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在即,肃杀的气息在淇奥城楼蔓延开来。
此时烈日当空,浑无金秋时节的萧瑟,一如童灿当年初到淇奥城之时——
“童兄,你来我淇奥城已有数月,如今既已痊愈,就让本城主见识一下你‘光明刀’的实力吧!”
当时年仅十九岁的燕池羽血气方刚,嗜武如命的他自然不会错过任何一个与高手切磋的机会。
素闻燕池羽有着百年难遇的武学天赋,童灿亦想亲自验证一番,
“好,那咱们就点到为止…请!”
说罢,二人便摆开架势,拔出了各自的刀剑。
童灿使的正是他赖以成名的绝学“烈阳六刀”,而燕池羽则以“双生剑”与之抗衡。
刀招锋芒毕露,剑势百转千回,二者交织,当真是眼花缭乱,难解难分。
然而数十招过后,燕池羽却戛然收手,面带愠色地问,
“童兄,你为何不使出全力?”
燕池羽的话让童灿有些摸不着头脑,
“燕城主何出此言?”
“从你的刀招变化之中,我感到你仍留有后招,而你却迟迟不肯施展,莫非是你瞧不起我燕池羽?!”
听了燕池羽的质问,童灿方才恍然大悟,不禁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淇奥城主果真名不虚传!好,难得棋逢敌手,今日童某便破例使出最后三式!”
原来,童灿的“烈阳六刀”,原有九式,故而本应称之“烈阳九刀”。只因最后三式破坏力太过惊人,对付一般人根本就无须祭出,因此童灿练成这三式以后也几乎从未尽展。
而燕池羽竟能一眼看破,足见其天赋绝佳,修为之高,已然不会将寻常武功放在眼里。童灿也终于有机会让不世奇招重现天日…
双方倾尽所有战至最后,打成平手。
其实,燕池羽心知肚明,若非童灿最后手下留情,自己应该已经败了。虽然如此,但身为武者,亦不得不由衷钦佩,
“哈哈哈哈,这一战着实让我获益良多…童兄,你性情刚烈,在江湖中免不了要受那些小人之气,不如就此留下助我守护淇奥子民,你意下如何?”
江湖人心险恶,童灿早已深恶痛绝。而燕池羽光明磊落,又与自己意气相投,童灿当然没有理由拒绝他的请求,
“难得燕城主不嫌童某出身低微,城主的知遇之恩,童灿定当以死相报!”
“好!本城主现在便任命你为我淇奥城防总护卫,统领城中所有兵马。不过在此之前,你还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燕城主请讲。”
“适才本城主不知你的刀法如此霸道,便强迫你尽数施展,若我料得不错,你此刻已身受内伤…”
燕池羽一语中的,童灿不由地摸了摸胸口答道,
“燕城主心思缜密,童灿佩服!”
“这三式虽然当世无匹,但也大大超过了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适才你尚未发挥其全部威力,便已然伤及五内,倘若不加以节制,恐怕会有性命之虞。所以这最后三式,童兄以后万不可再用了。”
对于“烈阳九刀”最后三式的弊端,童灿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虽然弃之不用有些可惜,但燕池羽所言也绝非危言耸听。不过,想来这天下能逼他使出这三式刀法的人也是寥寥无几。因此,童灿不再执着,对燕池羽承诺道,
“好,我答应你!”…
当初自己对燕池羽许下承诺时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而如今,为了保淇奥城一方太平,童灿亦只能食言了。
“骷髅冢,我童灿今日就算战死,亦绝不会让你踏入淇奥城内半步!”
说着,童灿的双臂便缓缓展开,举过头顶,双掌合十,内力凝聚。霎时,童灿双臂幻化出了一把光芒夺目的大刀。
“此人竟能御气成刀,我险些看走了眼…”
本以为必胜无疑,却不料童灿竟还有藏招,寒空不得不对眼前的对手重新估量。
随着一声暴喝,童灿双臂骤然挥刀向寒空劈去。
强招袭来,寒空亦不敢托大,双掌蓄力严阵以待。
谁知,童灿的光刀却在接触到寒空的双掌时突然消弭于无形。
“混账,竟敢耍我?!”寒空恶狠狠地瞪着童灿,心里怒骂道。
反观童灿此时的嘴角竟露出一丝冷笑,令寒空不由得内心一紧,
“这厮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容不得他多想,因为寒空此时感到一股凶猛的力量正从头顶压将而下,寒空唯有本能地挺掌硬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股力量不但强横,且灼热无比,血肉之躯根本难以忍耐,寒空只得避其锋芒,撤掌后退。
虽然第一时间便已后撤,但寒空的面门还是被这股力量的余劲击中。
灼烧的剧痛从面部传至全身,痛得他双手捂脸,忍不住地哀嚎。
良久,寒空才从疼痛中缓过来。
此刻的寒空狼狈地单膝跪地,与刚才高高在上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而他所戴面具亦被震裂,甚至还有鲜血从裂缝里渗出。
由于寒空的脸部受伤,终于无奈地缓缓摘下带血的面具,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只见他面具下的脸上,一道从眉间划过右侧脸颊的灼伤疤痕触目惊心。
但奇怪的是,除了这道新添的疤痕以外,他的脸可以用净白如玉来形容。
回想当初独断那张可怕的脸,同样是修炼万骨尸行诀,为何差别会如此巨大?更何况相较于寒空而言,独断修炼的仅仅是皮毛而已。
更让人不解的是,从他的皮肤状态来看,最多也就三十不到,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年近不惑之人。
不过,童灿对寒空知之甚少,自然没有这些疑问,只是极尽嘲讽地对他说道,
“呵,这么俊的一张脸,可惜了…”
寒空双眼充斥着愤怒。他的愤怒并不是因为童灿的嘲讽,而是源于中招后的耻辱。
让寒空的武者尊严受辱的这一刀,正是童灿雪藏多年的“烈阳九刀”的第七式——“午时之刑”。
瞧这从天而降犹如行刑闸刀一般的招式,这名字取得当真是恰如其分。
童灿的最后三刀方才使了第一刀,便已让寒空吃尽了苦口,不知后两刀的威力又是何等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