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鉴定,本就是一个风险大的买卖,如果像易老说的那样,那么这幅画的价值就高了。
正因为张旭的书法很少,据说仅有两幅,但真实情况,却不为人知。
如果这幅书法真是出自张旭之手,单说收藏价值至少在五千万以上,也许会更高。
王宇航听了易老的话,却沉默起来,他看重的并不是这幅书法的价值,而是对张旭这个人很感兴趣,特别是他酒醉之后,竟能造作出一幅幅震惊世界的佳作。
就在两人都以为这八成是张旭的真迹时,小蛤蟆突然抬头来道:“原来如此,果然不是张旭的狂草,差点没看出来。”
他的声音不大,但房间就这么小,四周更没杂音,房间里的四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易老眉头一紧,目光蔑视的看了小蛤蟆一眼道:“这小娃儿做什么的?难道对书法也有自己的见解不成?”他并不是对小蛤蟆有什么恶感,只是觉得这年轻人有点狂妄自大,连自己的鉴定都敢否决,要就是有真才实学,要么就是来闹场的。
小蛤蟆一开口,赵明雄就知道他犯了行规,见易老不喜,立即喝道:“小周,你不懂就不要乱说,易兄都说了是张旭的手笔,你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懂,还不快给易兄道歉。”
小蛤蟆刚才由于太投入,在琢磨透这幅书法后,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待回过神来时,已经把话都说了出去,后悔已来不及。
从陵道子给他讲解中提到,当别人鉴定完某件古玩是,就算没说准,也千万别当着他的面说出来,要不这就犯了行规得罪了人。
一旁的王宇航这时才注意到小蛤蟆的存在,突然他神色一动,仿佛是认识小蛤蟆,喃喃自语一句:“他怎么在这里?”他可记得,前天小蛤蟆在清大的校办公楼前的风头,对小蛤蟆也挺有兴趣的,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小蛤蟆还真懂古玩这东西。
看着小蛤蟆现在一副做错事的样子,那还有前天时的风采,呵呵一笑道:“易老,你都一把年纪,还和一个小辈一般见识什么?不过我感觉周兄弟可能有他的看法,就让他说说,反正他一个毛头小子,说对说错,相信大家也不会见怪。”
赵明雄早知道王宇航对小蛤蟆感兴趣,没想到还会帮他说话,也点头道:“王少说得不错,易兄,就让我这个学生说说他的看法,如有不对之处,易老还可以从中点醒他,也算他福气,能有机会得到易兄的指导。”
易老见两人都这么说了,他也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说道:“嗯,你就给大家说说你的看法,说对了证明你有本事,我也不会记计较刚才的事情,说错了,我们也不会怪你。”
小蛤蟆看到几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有种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吐的感觉,没事插什么嘴,这下可好,不说也得说了,硬着头皮走到桌边道:“这幅狂草,从字体上来说,确实像张旭的手笔,这一点,我想易老前辈已经判断出来了。从通篇来看,这幅书法的字体古意蓬勃、字势纵横,宛如自天而成,有着气势磅礴,亦有着云吞万里的豪气,单从模仿的角度来看,这还真是唐朝草圣张旭的风格。但是这幅书法的最大破碇却出现在落款上。”
小蛤蟆话声一顿,目光却看向身边的三人。
易老这时重新打量了小蛤蟆一阵,他认承小蛤蟆这番话不假,但还是认为,这幅书法八成是出自张旭之手,说道:“单从一个落款来说这幅狂草不是张旭真迹,不有点说不过去吧。”
赵明雄及王宇航的目光,也好奇的看着小蛤蟆,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小蛤蟆指着:“我为什么肯定说这不是出自张旭的手笔,第一大败笔就是这落款上。正如易老前辈说的,张旭此人性格豪放,嗜好饮酒,常在大醉后手舞足蹈,然后回到桌前,提笔落墨,一挥而就。所以往往在他的草书中,是没有落款的,就连存放在故宫博物馆的肚痛帖,同样也没有张旭的落款。至于这第二大败笔,却出现在这几个印章上,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这几个印章的名字只有南宋后期的文天祥和元明两朝的几位大家,以及清朝的名人雅士,就证明这幅草书是出自唐末宋初这段时间,而这纸张我敢肯定的说,是宋朝的。”
小蛤蟆的自信让他的话极其专业且又权威,目光一动不动的盯在那张狂草上,显得格外的专注和入神。
他的话字字如针,直指要害,将所有的疑点都给暴露出来,加之他的语调强硬,不由得让易老及赵明雄等人的注意力牵扯过来。
最后,小蛤蟆终结道:“但凡张旭的狂草,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在他完笔的那一刹那间,总会在最后的几个字边,留下一丝丝墨迹,可能是因为他醉酒之后才会如此。”
小蛤蟆一番话说下来,确实将易老给惊呆了,从新走到桌边,细细的观看了起来。
小蛤蟆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是不是不懂装懂,还是真有两把刷子,这一切还得易老从新鉴定才能知道。不过单从他这番话来说,小蛤蟆至少对书法有着他不同的见解。
过了好一阵,易老才抬起头来,看着小蛤蟆的目光充满了赞许之色,开口道:“我现在可以确定,这幅狂草不是张旭的手笔,还是我看走了眼。”转过去对赵明雄道:“赵老弟,你这个学生不简单,虽然我仍然看不出这幅狂草是不是出自张旭的手笔,但我敢肯定,这张纸确实是宋朝的,这就证明,他说的话不假,张旭当然不会出现在宋朝,这幅书法,也不是他的真迹了!”
小蛤蟆忙道:“我也是运气,从这几点瞧出了毛病,让易老前辈见笑了。”
易老老气横粗的道:“娃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都没看出这幅狂草的毛病来,你却看了出来,这就是本事,运气是对门外汉说的,不是对我们专业人事说的。但是我很喜欢你这性子,恃才而不傲物,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不过很对我的口味。”
小蛤蟆一阵汗颜,倘若不是陵道子对他讲解过张旭的一些事迹,他还真看不出来这幅狂草的真假,传业这两个字,更是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