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手舞足蹈之后,王潇终于发泄了这几天的焦躁和不安。
而被扇了一巴掌的杨阙早就被王潇的疯狂惊呆了,这心里上上下下翻腾着实让他喘不过气来。
走到双目圆瞪的杨阙身旁,王潇将蓬乱的头发捋顺,略带嫌弃道:“今天哥哥就教你个好,无论今后遇到什么事,不到闭眼咽气那一刻,你都不要放弃,只有保持淡定才能在绝境中觅得生机。”
杨阙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王潇之前的状态他是看在眼里的,“淡定”二字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行了,收起你的蠢萌,咱们该干正事了。”王潇干咳一声,心道刚才一定是笑的太大声,嗓子眼有些发痒。
“你真找到去冲虚宗的办法了?”杨阙总算回过神,抓住王潇的胳膊狂抖。
甩开杨阙的双手,王潇傲然道:“必须滴。”
王潇沉吟片刻,似在组织语言,先是指着地上的地图道:“假设冲虚宗是一个宝藏,那这幅地图很显然就是藏宝图。”
接着指向玄铁令牌:“这是进入冲虚宗的钥匙。”
见杨阙点点头,杨阙拿起书信和秘技:“这封信就是遗嘱了,而秘技则是为了确保获得宝藏的是杨家之人。”
“那怎么用呢?”杨阙虽然明白了四件东西的关系,但对于找到鹰嘴山进入冲虚宗还是一头雾水。
王潇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这半年都在修炼秘技,左臂的玄鸟文身有没有显现?”
杨阙虽然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点头。
看到玄鸟文身后,王潇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指着玄鸟的鸟喙道:“你看看,是不是有些眼熟?”
杨阙闻言一惊,连忙拿起地图,激动道:“没错,跟这地图上的鹰嘴一模一样。”
“其实这里面加入了多重验证的方法,你跟我说过,你们杨家嫡子出生之后都会在左臂纹上玄鸟,这其中不仅仅是为了修炼杨家秘技,更是为将来取宝做的一个验证身份的方法。
你爹的书信中最后提到‘玄鸟啼血,杨氏必兴’的目的就在于此,这就是一句暗语密码,是提示杨家后人打开宝藏的方法。”
说道这里,王潇也不禁心生佩服,感叹道:“你家为了守住这个宝藏也是够拼的,杨家血脉、暗语密码、地图功法、令牌,设计的环环相扣,少了哪一环这个宝藏都不可能被找到。”
地图“鹰嘴山”位置,冷风依旧如刀,杨阙却上身赤裸盘坐于地,不时有细小的碎石被风卷起撞击在他健硕的胸膛上,杨阙双目紧密仿若毫无察觉,不多时头顶白气升腾,盘旋于杨阙上方三尺缭绕不散,荒漠的阳光照过若云兴霞蔚。
王潇佝腰跺脚,心中羡慕不已,即使杨阙才刚刚修炼家传秘技,运转心法之下,竟然已经不惧寒冷了。
随着心法运转,杨阙上身变得赤红,左臂上昂首欲啼玄鸟越发鲜艳,原本红色颜料勾勒出的线条晕染开来,先是皮肤之下微微鼓起,然后从皮肤中渗出细密的血丝,最终凝成一颗晶莹剔透的血珠,盘附在左臂上轻轻滚动,却不见掉落。
王潇见状心中大定,急忙用早已准备好的瓷瓶收起,“叮咚”之声清脆悦耳,血珠似是有灵,兀自在瓷瓶中滚动不止。
玄鸟文身化作血珠之后,杨阙无力的睁开双眼,原本健硕的身体竟肉眼可见的枯瘦一圈,仿佛全身血肉精气都被抽走,只来得及问一句成了吗,就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将杨阙抱回帐篷穿好衣物,王潇还不放心,又将不多的燃料取出一大块放进团炉中点燃,轻声道:“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吧,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咱们就在冲虚宗了。”
把地图平铺于地,望着地图上的“鹰嘴山”,王潇握着瓷瓶的右手微微颤抖,心中极不平静:如果自己猜错的话,就太辜负杨阙对自己的信任了。
“搏一搏天堑变通途,成败生死在此一搏,干了。”王潇一咬牙,便把那颗血珠滴在地图“鹰嘴山”的位置。
晶莹的血珠刚接触到这张水火不侵的地图,立即融入其中,那折磨了王潇两人二十多天的“鹰嘴山”终于现出庐山真面目。
两行蝇头小字一闪而没,血珠重新凝聚,王潇急忙将血珠重新装回瓷瓶,就见地图肉眼可见的缩小,最终变成一张巴掌大小的符箓,瞬间燃烧成灰。
对此王潇微微一怔就不再关心了,他更关心之前出现的那句话:玄鸟啼心血、赤珠入道令,破除迷障日、杨氏再兴时。
“原来如此,这杨家还真是费尽心机,这其中或许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但……那又如何呢!”
解开了谜团的王潇心中轻松了不少,但按照杨家的一贯尿性,指不定一会儿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为了防止乐极生悲,他先是将昏迷的杨阙背在身上,又收拾了一些必需的行李,这才小心的把血珠滴在玄铁令牌上。
……
王潇的脑子有些懵,任谁上一秒还在荒芜寒冷的戈壁,下一秒却身处鸟语花香生机盎然的青山绿水,都会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一座巍峨的高山矗立眼前,山势雄浑壮丽,沿山而凿的阶梯犹如盘龙,在青翠的山林中若隐若现。
好在他总算是“过来人”,对这种事已经有了免疫力,恍惚了片刻就想起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
扭头看了眼背上还在昏迷的杨阙,王潇深深呼了口气。
一天之后。
飞檐翘角的巨大牌楼上,“冲虚宗”三个大字婉绰而疏逸,凝重的笔势中散发着平和的气息,一观之下王潇只觉得心胸顿时开阔了许多。
沿着牌楼下的青石道路一路行去,路上的行人很多,各种装束打扮都有,王潇两人落魄怪异的模样犹如一滴水滴入大海,瞬间不见。
道路两边是鳞次栉比的房屋,各有各的神韵,王潇细细看去,都是些灵药阁、宝器轩、观道楼等等,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竟是繁华非常,他此时已经不那么紧张了,脚下也变得轻快了许多,至少看情况这里还是挺平和的,倒是不虞有性命之危了。
“这里应该不是冲虚宗的山门,倒像是个镇子。”王潇沿途看了一会,心里盘算着是在这里找地方住下还是直接上山。
就在这时王潇忽生警觉,撇头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向自己走来。那少年见王潇瞧见自己,反而加快了脚步,还没等王潇反应过来,已经凑到王潇身旁。
“哎,哥们这是刚来的太安吧,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少年笑道。
这少年穿着倒是挺正常,脸上有些小小的雀斑,一双大眼笑起来弯弯的,令人心生亲近。
“你是什么人?”
“哥们别误会,我叫吴小春,你可以叫我小春,土生土长的太安镇人,我看你在街上转了有一会儿,身上还背着一个人挺不方便,如果有什么需要跑腿的事情,可以交给我。”这少年拍着胸脯道。
王潇闻言,心中警惕稍去,倒是明白这少年是什么人了,于是道:“我想去冲虚宗?”
“嘿,来这里的哪个不想去冲虚宗?”吴小春先是一笑,然后有些疑惑道:“不过你们的年纪是不是太大了?”
一番攀谈下来,王潇倒是打听清楚了不少事情,冲虚宗每十年都会招收一批十五岁以下孩子,并且参加入门试的选拔,只有通过考核,才会被冲虚宗收为弟子。而那些没有通过的,有的选择离去,有的则随着长辈家人逗留于此,希冀能寻觅到一些机缘,久而久之便在山下形成了这个镇子。
别看镇子不大,却是有近千年的历史了,因为处在冲虚宗范围内,太平安定,于是大家就约定俗成的称为“太安镇”了。
给了吴小春十两银子,在他的协助下王潇住进了一家名为云来的客栈,考虑在三,王潇还是决定先住下,除了打听冲虚宗的情况之外,还有就是为杨阙寻医问药疗养身体,反正冲虚宗就在那又跑不掉,迟上十天半个月的也没什么关系。
而他不知道的是,从他前一天将血珠滴在玄铁令牌上时,就已经惊动了冲虚宗内的一处幽静阁楼。
此时阁楼里一人端坐上首,在他面前坐着四男两女,各个面红耳赤争吵不休,等到吵得口干舌燥也没达成满意的结果,于是都齐齐望向上首之人。
上首之人中年长须,面相清癯,见几人都望向自己,抚须一笑道:“当务之急是迎回宗门信物,至于其他的不如等大家看过之后再做定夺?”
众人见上首之人发话,只好道:“谨遵掌门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