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妮说，小锦，你是一个坚强到让人心疼的女子，不会轻易爱一个，也不会轻易地去恨一个人，就是这样的女子，注定在爱情里在劫难逃。

欧阳锦记得，当时，听到珊妮对自己的这番评价时那了了的谄笑，想了想，抬起眼眸，看着珊妮问道，那你呢？

珊妮说，我是一个在爱情里只懂得爱，不懂得救赎自己的傻瓜！

听到珊妮的答案，欧阳锦沉寂了半晌，默许而又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和自己一样，寂寞如烟。

而后，在珊妮去了北京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每每想到她的时候，欧阳锦都会想起当时的这番对话，在流年里，欧阳锦终于得到了一个确定的答案，因为我们是善良的凡人，害怕受到伤害，但是在受伤以后，我们都学会了保留……

其实，人生何其幸，能与一个温暖的人相遇，就此平静的活着，是需要在前世积累多少福报才可以换来的。

欧阳锦捧着那杯凉却的咖啡，看着那泛着鱼白肚的天际，她又在这个窗台上独坐了一个晚上，不得不说，J城的夜色，很美，繁华似景，只是那繁华后的孤寂，又有谁人能够看见呢？

放下手中的咖啡，朝卫生间走去。欧阳锦洗漱完后，莫醒醒已经转醒了，一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就看见莫醒醒如娃娃一样靠坐在床上，睁着有些惺忪的睡眼，打量了房间半晌，待看见欧阳锦之后，才慢幽幽地掀起床褥：“妈妈，早！”

“恩，早，快起床，妈妈带你去下楼吃早餐！”欧阳锦走到床边，一件一件地拿过莫醒醒的衣服，放到他手上。

还记得，当初怀孕的时候，心心念想着是个女儿，她到裁缝店里，买了一些布料，求着那裁缝师傅，手把手教她做衣裳，一转眼，那个丫丫学语的小不点，现在都很这么大了。

后来，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是个儿子，当时她亲手做的那些衣裳，能穿的不多，不过，她仍然觉得很欣慰。

只是唯一，遗憾的是，孩子至现在都是个半翼天使，没有享受到完全的爱，这一直是欧阳锦内心的痛处。

“妈妈，我弄好了Ｉ以走了吗？”

莫醒醒擦完脸，穿好鞋子走到床边，将小手放进欧阳锦微凉的掌心，噌了噌。看着欧阳锦泛着乌青的黑眼圈，房间里，暖气开得很足，暖暖的感觉，但有些觉得干燥，咖啡的香气在空气里久久弥散着，电视里轻轻的音乐低低回旋，莫醒醒的眼睛扫视了一圈，窗台上的那杯咖啡，早就不冒热气了。

她是不是又一夜无眠！在G市的时候，一到冬天，莫醒醒做得最多的时候，便是帮妈妈暖被窝，听杨叔说，在生自己的时候，妈妈落下了病根，一到冬天便手脚冰凉的，晚上铁定睡不暖和，当初杨树也只是随口一说，自己却记在了心底。

“好，妈妈换鞋，你去帮妈妈拿包包，然后我们一起下楼，OK？”欧阳锦收回思绪，看着面前的儿子，捏了捏他泛着粉红的脸蛋。笑了笑。

晨间的阳光很清润，透过玻璃窗子，泼天洒地的透进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渡上了一层金辉，窗台上的那个坐垫，一直停留在那里，蹲坐着的印迹没有消散，莫醒醒转过身看着正手撑着墙穿鞋的欧阳锦，快步走了过去：“妈妈，手放在我的肩上吧，墙壁微凉，有点冷。”

欧阳锦回过头，有些恍神，怀孕的时候，一直想要个女儿，常听人家说，女儿是妈妈贴心的小棉袄，后来，居然生的是个儿子，她有些淡淡的失望，为此，高爽还狠狠地奚落了她一顿。

原本以为，醒醒会传承米蔚然的性格，淘气，顽皮的，却不成想，自己的这个儿子，打型不吵不闹，确像个女儿一样柔柔的性子，没有让她怎么操心。

“妈妈，昨天杨叔带我去吃了很好吃的牛肉面。”莫醒醒献宝似地对欧阳锦说。

“是吗？看来你杨叔是越来越惯着你啦！上次的教训难道不记得了。”那次因为他的贪吃，趁杨树去接他放学的时候，吵着要吃街边的小吃，那知道，半夜里闹肚子，送到医院的时候，一检查，食物中毒，幸亏不是很严重，欧阳锦只记得当时她的冷汗直冒，害怕极了。

也不知道醒醒的体质随谁，肠胃从小到大都不好，家里的保姆是换了一个又一个，为此有些家政公司都将他们家，拉入黑名单了，理由都是说，她家的孩子难伺候……

莫醒醒看到欧阳锦紧蹙的眉头，缩了缩脖子，通常情况下，她这都是忍着火，刚刚说错话，意识到错误，莫醒醒连忙岔开话题：“妈妈，早餐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忍着心底的话头，欧阳锦挑了挑眉，低头问着莫醒醒。

“豆浆+油条吧！”还是中式一点的好，妈妈说，中式早餐有营养，适合中国人的体质与肠胃，其实，也怪自己的，太好吃了，杨叔，对不起哦！

莫醒醒在心底里默默地为杨树祈祷着。

欧阳天鹏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电梯的方向，“叮”电梯门开了，只看见欧阳锦手牵着一个孩子，齐齐地走了出来，细微的笑容绽放在脸上，目光柔和，没有了以前的那些坚锐，这十年，她应该经历了很多吧！

昨天晚上一夜未眠，在书房里呆了很久，雪茄一根接着一根的燃起，直到嗓子冒火泛着疼，后来，还是驱车来到了酒店，在前台小姐那里问到了她的房间号，却迟迟没有上去。

看到欧阳锦脸上的那笑，欧阳天鹏的心里，有些微微地颤抖，他们的距离随着她的脚步，一点一点地在靠近。

“妈妈，一会你想吃什么？”莫醒醒稚嫩的声音，清楚无误地传进了欧阳天鹏的耳朵里，有些欣喜，他做外公了。

那年，小雪病发，紧接着蔚然跟她闹离婚，离婚之后没隔几天，她就一声不响地走了，他有找过的，小雪的病，有可能因为她而被治愈，可是，她好像知道了一样，躲得远远的，后来，小雪的癌细胞扩散，回天无力，就那样走了。

短短一年的时间里，他失去了两个女儿，小锦失踪了，小雪死了，蔚然的精神一度崩溃，振海便将他送去了美国，接受心理治疗……

“小锦！”看着从身边越过的身影，欧阳天鹏忍不住喊出声来。

欧阳锦向前迈出的步子，噶然止住，怔愣在原地，久久地才回过身来。莫醒醒也随着欧阳锦回过身来，远远地只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爷爷从雅座的沙发上站了起来，炯炯有神的眼眶有些泛红，唇角微微有些颤抖。

欧阳锦退后了两步，有些错愕。

莫醒醒觉得自己被握着的手，有些泛疼，微微抬起头，只看见欧阳锦的手紧紧地抓捏着自己，这样的她，他很少见到，莫醒醒摆了摆手：“妈妈，我们去吃早餐吧，我饿了！”说着还不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兀自回过神来，欧阳锦低下头，对上莫醒醒如葡萄般黑亮的眼睛，牵强地笑了笑：“好，我们走吧！”

指尖深深地扎进肉里，很疼，只是这疼痛比起当初，不过尔尔。有的时候，欧阳锦觉得，应该去感谢米蔚然，如果不是他，那样的噩梦会到什么时候才结束，她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欧阳锦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