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凤晨仿佛在昏迷中听到了凤瑾瑜的呼唤,他的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却只是更显得那刀口的恐怖。
凤瑾瑜一直固执的守护在他的床边,任旁边诊断的人来来去去,商量着,讨论着,没有精神去注意,脑海中只有一幕幕自己和凤晨的过往。
床边同样执着等候的还有几个人,皇甫千默和公治影,萧若水他们。
木然的看着一直躺着的人,凤瑾瑜抬头看向他们:“晨伤的不是脸么,为什么他会一直不醒来?”
皇甫千默看着此时显得有些颓废的人心疼的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晨他并没有受内伤,他的脸也给他敷了药,却不明白为什么他一直都没醒。”
凤瑾瑜紧紧抓住凤晨在被子外的手,因为失血过多,更显得苍白“小晨晨,你能不能快些好起来,我不想每一次的警醒都是你们用这样的代价为我换来的。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内心的真实感受。”
而这时萧若水却走上前来轻轻掰开凤瑾瑜紧握的双手,她手心中有一块块干涸的血渍,那是她在出言相激司红玉的时候,情不自禁自己用指甲掐出来的,她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当时的动作全被身后的萧若水收进了眼中。
萧若水轻柔的为凤瑾瑜撒上药,包扎好,他单膝跪在地上,在凤瑾瑜的掌心中轻柔的落下一吻“瑾瑜,不要折磨自己,为了我们所有人,也为了晨,你更要爱惜自己,我想,即使是晨,也不想看见你为了他这样的。”
闻人清的掌轻抚上凤瑾瑜的肩上:凤晨他一定会醒来的,等他醒来,你还有很多的事要做,所以你现在更要好好保重自己!
而旁边的其他人虽然一句话没有说,却也重重的点了点头,赞同了萧若水和闻人清的话。
司红玉的一剑虽然险险避过了凤晨的颈动脉,但是依然让他流血不止,光让他度过这一关,就花了凤瑾瑜不少的力气,用去了无数的灵药,总算是让他脱离了危险,只是对他的脸,凤瑾瑜却是无能为力。
那种力道下的伤,想要完全治好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但是凤瑾瑜已经不想去关心了,因为已经十天过去了,凤晨根本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一天天的等待,感觉日子一天比一天难挨,每天凤瑾瑜都告诉自己,说不定今天凤晨就会醒来,但是每天她都是从太阳升起时的希望,等到落下时的失望。心里的压抑也在一天天的等待中越来越重,不安感也在一天天的增加。
又是一天的到来,凤瑾瑜已经从早上坐在床边楞楞的看着沉睡中的他不知不觉到了中午,耳边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懒得转头去看,只是眷恋不已的盯着那美丽不再的容颜,总希望奇迹能够出现,老是错觉的以为下一秒他就会绽放着如水的笑颜低唤着自己的名字。
身边传来一口倒吸凉气的声音,又一个被那刀疤吓到的人吧,的确,不管有多大的心理准备,就连凤瑾瑜他们这天天看着的人,每一次见到都会情不自禁的心下一颤,更何况突然见到的人。
曾经象婴儿小嘴般大张的刀口现在已经慢慢愈合,只留下一道黑紫色的突起伤疤蜿蜒在脸上,就连眼角和嘴角也因为伤疤而拉扯变形。
若说凤瑾瑜不爱美色那绝对是骗人的,人的本性都偏爱美好的事物。
只是现在的凤瑾瑜已经喜欢上了凤晨,虽然这喜欢是最先从他的美丽开始的,而现在所打动她的,则是他的痴情,是曾经的点点滴滴,是百转千徊记忆中的笑语呢喃,是眼波流转间的脉脉温情,所以她又怎么还会去执着于他的表象。
“璇儿,怎么会这样?我一来就听说……”背后一个轻轻的声音道。
“璇儿,怎么会这样?我一来就听说……”背后一个轻轻的声音道。
凤瑾瑜听到身后的声音,欣长的身子瞬间一颤。而后,她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下子冲进了来人的怀中。“霄,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凤晨他……”
“璇儿……”司空泠搂着怀中有些微颤的娇躯,心疼的说道“其实晨的脸也许有的救,只要等暗夜回来,这点伤对于他来说应该并不难。”
听罢,凤瑾瑜的眼睛瞬间闪亮,可是没过几秒钟就如瘪了气的球消了下去,现在还不知道魇魅怎么样了,不知道他好了没有,也许现在不是打扰他们的时候,但是有这个希望总比没有强吧,只要暗夜在凤晨的脸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不过现在凤瑾瑜最在意的还不是凤晨的脸,而是他醒不醒来,如果再过两天他不醒,想到在二十一世纪,都对这样的病情无可奈何,凤瑾瑜的心里又是一阵凉。
凤瑾瑜从司空泠的怀中退出来,走到凤晨的身边轻柔的理了理他的发丝,象是在哄着乖巧的孩子似的说道“小晨晨,不要睡了,太阳晒屁股了!起床了!”
可是床上的人却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反应,凤瑾瑜的声音也转为低沉:“小晨晨,你是不是在怪我?要是你恨我,我宁愿你起来打我骂我,也不要你不理我!一切都是我,不该自以为自己的万能。”
什么时候开始,就连呼吸都无法用力,似乎一个深深的吸气,都会触及到心口的疼痛,“小晨晨,你现在一定以为自己是我的负担,是我的累赘,所以你不愿意醒来,宁愿就此永远沉睡过去,你可知道,你这样会让我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能保护你,恨自己明明一切都是我惹出来的事,却让无辜的你代我承受,你可知道,当她对你上下其手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可我却没有办法保护你,难道你想我抱着一生的遗憾,在对你的追忆中活完下半生?我们还有很多很多誓言要一起去完成的,你都忘记了么?”
凤瑾瑜此刻对自己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厌恶,为什么她身边每一个爱自己的人,都会因为她而承受不同的伤害。
凤瑾瑜的眼睛似乎有些酸,视线开始渐渐模糊声音开始哽咽,这么多天积蓄的情绪在见到司空泠的瞬间开始爆发:“小晨晨,我是个没有用的女人,我好恨我自己,一直都是我自私,自私的占有着你的付出,你打我好不好?只要你肯醒来,我让你打,怎么打都行。”
凤瑾瑜抓住凤晨的手,不住地抽打着自己的脸,仿佛希望在身体暂时的凌虐中能够代替心里的愧疚。
就在这时握在掌心中的手仿佛有一个轻微的动,是她的错觉吗?是自己因为思念而产生的幻觉吗?凤瑾瑜仔细的盯着床上的人,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躺在床上的凤晨苍白的唇仿佛也有一丝颤抖,凤瑾瑜紧憋着呼吸,难道她真的没有看错,真的吗?
凤瑾瑜将脸贴了上去,果然一声有如蚊呐的声音传进耳朵:“不……要……哭……瑾瑜!”
这一次凤瑾瑜肯定自己没有听错,转头求证似的眼光投向司空泠,却发现他也如同被点了穴般怔在当场,眼中全是不可思议的惊喜,没错,这不是我的幻觉,不是思念过度产生的眼花。
慢慢的伸出手,生怕眼前一切表象都是美丽的肥皂泡,一碰就破了!凤瑾瑜一点一点的靠近,直到指尖轻触到那熟悉的嫩白肌肤,再次听到凤晨低低的深吟,凤瑾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长久以来深锁的笑容,她的凤晨,她那温柔如水的人儿,终于又回来了。
若说人生最大的失意是什么,凤瑾瑜只知道在她的心中,是当自己失去身边最习惯的人后,却发现那已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自己最不曾在乎过的,偏偏是自己早已溶进骨血的!那种追悔莫及,那种希望时光倒流重头再来的希冀,将会是缠绕一身的遗憾。那种在追忆中惩罚自己,不停的告诉自己若一切重回,自己会多么珍惜,多么视若珍宝的好好呵护。
那人生的最大的得意又是什么?凤瑾瑜只知道,当奇迹真的再次出现时,那种失而复得的心,那种狂喜和珍惜。凤晨的苏醒,是生命的回归,对她自己来说,本以为就要失去爱人,一个全然为自己,却被她忽略了心的人。她又在每个守护的夜晚,多少次的祈祷,祈祷他能再次醒来,而上天似乎真的给了她这样的机会,那种想狠狠的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又怕把他揉碎了的小心,只怕此刻全都表现在了凤瑾瑜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