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锦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那又窄又硬的病床上,旁边有一位身穿护士服的女孩眼睛一眨不眨地正在准备给她打点滴,特护病房里一旁的沙发茶几上的烟缸里,有一根没有燃完的烟。
烟雾和苍白的光线混杂着飞舞在一起,记忆中暗淡的傍晚,时间的味道。就是5毫克中南海和青霉素交织着向她侵袭而来。
又来到医院了,一想到医院这个词,欧阳锦便会想到当初那段苍白的日子,整天紧锁在那一方天空底下,看着院子里那一面墙的爬山虎,听着知了的声音,看着枫天的落叶,那一年,生命都变得苍白了……
闻着那青霉素夹杂着苏打水的味道,欧阳锦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里像是有千万只虫子在撕咬着她,像是要她吞没一般!
宫华正在阳台上讲着电话,隔着有段距离,听不太清楚在说些什么,隐隐的只听到:“是!夫人,我会照顾好他(她)的,请您放心……”
烟味,针药,苏打水。疼痛,安静……在欧阳锦快30岁的时候,这些微妙的符号,再一次像针头一样根深蒂固地扎进她的血脉里,无声地篡改着她平静的生活。
这个年纪的她,已经没有什么精力再去爱一个人,守候一个人,所希望的不过是,自己与醒醒以及身边的那些她在乎的人,都健降康,平平安安的……
亦舒曾在《喜宝》中说过:一个人应该有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爱。那么就很多很多的钱,如果这两件都没有,有降也是好的……
当时,欧阳锦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是在躺在重症病患室的日子,那个时候,杨树见她整天对着天空发呆,便抱了一大堆的书给她,其中就有《喜宝》。看到这段话的时候,她在心里就默默地想着:如果还可以活下去,一定要有很多很多的爱,一定要有很多很多的钱,也一定要有一个降的身子……而她却连降都没有!
后来!郝伯,醒醒,杨树,珊妮……那些人,把这些都给了她,独独没有她心中的那份守候,那个时候欧阳锦才明白:爱情其实并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它从来都只属于一个人,只属于那个心中有爱的人……
“她死了没?”门被推开了,米蔚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阳台上的宫华看见米蔚然到了,挂上了电话,走了进来,说:“刚刚做完手术,麻药好像还没有过吧!”
米蔚然看着病床上的欧阳锦,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庞,眼睛下面浓浓的黑影,心中有着一种说不清的滋味。他从来都没有想到,那个一向死鸭子嘴硬的欧阳锦会那样倒进他的怀里,会像现在这样,孱弱地躺在病床上。
当初,小雪也是这样静静地躺在那里,米部长跟母亲一起去看小雪的时候,她也去了。只是站得远远的,就像当初坐在观众席上,看他打球的样子一般,没有表情,就那样远远地站在那里,望着小雪……
护士将橡皮筋勒在欧阳锦的手臂上,紧紧得,直到她身上的血管突起,抬头瞄了下眼睛一直闭着的欧阳锦,而后将针头扎了进去……
米蔚然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一种沉实的痛瞬间植进他心里,耳朵里像是听到了血液里那突突跳动的声音。
记忆里,小雪每一次打针的时候,总缠着他给她讲故事,每一次她都会说:“蔚然哥,你给我讲个故事吧,讲了故事就不疼了。”
有一次,欧阳锦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嘻闹,那是在她们结婚没有多久。那个时候的他,总以为,她费尽机进米家,对他肯定是有着不一般的情感,不然,没有必要做那种让人唾弃的事情。
在看到她眼底转瞬即逝的痛意后,他有着一阵的得意,他让她痛了,跟他一样的痛着……回家的车上,他像个战胜将军一般,炫耀着他与小雪的幸福。
谁知道在下车的时候,欧阳锦冷冷地抛下了一句话:“米蔚然,你以为,我会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吗?以后再去看小雪的时候,记得叫上我,因为我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你是她姐夫……”
护士小姐给欧阳锦打完针,便出去了,宫华也借口回公司了,房间里只剩下米蔚然跟躺在床上假眯的欧阳锦。
病房里一下子变得安静了,静得只听着见那轻轻的呼吸声,麻药过了,伤口隐隐的作疼,嘴里发涩,欧阳锦缓缓地睁开眼睛,只看见米蔚然正近在床边的沙发上,倾身打量着她。
欧阳锦有些茫然的看着他,说:“谢谢你……我,住院的费用我会让人给你送过去的!”
真不知道说什么!欧阳锦是这想的,他们之间,连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了,以前有,可是,那也只是以前,跟现在都相隔十年了。
十年,那得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啊!十年,那得有多少天,多少个小时啊!转个身,她可以说: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可不是,他们就该这样不是吗?
米蔚然笑了笑,很认真的说:“欧阳锦,这么快就跟我撇得干干净净的,当初,你可是用尽了手段攀我的高枝儿呢!怎么的,现在,眼界变高了?”
突然,米蔚然诡异的一笑:“欧阳锦,别怪我这么说话,咱们还不能了,因为你欠我的,千万不要因为城北中学那单一千万的单子犯疼,让你丢的那些个钱,应当应份的……要知道,因为你,我可是赔大发了……!”
PS:更新啦!谢谢bellatang,谢谢suetyingchan送的鲜花,谢谢742062送给清和的长评!很感谢你们一直陪着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