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昊一脸无辜的瞪着他们道:“怎么可能啊?!我们就是想干点有意思的事情而已,哪里会想到那么多?二位兄弟,是不是这么回事?姜叔切不可乱扣帽子冤枉人那!”
他冲着陈大勇和姜宝生瞪了一眼,俩人立刻心领神会的猛点头不已。
旁边一直沉默的张留安赶忙站起来拦在前头,冲着两人连连赔笑:“二位兄弟不要吓唬他,我家昊儿从没有那样的坏心眼!”
姜洛风嘿嘿冷笑道:“留安兄!你这话以前说兄弟我还能相信,现在么,嘿嘿,不好说啦!能瞒着咱们做下这等大事,又能将今天之事分析的如此透彻,还能如此恰当的把握时机把咱们拖下水,你还当他们是小孩子?只怕现在那徐大头领也已经坠入他们彀中啦!”
“徐大头领?他那般睿智英明的人,怎么会……定然不会的。”张留安连连摇头表示不信,在他心目中,徐庸的人品本事那都是一流的,凭几个毛孩子怎么可能算计的了他?
陈老锤大手一挥,有些不耐的叫道:“会不会的,现如今说啥都迟了!眼前最要紧的是这个摊子该如何收拾法?”
姜洛风搓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若说以前嘛,兴许我还会拦着他们,趁着消息没走露毁尸灭迹也就罢了。但如今邱和尚搅和在里面,要做到却也不易,高家寨……我却也看他们那做派甚是不顺眼。若真是能弄出些眉目来,未必是坏事!”
陈老锤一拍大腿:“那就这么定了!几个小混蛋偷偷摸摸做不成大事,咱们当长辈的帮两把也在情理之中,顺道看着他们省的再弄出啥勾当来!”
“我看行!”姜洛风用力一点头,起身来到张昊面前,独眼一眯盯着他嘿嘿笑道:“此事既然是你居中谋划,那么后面究竟还有什么计划,现在都说出来吧?!”
“是是是!全凭姜叔吩咐。”张昊貌似纯洁的咧开嘴冲他一乐,心中暗爽,“这下子,事情就好办多了!剩下的,就看徐文俊那边能否说动徐大头领了!”
徐家大院书房内,此刻亦是灯火通明,一盏松油蜡烛将明亮的光芒洒在四周,将徐家父子的身影拉得老长,摇曳不定的印在雪白的墙壁上。
此刻,徐文俊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先前因为破了鼻子流血不少,弄得原本就白净的小脸少了些血色,看起来更加的文弱,但此时端坐在四脚方凳上,却仍是腰板笔挺,目不斜视。
大头领徐庸从下午一直坐到现在都没挪窝,翻来覆去的将儿子呈上来的那份计划书看了不下七八遍,越看越觉得惊悚,越想越觉得张昊这小子深不可测!
《反射炉炼钢及坩埚炼铁工程计划书》,是一份张昊用简体字为主写成的初步工程方案,因为他还用不习惯毛笔,加上整篇文字涉及到大量的图示和计算公式,所以在书写时用了炭笔和鹅毛笔,顺便展示一番他那还算过得去的硬笔书法。
徐庸看到的却是徐文俊抄录后的文本,为了保证与原版原貌一般无二,他抄写起来没少费工夫,前些天晚上徐庸看到他在用功,其实便是在弄这份东西和其他的笔记。
徐文俊只说这是他们正在秘密做得事情计划而已,但徐庸看到的东西要远比他多得多。借着每一页纸右侧徐文俊的正体注解,他勉强看懂了其中的所有内容,在他看来,这份东西先以一种前所未见的“密文”写成,那缺笔少画的字体似是而非,却结构严谨书写流畅,绝非错别字,而是一整套在正体之外别出机杼设定的文体,为的就是让其传录之文本不容易被人理解。这编著之人,必定有惊世之才!
其次,便是其中涉及到的整套标点符号、阿拉伯数字、罗马字母以及其他公式字符,更非徐庸所知当今天下任何一学派所有,那图示构造多少带着点西洋书画的特色,加上字体从左到右的横排法式,和言语直白文法粗鄙的特色,再结合徐文俊所言“此书是给天下工匠等学养不高之人通读”的解语,创造之人的胸襟气魄至少可以与已故大师王徵相提并论!
徐庸绝不相信张昊这样的年纪能搞出这等严谨艰深的东西,剩下的可能只有一个---他的背后还有高人存在!
幽幽叹息一声,徐庸终于把计划书放下,用修剪的干干静静的细长手指在页那几个粗黑的大字上缓缓敲打着,问道:“俊儿,你可曾听说这张昊究竟师承何人?抑或是其祖上未到徐家营之前,是什么来历?”
徐文俊干脆的摇摇头:“没有!在一个月前,孩儿从未见过昊兄表露出如此才干技艺,似乎在其摔伤后脑之后突然开窍了一般。爹,您说他会不会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徐庸却不容置疑的摇摇头:“你说他妖灵附体?俊儿,我等学的乃是儒家正宗,圣人有言,‘**之外存而不论’,此等荒唐之事万不可听信,也不要乱猜。若说是最近才有人教授其此等技艺绝无可能,其叔张留安是个懦弱之人,那也只有其故去的父母才知道真相如何了!”
徐文俊点点头,沉吟了少顷,又道:“即然这样,以爹爹看,这份计划是否可行?对咱们徐家今日所面临之危机,可有帮助?”
“有与没有,要看那张昊究竟能否做成火枪,是否真有偌大才干。以你近日参与其中所知所觉,却又如何判断?”徐庸不答反问。
徐文俊很坚定的点点头:“孩儿与昊兄自幼相交,从未见其有大言欺人之举,今次他说能够做到,孩儿信他!”
“那就好!”徐庸略微颔,目光忽而变得飘忽不定,略带些沧桑之感的说,“俊儿啊!为父记得曾跟你提过,咱们万安徐氏本自松江华亭,当年先祖文贞公因‘投献’兼地一案为人所陷害,为保家族香烟不绝,才秘密迁移至此。而今,大明朝已是风流云散,那事自然休提。而观鞑子朝廷之做派,却又要钳制天下正道学术,剃易服,令我华夏正统归于其野蛮粗鄙之流,此种行径,甚有可能灭我苗裔之祸!我辈既学圣人之道,便当正身自立,宁死不媚事此犬戎!那高家寨今日所谋,绝非正道,徐家纵然碎骨粉身,也决不可向其屈膝,俊儿,你可明白?”
“孩儿明白了!”徐文俊肃然站起,垂答道。
“你出去吧,为父要好好参详参详这份计划。”徐庸挥手让其退下。
徐文俊低着头退出书房,小心翼翼的把门带上,转过头来望天长嘘一口气,心中默默祷告:“昊兄啊!你交代的事情兄弟全都做了,成功与否,就看你的了!”
书房内,徐庸沉着脸坐回书桌后,研磨提笔在纸上写下大大的“张昊”二字,凝望许久,忽而冷笑一声,微声低吟道:“小小年纪,便这般会算计,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到何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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