依旧笑着应了下来。
周琛心中益惊讶了。他故意连番羞辱赵忠,为得便是试试对方的心性,以防对方明里服输,却暗怀鬼胎,加害于他。现在现赵忠竟然能随机应变,泰然处之。这让他心中如何能不警惕?
这些在深宫斗争漩涡中脱颖而出的阉人,果然都不是简单角色啊!一旦危及到他们的性命,这些人往往能放下所有尊严,卑微到不能再卑微,乞求敌人,以保全性命。就凭赵忠这份隐忍求生的心智,他就不能小看对方,给他机会来害自己!
饭吃到这个份上,自然不会再吃下去了。周琛拿定主意,放下碗筷,起身向郭嘉和徐荣摆摆手道:“奉孝、汉光。你们暂避一下,我和赵大人有事商量。”
郭嘉和徐荣虽然不解,但还是奉命退出了大帐。周琛又将帐后的典韦喊出来,守住帐门,将其他亲卫驱逐的远一些,这才回到帐中,盯着赵忠看了良久,道:“赵大人,此处就你我二人。便不要再假装害怕了!”
赵忠正被周琛看得不自然,听他如此说,微微一愣,旋即狡辩道:“周司马这是何意?本官确实害怕。本官渎职失察,使将士遭受不公,有负圣恩,如何能不怕?又岂会是在司马面前假装呢?”
周琛见赵忠还敢狡辩,面色陡然阴沉下来,冷冷道:“赵忠!若是你还想假装痴呆,蒙蔽于我,便莫怪我再不给你机会了!”
“周琛,你这是何意?你直呼本官姓名,眼里还有国法祖训,尊卑上下么?”赵忠听周琛公然威胁,心里还不屈服,立刻色厉内荏地尖叫起来。
“很好,很好。”周琛见赵忠硬撑,玩味地看着对方,不禁轻笑起来:“你当真如此不识时务,挑战我的耐心。那便请带上你的大礼,从我帐中滚出去。只是我再最后提醒你一句,下次那梁上君子就不知还会不会给你机会,再来找我商谈了!”
周琛此刻已然动了杀心,赵忠心怀鬼胎,明显是想日后回到宫中,在皇上面前谗言报复他,是以现在才如此低声下气。那他就绝不会让对方活着了。他的微声手枪六十子弹,至今还从未用过。反正以后用的机会也不会多,索性给这阉人一个尝鲜的机会!
赵忠听到周琛的威胁,再撑不下去了,他人老成精,在宫里干的就是看皇上脸色说话行事的差当,见到周琛神情变化,知悉对方真动了杀心,腿上一软,不由就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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