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琛一进大帐,便见阎忠面色抑郁,神情悲伤,刚走到大帐门口,忙故作不知,问道:“阎军师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阎忠听到周琛这话,停住脚步,仔细打量了周琛几眼,不像似以前那样对周琛十分和气,反而冷冷挖苦道:“公璞少年英雄,何时竟如宵小之徒,会扶门窃听呢!”说罢,冷哼一声,甩动袖子便掀帐走了出去。
周琛微微一愣,还不及说话,便见皇甫嵩看着他的目光,也带着几分不满:“公璞,何时到了帐外?都听到些什么?”
周琛知道隐瞒不住,只要皇甫嵩在营门口询问下卫士,便大概能推算出他在帐外呆了多长时间,索性便开口道:“到了有一刻钟了,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皇甫嵩见周琛并未撒谎,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长呼一口气道:“公璞,以为军师说得有理么?”
周琛毫不迟疑道:“学生若是将军,必依军师之计行事!”
皇甫嵩未料到周琛回答的这么直接,愣了片刻,却是不正面回应周琛,只长叹道:“只希望你日后莫要害了翊儿!”
即然事情说开了,周琛索性不依不饶,追问皇甫嵩道:“老师除了方才那些疑虑,莫非还有什么担心?”
皇甫嵩眉头皱起,却是一脸深思:“人未忘主,天不祐逆!仅此一条,便大事难成!其余该担心自然更多!秦亡其鹿,天下共逐之,陈胜、吴广等灭亡,方有项羽、高祖争天下,最终唯高祖成就帝业。创图大功,岂庸才能成?”
周琛听皇甫嵩如此说,也是沉默不语。皇甫嵩说得确实没错,但他却不知道,刘邦斩白蛇起义,不过是为讨一条活路而已,并非为了什么天下。
世上许多大事,都是往前走一步,才能看清下一步的前景,直到最后有个明确的目标。若是天下大事都等谋划好了,有确定的胜算再做,早都被人家抢先做了!
皇甫嵩见周琛沉默不语,却是不再纠缠此事,忙问道:“公璞,你来寻为师有何事情?”
周琛回过神来,想起此来的本意,略微尴尬,取出:“老师,学生有书信,烦请老师代为转交小姐。另外因家叔在此,学生不能赴约,还请老师代为学生解释。”
皇甫嵩见周琛尴尬,却是微笑道:“好吧,你放心吧。这不过是小事,为师会为你多说好话的。”
“如此,那学生告辞了。”周琛忙道。
“好吧,你就去吧。我也有些累了。”皇甫嵩因为阎忠的话,显然有些心力交瘁。
周琛出了大帐,却是并未回他的大营,快步往阎忠营帐而去。在周琛的眼里,阎忠的‘天道无亲,百姓与能’的见解,以及其给皇甫嵩制定的诛阉官之罪,号令天下,佣兵入京,控制朝廷,等大功告成,天下都顺服了,再以天命示之天下,南面称制,简直就是后来董卓和曹操走的路线。
只不过董卓挟持天子,未让天下顺服,其暴戾之行,便遭天下遗弃了,后来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统一天下三分之二,还未让整个天下顺服便死了,其子曹丕一上位,便着急的废帝自立,因此才给后来的曹魏政权造成了几千年的骂名。
若是曹丕统一整个天下之后,再废除汉朝皇帝,建立新朝,整个天下谁敢非议曹魏政权的正统性?
史书大多不过是强权的遮羞布而已。天下大定,那些心存反对的士人,多数也会立刻转口称颂新朝的伟大!只可惜曹丕无论是政治远见还是军事才能,与曹操相比实在太远,看不透天下人心,也无能力一统天下。
周琛从阎忠的计策和谋略,看出其是真正的大才,自然不能错过,所以一出皇甫嵩大帐,便忙着赶去探看。未料到还是晚了一步,到了阎忠大营外,卫士便说阎忠骑马出大营,已经往西去了。
周琛听此立刻回到大营,骑上坐骑,往大营西边追去。典韦、徐晃、赵云等都不知周琛因何如此匆忙,也慌忙骑上坐骑跟上周琛。
周琛骑马出了下曲阳汉军大营,纵马疾驰,一路顺大道西奔,在两里开外,这才看见阎忠骑着一匹马,马上拖着一些书籍,正在前面缓缓而行。
周琛忙大声呼唤,未料到阎忠听到喊话,回头见是周琛与属下追来,却是忙拍马往前狂奔,一边奔跑,一边更是将马上的书籍也扔了下来,减轻重量,迅往西逃去。
周琛不解阎忠为何见他就逃,纵马快追赶,阎忠的马不过是普通军马,周琛的马可是百金难求的良驹,再加上周琛骑术远高于阎忠,不片刻便追上阎忠,将对方拦截了下来。
“公璞何故追赶再下?莫非将军派你来灭口么?”阎忠见周琛纵马拦住他的去路,盯着周琛沉声问道。
周琛听对方这话,方恍然大悟,不禁冷声反问:“难道在阎军师心中,皇甫将军就是这种人么?”
“将军不是,有人却不见得会如此仁义!”阎忠盯着周琛,却是针锋相对,明显认为是周琛自作主张,或者劝服皇甫嵩来捉拿他。
“枉我周琛向来视阎军师为知己,未料到阎军师竟如此看在下。”
周琛说话间,挥挥手,让赶上来的徐晃、典韦、赵云几人停在远处,莫要上来,却是跳下马,将阎忠请下马来,二人走到路边的一棵大树下说话。
“公璞即然没有加害之意,那追赶再下却是何意?”阎忠盯着周琛,精明的眸子中闪着智慧的光彩。
“军师可知老师问我,如何看待军师所说之策,我又是如何回答的么?”周琛并不回答阎忠问话,而是反问道。
“说来听听。”阎忠听周琛如此说,也来了兴趣。
周琛面色一肃,却是沉声郑重道:“我对老师说,我若是老师,必然以军师之计行之!”
“当真如此!”阎忠听周琛如此说,就好似遇到一个知己一般,激动道。
“在下何故要骗军师?”周琛忙道。
“如此,周司马追我何意?”阎忠看着周琛,颇有深意道。
周琛却是并不着急,忙意味深长道:“军师以为周琛何时可有老师的资历和威望?”
阎忠听周琛这话,微微思索,面色严肃起来,片刻后才认真道:“天下难得而易失者,时也!公璞才能可与将军相比,雄心更胜将军,只是时机去而不返,公璞想有将军今日之势,除非天下有变,否则纵然一生难成矣!不过,如今大厦将倾,大变或许就在不久……”
“军师即能看清几分天下大事,何不多等几年,或许周琛可以助军师一展胸中抱负!”周琛言下之意明显不过,却是在邀请阎忠多等几年,然后助他成就大事。
阎忠听周琛如此说,却是沉吟不语,思索起来。
周琛继续劝说:“阎军师该清楚将军秉性。派人追拿军师,是为不义,将军不会为之。但若将军师反逆言论,隐匿不报朝廷,却是不忠,将军亦不会为之!是以,军师从今往后除了隐匿山野,躲避追捕,整个大汉,却是再无去处了!”
阎忠听周琛这话,却是再不犹豫,禁不住长叹一声,道:“如此,一切便听公璞安排吧!”
“如此,就请军师先去下曲阳城中相候,这几日我部下士卒将随我迁往庐江,到时军师便隐匿其中,同去庐江吧。至于军师家人,琛自然会派人暗中接来与军师团聚,必不令军师家人危难”周琛忙道。
“如此谢过公璞了!”阎忠听周琛此话,对周琛又更放心了几分。
当下周琛将阎忠送到下曲阳城中,自己才和徐晃、典韦、赵云等人回到了军中,并开始安排回家之事。
三日之后,周琛和徐晃、典韦、赵云等人率领两千九百名脱去军装,全换上普通平民服饰的士卒,踏上南下庐江之路。庐江舒县,那里有他的‘母亲’和‘家人’,这其中包括他的小堂弟周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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