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老夫也是情非得已啊!”
蔡邕明白周琛话中之意,望一眼一旁有些伤感的蔡琰,心中也是难过,却又有些无奈:“小女既已许配卫家,那便是卫家人了,由不得老夫做主。再者,昔日老夫从朔方回到中原,路过河东安邑,张让派刺客追杀,若非卫家相救,早已成了一堆白骨。也正是因此,两家才有了这门儿女亲事。卫家在河东虽非名门望族,但也是世代少年才俊,虽身患疾病,冲喜之后,若能痊愈,日后未必不能有所成就,这也是琰儿的命!大人就不用多管了,老夫此来正是向大人告假的,还请大人准老夫两月假期,将小女送到河东去完婚。”蔡邕说完,便将手中的公函递了上来。
周琛听蔡邕说了半天,讲的无非是报恩之类的话,也不去接蔡邕的公函,知道对方决心已下,不是他所能劝阻的。一想到历史上蔡琰悲惨的一生,就不禁心中不忍。
红颜薄命,才女蒙尘,若他眼睁睁看着蔡琰走向火坑,走上悲惨的命运,那他就太冷血无情了!
卫仲道咳血,用后世的医学观点,很可能就是肺结核、肺痨。以这个时代的医术根本没得治!让蔡琰去冲喜,这样无疑就将对方往火坑里推,而且历史上也确实如此!
据历史记载,蔡琰嫁给卫仲道后,夫妻恩爱,但是卫仲道不到一两年便去世了。蔡琰并没有留下儿女,因此只好又回到娘家。后来洛阳之乱,蔡琰被胡人掳走,在塞外饱受侮辱。十二年后,她被曹操赎回中原,嫁给了董祀,并以个人悲惨经历,留下了动人心魄的《胡笳十八拍》和《悲愤诗》。
《悲愤诗》是中国诗歌史上第一自传体的五言长篇叙事诗,实质上记录的就是蔡琰一个女子,在战乱时代的真实悲惨经历。
“马边悬男头,马后载妇女。”、“或便加棰杖,毒痛参并下。旦则号泣行,夜则悲吟坐。欲死不能得,欲生无一可。”等等,这些描写蔡琰在战争中所见所闻,亲身经历的胡人掳掠欺辱中原女子的悲惨之事,读之常使人悲愤难忍,恨不能立刻提刀上马,杀上塞外,将胡人屠戮一空!
即便后来曹操将蔡琰赎回中原,蔡琰重新嫁人,她也是无幸福可言,每日心中恐慌,总担心她的屈辱经历,被新的丈夫遗弃。
周琛一想到这些,心中愈加坚定起来,蔡琰这事他不能不管。至于因此得罪河东卫家,他却是从未放在心上!
恐怕最难办的就是,蔡邕、蔡琰未必理解他的行为。蔡邕固执,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劝是劝不下来的。蔡琰自小就以班昭为偶像,不但想要学班昭与父亲修史,青史留名。还要像班昭那样做个节妇、顺妇,纵然明知是为卫仲道冲喜,怕也是求仁得仁,心甘情愿,也不是他所能劝服的。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周琛也懒得去细想蔡邕、蔡琰会如何反应,反正这件事情他插手定了,当下眉毛一扬,便对蔡邕振声道:“蔡先生,此事周琛绝不同意!先生可知少年咳血乃无药可救!冲喜若是能冲好,世上为何会有医馆?还要郎中和大夫做什么?周琛今日便替先生做这个决定了!”
周琛不容蔡邕反对,说话间,向门外侍卫一招手,又高声道:“你去寻卫家的人,告诉他们,让他们回去给卫公子请名医治病,病治不好,便休想迎娶蔡小姐完婚!若想靠大婚冲喜治病,那这辈子也别想与蔡小姐完婚了。否则便与蔡小姐退婚,重新娶个女子冲喜!”
周琛突然作,说出这么一番强硬蛮横的话,厅内的皇甫善舞、蔡琰、貂蝉、蔡邕,以及门外的侍卫都全听傻了,全部目瞪口呆,盯着周琛,都是无法相信。
周琛一向待蔡邕恭敬有礼,不管对何种身份的人,也都是温和友善,如今竟然说出了如强硬无礼,甚至霸道蛮横的话!
周琛不理大堂内众人的表情,见侍卫呆站着不动,不禁又一声怒斥:“还不快去!莫非要让我亲自去么?”
“喏!”侍卫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忙答应一声,便招呼人往府外去了。
等侍卫跑出众人视线,大堂中的蔡邕等人这才回过神来,犹自还不太信刚才的一切,见周琛霸道的站在门口,正望着门外侍卫远去的方向,这才确信刚才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蔡邕回过神来,差点没气晕过去,吹胡子瞪眼,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气的一跺脚,对周琛就是一顿怒斥:“跋扈!蛮横!霸道!无耻!老夫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谁知你对小女早用心不良!老夫悔不该让琰儿到你府上来弹什么琴!琰儿,随为父回去,讲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周琛凭什么干涉你的婚事!”
蔡邕一阵怒斥,招呼一声蔡琰,一甩袖子,再不理周琛,便气呼呼的出了大堂。竟然是误会了周琛,以为周琛敢如此霸道,是有的放矢,早与蔡琰有了什么越礼之事!
周琛此刻也没心情去解释,也难怪蔡邕误解,整个宛城的人早就说他他风流好色,定了杨家、皇甫家两个世家大族的小姐为妻不说,还将已经许人的蔡琰,经常召入府中如何如何。事已至此,他也无法去解释什么。总不能告诉蔡琰,嫁给卫仲道后,日后她会如何如何,即便说了蔡琰未必也会相信。反正不能让蔡琰嫁给卫仲道就是了!
皇甫善舞、蔡琰、貂蝉三女都是愣愣看着周琛,还未缓过神来。
蔡琰连父亲蔡邕的怒斥都未听到,看着周琛,就好像从来不认识周琛一般,心情复杂至极。
虽然宛城的人早就将二人传的污秽不堪,但是实质上两个人总共说过的话,都未多过五百句!至于情愫什么之类,那就更无从谈起了!
周琛虽然是她除父亲之外,接触最多的男人,人也非常好,是天下女子都倾慕的少年英雄,可他毕竟是有妇之夫!
二人初次碰面时,她蔡琰已经许人,有了夫家,对方也是有了未婚妻。而且她从小便以班昭为楷模,熟读典籍、博览经史,不但有志与父亲一起续修汉书,青史留名。还要做个班昭那样的节妇、顺妇,像班昭《女诫》写的那样,为女子立德、立身,怎么可能对周琛心怀异想?
周琛方才的言语实在太无礼,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这样干涉她的婚事,还这样败坏她的声名!
蔡琰想到此处,往常对周琛的敬佩和尊重,顷刻全都化作烟云,不由粉面含怒,盯着周琛,就是一通愤怒的喝问:“请大人自重!蔡琰自与大人见面,便敬仰大人为当世英雄,每每敬重有加。是以才不顾世人议论,到府中为夫人弹琴胎教。如今未料到大人竟如此粗暴干涉蔡琰婚事,蔡琰未来夫君纵然身患疾病,无法治愈,那也轮不到大人插手。大人如此,若非别有居心,便是存心玷污蔡琰声名,蔡琰绝不让大人得逞!秀儿妹妹,我们走!”
蔡琰粉面含怒,对周琛一顿叱喝,说完连告辞的话都不说,当下就拉起貂蝉的手,往大堂外走去。
“慢着……”便在这时,周琛却是出声拦住了蔡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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