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他在这里。”在拍卖大厅门口,突然响起一个剽悍的声音,回答了钱馆长,接着从外面走进十三四个人。
这些人都穿着迷彩装和大皮靴,脸上露着大号的黑镜,几乎盖住整张脸。他们步伐整齐,脚步声在大厅里形成共振,手里拿着各种武器,最差的是五四手枪,最强的是AK47,腰间挂着手雷,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手里拎着一具死尸,轻松得仿佛拎的只是一只小猫而已。
刹那间,全唱愕,台上台下的人都愣住了,脑子短路,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哪来的影视公司拍戏啊?
拎着死尸的男人脸上有道深深的疤,从眉角斜穿脸的对角线,一直到另一侧嘴角,好在这是白天,要是晚上看到了,有胆子小的非吓昏过去不可。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钱馆长站在台上,总算回过神,色厉内荏大声问道。
“先把这老头还给你。”刀疤脸邪邪一笑,眼睛里闪着暴虐的光,走到台子下面,向上扬手将死尸扔到钱馆长脚下。
钱馆长吓得猛一哆嗦,老脸煞白煞白的,那死尸脑门中间被开了个血洞,还在咕噜咕噜向外冒血,表情惊恐不安,就是他刚才要找的宋明伟拍卖师。
这伙人里最后进入拍卖大厅的人,严严关闭了大厅的门,将大厅变成一个封闭的空间。然后他们十几个绕一圈,彼此相隔四五米远,包围了大厅里所有的人,最后举起枪,如果死神之吻,瞄准一张张惊恐莫名的脸。
钱馆长已经快要站不住了,本来以为自己搞了这么大个拍卖会,人生中又多添了重彩的一笔,过两年退休,写个回忆录什么的,也不会缺乏素材。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发生眼前这种变故,大厅外面明明有警察保护,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
今天这个拍卖会,无论来员还是拍品,无一不贵重,安全工作当然就要走在最前面。为了保证人和物的安全,钱馆长亲自跑了趟武装部,申请武警保护,武装部与附近的武警部队联系了一下,部队很痛快地派来了一个排的兵力。
现代军队里面,一个班的人数在七个人左右,一个排由三个班组成,就是二十多人。可惜部队那边的首长显然对今天的拍卖会重视不足,这个排是个新兵排,全是去年新招来的兵,无论经验技能都十分欠缺。
在战场上,欠缺经验与技能就等于死亡,这个新兵排二十多人已经全军覆没,倒在血泊中,在博物馆里里外外的各个地方。
“哈~哈哈……”刀疤脸用手一撑台子,人像头大鹰飞了上去,大笑着抢下钱馆长手里的麦克风,面对台下所有的人,“大家别害怕,我们是来求财的,不想和大家发生不必要的冲突,更不会为难大家。只要你们都老实一点,按我们的要求去做,我保证你们都会平平安安地来,再平平安安地走!”
“咳!”沈星空坐在最前排,突然轻轻咳了一声,同时抓紧身边白灵的手,因为白灵刚才想动,他知道白灵在想什么。
今天发生这种事情,沈星空也始料未及,心里还抱怨自己运气太差,又不偷又不抢,只是想把自己的东西卖出来,居然在博物馆里也会遇到强匪。
但事情毕竟已经发生了,无论他怎么抱怨,也不可能扭转时间。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冷静思考,等待时机,把这十几条被钱迷了心的“小虫”送进公安局,或者干脆直接送进他们迟早会去的地方。
李盈妮非常害怕,躲进沈星空怀里瑟瑟发抖,沈星空只能一手抓着白灵,一手把李盈妮搂在怀里,目光扫来扫去,看似也挺害怕,其实却在捕捉哪怕一瞬即逝的机会。
听到台上刀疤脸的话,台下的大款们都明白了,这是来找钱的。其实台上那些拍品就值很多钱,何必为难他们呢,把那些拍品带走就够发财了。
这些大款想错了,他们不是幼稚,而是隔行如隔山,不懂强匪这个行业里的门道。强匪们对那些拍品不感兴趣,拿走也没用,没地方卖去,而且目标太大,容易被警察给瞄上,不如直接就弄钱。
另一名强匪也走到台下,将一块两米多长的胶合板递给台上的刀疤脸,刀疤脸拿到胶合板之后,横着亮给台下这些大款们看。
“各位,这板上写的就是我的银行帐号,麻烦你们马上打电话回家,让家里的人在十分钟之内汇五百万到这个帐号里。我注意到你们的桌位后面都有号码,一号座、二号座、三号座……就以你们的桌位号码为标示,多汇一个零头,比如一号座的朋友就汇五百万零一分,十号座的朋友呢,就汇五百万零一毛,十分钟后哪个桌位的朋友没有汇钱,那就是不给哥们的面子了,也别怪哥们不给你面子,都听懂了吗?”刀疤脸有条有理,丝毫不乱,显然他之前对今天的行动有了充分的准备。
“十分钟?有没有搞错?”台下突然站起一位激动的人,他四十多岁,瘦脸如猴,一只手不停地在擦汗,“五百万不是小数目,十分钟哪能凑够,起码要半天吧!”
“突突突……”四十多岁的瘦猴话刚说完,离他最近的一个强匪开枪了,是微型冲锋枪,把他射成了人血马蜂窝,立刻死瘫在座位上,他周围的人立刻惊恐尖叫,终于知道这些强匪不是来和他们玩笑的。
“唉,我兄弟脾气不好嘛,你何必惹他生气。”刀疤脸竟然叹了口气,貌似为瘦猴的死感到惋惜,“不过你也真他**的笨,半天?半天警察、解放军都来了,我们要了钱往哪跑?哎,我告诉你们,打电话回家时一律不许说出这里的情况,只说你们买古董缺钱,谁他**要是乱说,我就让他第二个去和阎王爷报道。”刀疤脸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对台下大款们说话,就像个精神病患者。
台下的大款们全慌了,为了自己的命,赶紧打电话,十分钟说过去就过去,万一自己的钱没汇过去,留着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
沈星空也拿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常乐打。一个人五百万,三个人就是一千五百万,这笔钱常乐是有的,建筑公司帐面上五千万一直没动过,可是常乐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一千五百万如果真汇给这个强匪,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银行全是连网的,而且在银联系统之下,帐户里一旦有钱,不用两分钟就可以转到海外,连中国政府都没有办法,更何况沈星空。
“老板……怎么办……有什么想法?”白灵突然抱住沈星空脖子,假装和他亲热求安慰,红唇在他耳边小声问道。
“拖时间,把警察拖来,不然他们人太多枪也多,不能害这些多人去死。”沈星空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白灵。
“十分钟……怎么拖啊?”
“我要是想到办法了,还在这里演什么戏?”沈星空推开了白灵,又抱住另一边的李盈妮,用刚才的办法又小声安慰她,“妮妮,你别怕,不会有事的,好吗?”
“嗯……我知道,沈星空,你,你……小心点……”李盈妮嘴里说不害怕,其实声音都发抖了。
大厅里的人都在打电话回家,把强匪的银行帐号告诉可以信任的人,又不敢说自己被绑架了,就用强匪教他们的借口,说自己在拍卖会上买古玩钱不够了,让家里再汇五百万到自己刚才说的帐号里。
今天的拍卖会一共来了四十多人,一个人五百万,四十多人就是两个多亿,当强匪果然有钱途。
沈星空脑门微微见汗,这些强匪完全没有人性,而且根本不讲理,短时间内能有什么安全的办法拖延时间?
这时候,台上的钱馆长突然用颤抖的声音,对身边的刀疤脸说:“我……我,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我没有……没有五百万……”
“没有五百万?那好办。”刀疤脸似乎并不在意,手里玩着装了消音器的沙漠之鹰手枪,“去找人借,这里的人必须交钱,谁也不例外,没钱就得交命。”
“啊?”钱馆长瘫了,跌坐在台上,老脸苍白如纸。
五百万对谁也不算小数目,钱馆长就是个公务员,别说不能借到,就算借到了,他将来也还不上。
沈星空眼睛一亮,他看到机会了,慢慢站起身,向台上的刀疤脸举手。
“那个……那个……这位大哥,我……我能说两句吗?”沈星空装得也十分恐慌。
“你要说什么?”刀疤脸余光瞟向沈星空。
“大,大哥你们是来求财的对吗?能……能不能不要伤害我们,我……我愿意出钱,替这里无法及时给你汇款的人垫上那份钱,就,就求你不要伤害我们……”
“啊?”这次不止是刀疤脸,大厅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没想到沈星空会这么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