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馆长办公室里坐着一位老人,年纪大概六十多岁,头发很多都已经白了。这老人很消瘦,却显得很有精神,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脸上带着眼镜,温文儒雅的感觉。
“哎呀,老黄啊,这位就是小沈。小沈,这就是我朋友黄宗义,和我相处很多年了,特别喜欢古玩字画。”钱馆长很热情地为双方做介绍。
“你好,黄伯伯。”沈星空也表现出十足的礼貌,主动和老人握手。
“你好,小沈,不用客气。”黄宗义笑着点点头,请沈星空坐下,好像这里是他的家。
沈星空坐下以后,钱馆长还给他倒了杯茶水,看来钱馆长与黄宗义的关系确实不错。沈星空端起茶杯,浅浅地啜了一口,然后就直奔主题。
“听说黄伯伯你看中了我的字画?”
“是啊,文征明的草书我一直很喜欢,你开价吧!”黄宗义也是个痛快人。
“我不懂这些,上次钱馆长说那幅字能值两百万,你看这个价格……”沈星空试探黄宗义的底限,如果黄宗义嫌贵,一百七八十万沈星空也能卖。
“没问题,两百万就两百万。”黄宗义竟然一点没还价,立刻拍板了这个价格。
沈星空呆了一下,下意识望向钱馆
长,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忽悠了。钱馆长耸耸肩膀,不知道什么意思,然后黄宗义神情变得郑重,坐在沈星空对面,探着上半身对沈星空说:“我听说你手里还有一幅字……”
“黄伯伯你是指?”沈星空有了点警惕,也许面前是个圈套。
“我明说吧,就是赵佶的那幅字,我已经听老钱说过了,你如果忍痛割爱,这两幅字我都要了。”
沈星空终于明白了,黄宗义是奔着自己手里那幅宋徽宗的瘦金书真迹来的。那幅字上次钱馆长已经说过,是无价之宝,连北京博物馆里面也没有几幅藏品,民间就更稀少了,一旦发现就是国宝。
“呵呵!”沈星空意味深长地笑了几声,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黄伯伯原来是对宋徽宗感兴趣……”
“不!”黄宗义打断沈星空的话,神情十分郑重,“你的两幅字我都很感兴趣,你如果愿意割爱,我全要了,价格你开出来吧!”
说实话,沈星空对古玩字画这些东西没兴趣,如果有个合适的价钱,他不介意把自己床上箱子里的宝贝统统卖掉。
“我不太懂这些,既然黄伯伯你有兴趣,你开价吧!”沈星空一脚把报价的难题踢回给黄宗义。
“哈哈哈……”黄宗义突然大笑了几声,他看出来沈星空是古玩字画的门外汉,心里没数才让他报价,“小沈你真是痛快人,行,那我报个价格,你看这个数怎么样?”
黄宗义报价之前,向钱馆长做了个手势,钱馆长立刻递了个计算器给他。黄宗义在计算器上先按了个1,后面又按了很多零,然后让沈星空看。
沈星空目光在计算器上一扫,黄宗义报的价格是一千万,出手太阔绰了。以沈星空这种性格,别说一千万,让他花十块钱买一幅别人写的字,他都会觉得很傻。
“咳,黄伯伯,我那幅宋徽宗的字呢……其实已经有买主了,还是我一朋友,磨了我很久……你知道的嘛,朋友之间很难拒绝啊!”沈星空摸摸鼻子,故意编出一堆理由,假装很为难,因为他觉得,宋徽宗的那幅字不止值一千万。
黄宗义老奸巨滑,活了这么多年,沈星空这点花招他当然看得出来,何况沈星空是故意让他看出来的。
“这样呢?”黄宗义重新在计算器上输入数字,这次是两千万,一下子就翻了一番。
“哎呀,黄伯伯你让我很为难啊,要是我卖给你,朋友那边没法交待。”沈星空阴阳怪气,还在进一步试探黄宗义的底限。
黄宗义皱起眉头,似乎在犹豫,他也在试探,想知道沈星空与“朋友”间的感情到底值多少钱。
“这样呢?”老头考虑很久,才重新输入数字,这次是两千三百万。
“算了吧!”沈星空一拍大腿,貌似忍痛割爱,只不过他忍的是两千三百万的痛,“我那幅字不卖了,不然朋友责怪我没义气,我以后就混不了了。”
“三千万,小沈,我的最高价。”黄宗义这次不用计算器了,直接用嘴向沈星空报价。
沈星空心里在偷笑,这个价格他太满意了,什么破字,不就是一张纸嘛!天底下最昂贵的纸就是钞票,三千万钞票要是铺成路,能铺出一公里。
“好!”沈星空大喊一声,抓住黄宗义的手,“黄伯伯,恭喜你,你感动了我,那幅字归你了。”
黄宗义不再废话,从公文字里掏出一本支票,很潇洒地刷刷刷刷几下子,写出一张三千两百张的面额。但是他不能给沈星空,只是放在沈星空面前晃了一下,然后又收了起来。
“小沈,支票我开好了,你的字……什么时候能给我。”
“给我一小时。”沈星空见钱眼开,跳起来跑出钱馆长办公室,跑到大街上拦出租车回家。
他有家门钥匙,反正家里没人,也不用怕被人发现他从医院偷跑。在自己卧室床底下,把宋徽宗那幅字翻出来,用白纸简单包一下,夹在胳膊下面,又急匆匆赶回省博物馆。
在钱馆长的办公室里,当沈星空展开字卷,钱馆长和黄宗义同时发出惊叹之声。宋徽宗不愧是中国有史以来最嚣张的书法家,他的真迹每次看,每次都会令人大感惊艳,看了这幅字,黄宗义觉得自己两千万花得太值了。
“这是支票,你拿好。”黄宗义掏出已经写好的支票,好像不是他的钱,猛地塞给沈星空,然后抱住那幅字,生怕别人来抢的样子。
沈星空不怕这是空头支票,有钱馆长做保,黄宗义不会是那种骗钱骗物的人。他在支票上弹了一下,听到支票颤动的声音,心情爽到暴,把支票塞回腰包里,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回病房了,挥手向钱馆长与黄宗义告别。
时间拿捏得太巧了,沈星空偷偷回到病房后,樱子还没有醒,而等他换下衣服,穿上病号服后,樱子揉着眼睛坐起身,很不好意思地看着沈星空。
“太对不起了,沈医生,我居然……在你病床上睡着了。”
“没事,你这些天工作很辛苦,休息不好,多睡睡觉很正常。”沈星空表现得十分大度。
“可是我睡你的病床,你……”
“你不用管我,我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沈星空等樱子下了床,他才躺回到病床上。
樱子还是不好意思,捏着衣角说不出话。沈星空突然想起一件事,拿起自己的腰包,把那张两千三百万的支票从里面掏出来,递到樱子面前。
“樱子,那位锐新先生的病房你还记得吧?你把这个送去给他,注意安全,这可是两千多万呢!”
“哦,你放心吧,我一定送到他手里。”樱子正觉得尴尬,这下有了解脱的感觉,拿起支票就跑出沈星空病房。
两千三百万,如果仔细一点用的话,足够锐新和小胖子皇帝十年八年花了。至于十年八年之后,他们两个会怎么样,那就看命运的安排吧,沈星空已经仁至义尽,他不可能养活锐新和小胖子一辈子。
锐新在他的病房里,拿到沈星空给他的钱,不禁热泪盈眶。沈星空这笔钱对他来说就是救命钱,有了这笔钱,他以后的生活也有了希望,如果再找些风险比较低的投资,马马虎虎养活家还不成问题。
半个月后,沈星空出院了,他不出院不行了,实在受不了了,再憋在那间病房里,他非疯了不可。
而半个月的时间,也足以让那些医生和护士对沈星空表示惊奇,觉得他身体恢复得太快了,孰不知,如果沈星空不是为了演戏的话,十天前出院就完全没有问题。
常乐、薇薇、李盈妮全来接他出院,再加上樱子,把他从医院接回到家里。沈星空当然不能让这些朋友“白接”,中午出点血,请他们找个高档点的酒店,选最贵的菜狠嘬了一顿,等他们吃饱喝足,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临走的时候,李盈妮又把沈星空拉到没人的地方,提醒他必须早点把白灵找回来。这次沈星空侥幸没死,天知道他下次再遇到什么事,会不会还有这种好运气。沈星空就一个劲点头,即不说找,也不说不找。
看着大家回去各自住的地方,沈星空没有回家,因为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去公安局录口供。
吴秀兰诊所里的恶性杀人案件还没有眉目呢,警察们天天盼着沈星空出院,沈星空当然也不好让他们等得太久,自己主动点找上门算了。
录口供的时候,沈星空滔滔不绝像讲评书一样,把自己那天晚上的经历说了一遍。当然了,讲评书要有些艺术夸张,录口供也得真假参半,在沈星空的口供里,他就是一名无辜的路人,听到吴秀兰诊所里有枪声,做为一名正义的市民,冲进去阻止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