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得这么好看有什么用？”李成朋嗤之以鼻，“进不了球还不是假的。”

嘴巴里这么说，李成朋不禁往中国队替补席上看去，钱雨依然缩在棉袄里面看着场上的比赛，看起来没有下半场立即上场的意思，微微叹了口气，看得出来，现在所有的中国队球迷都在期待着钱雨的上场。

“中国队现在进攻虽然有了起色，但是得势不得分的局面依然没有获得改变，也许朱光虎教练应该考虑一下使用三场国家队比赛就已经打进六个进球的钱雨。”刘建洪的电视解说里面也考虑到了钱雨的因素，“虽然钱雨此前只是一名乙级联赛的半职业运动员，但是最近国家队的比赛已经充分展示了这名球员在得分方面的过人能力，朱光虎应该给他机会，这不是一场普通的热身友谊比赛，这是一场全国人民异常关注期望拿下的比赛，这是本届四强赛的争冠比赛。”

随着比赛的拉开，中国队的射门得分机会也逐渐多了起来，但是前锋依然不能打开局面，由于25号杨帆的身高让中国队长传冲吊的打法变得容易，几乎所有的传球都第一时间奔杨帆而去，前几场中国队打出的前场配合无影无踪，而9号高林和5号郑智志也在这种打法下完全消失，几乎看不到人在哪里。

钱雨终于有点忍受不了了，忍受不了的不仅仅是场面上的混乱，更有场下教练组的无动于衷，似乎现在的比赛过程就是这些人想要的结果，突然一个很可怕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他想起了陈明，在重庆的最后一场乙级联赛中将球回传给对方前锋的情景，现在中国队在连续换下主力队员而场上比分大大落后的情况下，整个队伍居然对此无动于衷。难道国家队的比赛也有这样的情况存在？钱雨有点不敢想，那种乙级联赛后期的无力感本已被冲甲和入选国家队的快乐所冲淡，现在突然又潮水一般地涌起来，淹没他的全身。

裹紧了棉袄依然觉得从骨子里面散出寒意的钱雨有点坐不下去了，突然站起身来，向球员通道走去，他要回更衣室。

替补队员在比赛期间离席并不少见，朱光虎随意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反应。

“嘿，钱雨起来了，不是热身，是回更衣室吧！”李成朋要摄影记者把镜头焦距拉长，追踪一下钱雨的背影。

钱雨回到更衣室，翻出自己的行李，找出手机，拨通了徐露的电话：“你在哪？”

“我在这。”徐露未卜先知地站在更衣室的门口，看着钱雨慢慢走进来。

坐在凳子上的钱雨看着这个从自己进国家队起，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女人走到自己身边，突然揽过徐露的腰，把自己的脸埋在了徐露的腹部，虽然徐露身上也是厚厚的棉袄，但是依然抵挡不住一股少女的体香。

徐露有些小小的意外，但是这个拥抱让她感到满足，她轻轻地把手放上了钱雨的头，抚摸着他的头。

“对于这个足球的世界，我还有多少东西是未知的？为什么每一条路看起来那么光鲜照人，但是总有一些我想不到的东西在里面。”钱雨不抬头，问徐露。

徐露把脸低下来抵着钱雨的头说：“这个世界除了已知的，就都是未知的。”

钱雨把脸抽出来看着徐露，满脸的迷茫与无奈。

徐露带着一脸母性的微笑看着这个说不上是男孩还是男人的钱雨：“有些东西，并不是都知道的好，你是进球的高手，你只要进球就行了，至于其他领域，不需要你成为高手。”

钱雨见此刻无比圣洁的徐露吐露出如此双关隐晦的话有些不解。

徐露温柔地一笑：“马上中场休息了，我不想再被队员看到我们在一起。”

徐露弯下腰，在钱雨额头一吻，转身离去。

钱雨此刻心中完全没有对徐露的任何想法，他现在满脑子在想的是，接下去的比赛，我将如何应对，是不是应该放弃，至少现在的队伍看起来没有任何想赢球的意思。

就在钱雨枯坐在更衣室内的时候，上半场比赛结束，球员们三三两两地回到了更衣室，有咒骂的有牢骚的，更多的人是不一言，看起来情绪都不激动或者说故意隐忍了自己的情绪。

朱光虎一走进来就看到了钱雨坐在那里：“钱雨你出去热热身吧，下半场六十分钟左右准备上场。”

钱雨哦了一句，边换衣服边想，六十分钟左右上场，踢个三十分钟，教练想让我干嘛。

球门后面躲在广告牌后面与摄影记者一起抽烟的李成朋在钱雨出来跑圈了，连忙站起来大声喊：“钱雨，哥们！过来！”

钱雨见李成朋手舞足蹈地对着自己吆喝，略一迟疑还是跑了过去。

“怎么样？”李成朋连忙用一个很隐蔽的动作扔掉手里的烟头，然后使劲踩灭，边看看身边边说，“下半场上吧？”

钱雨想了想：“下半场六十分钟上。”

“六十分钟？”李成朋夸张地说，“三十分钟要你上来干嘛？”

“我也不知道。”钱雨有些迟钝地摇摇头。

李成朋刚想叹口气，钱雨突然问：“有些事情你能告诉我么？”

李成朋一激灵：“你想知道什么？”

钱雨无语，李成朋的大眼睛盯着钱雨看了良久：“哥们，到广告牌后面来。”

钱雨看了看周围，虽然数万名球迷在周围，但是看起来大部分都是韩国球迷，在那里集体唱着自己的歌曲，没人关注他，于是翻过了场边广告牌，与李成朋一起靠着广告牌里面的小空当就着地上坐了下来。

李成朋扭头看看身边，掏出手机给钱雨看：“这是今天这场比赛澳门那边开出的盘口和赔率。”

钱雨一看，李成朋手机上花花绿绿的，有点心烦：“你直接和我说。”

李成朋放低声音说：“国家队前三场比赛都打的很好，所以外界很看好你们今天干掉韩国队，而且很多国内的球迷都买了爱国盘。”

“爱国盘？”钱雨不解。

“就是很多国内球迷买中国队今天赢球，我们中国球迷一拉出来就是几亿人，买中国队赢球的人非常多，要是中国队真赢了，庄家赚什么。”李成朋言到为止。

钱雨脊背一凉：“这里面有事？”

李成朋无辜地一摊手：“我什么都没说。”

钱雨知道这种事没人愿说，于是起身准备回场内，李成朋突然又问：“哥们，你这次进国家队怎么进的？”

“怎么进的？”钱雨一头雾水，“就这么进的啊？”

李成朋笑着说：“我看你和徐领队关系不错，没走走路子？”

“走路子？”钱雨切地一声，翻过广告牌进场，刚走几步，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回头看着李成朋，李成朋依然笑着站在那里。

对！路子！钱雨突然想起了马云当时提到他进国家队时候的话：你进国家队那是多大一广告啊！广告是什么？就是钱！那么现在充斥在国家队里面有多少是靠路子进来的人？钱雨突然觉得这段时间在国家队里面认识的一个个朋友都开始变得不真实起来。

李成朋看着钱雨站在那里半天不动，突然觉得事情有意思起来：“钱雨，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钱雨看了看李成朋，一扭头，继续跑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