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笑见酒和绝翰门弟子在韦府老宅找到隐尘和林嫙时,二人正一动不动倒在庭院内的一地尸首之中。见到眼前的景象,饶是叱咤江湖的笑见酒亦顿时心头一紧,尤其是看到林嫙满身是血的模样,让他不由地想起当年惨死在自己怀中的怜月。
尽管此事已过了十八年,但当时寒空走火入魔误杀慕怜月的那一幕,时至今日依然烙印在笑见酒的心头。
万幸的是,林嫙身上的血迹多半来自敌人,其本身伤势并无大碍。但笑见酒的担忧并未随之减少,因为从地上那些尸体上的致命伤痕来看,他们都是死于万劫岛的独门武功——“无道鬼爪”,也就是说,林嫙或已练就“血劫化元功”。
“血劫化元功”的威力虽不及在此基础上改良的“万骨尸行诀”,但其对于修炼者自身的危害却是丝毫不减。
为求证林嫙是否身负此邪功,笑见酒回到绝翰门便一直守在伤势较轻的隐尘身边,只等隐尘醒来询问其当时的情况。
果不其然,笑见酒从隐尘口中,得知那些岌岩宫弟子确为林嫙所杀。如此一来,便间接证实了他的推断。
当初,寒空正是由于修炼“万骨尸行诀”此等邪功,体内的魔性才会越发猖獗,以致后来累及怜月惨死,因此无论如何,笑见酒绝不能让林嫙重蹈寒空的覆辙。
如今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规劝林嫙将其体内的“血劫化元功”尽数化去,以免悲剧重演。只是若要林嫙化掉体内的“血劫化元功”,便等于是要她将自己的一身武功全部舍弃。笑见酒到底能否成功说服林嫙,使其脱离魔道?
“笃笃笃…”
笑见酒来到浠月房门前,踌躇了片刻之后轻扣房门。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房门亦随之缓缓打开。
“爹爹,你怎么来了?”开门的人正是浠月。
自从林嫙被绝翰门弟子救回来之后,浠月便寸步不离地守在林嫙身旁悉心照料,故而此刻,她的脸上略带倦容。
“月儿,慕姑娘醒了吗?”笑见酒唯恐打扰到林嫙静养,细声问道。
“姐姐她醒是醒了,只是看她的样子还很虚弱…爹爹,你一定不要放过打伤姐姐的那个恶人!”浠月坚定地说。
笑见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对浠月说,
“对了,月儿,隐尘那小子醒了,你赶紧去看看他吧…”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这就过去!”浠月回房与林嫙打了声招呼,随后便兴奋地奔向了隐尘的房间。
待浠月走远后,笑见酒这才步入浠月屋内,却见林嫙已然端坐在眼前,好像早就料到笑见酒要来找她似的。
“哦?…”见到林嫙已能下地活动,笑见酒不禁有些意外,“慕姑娘受了如此严重的伤,想不到竟能在一夜间快速复原,年纪轻轻便有此等修为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笑见酒似乎话里有话,但林嫙不知其究竟是何用意,只得客套地回道,
“过奖…多亏贵派的疗伤圣药,我的伤势才得以痊愈。”
“是嘛?…”
笑见酒本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林嫙一向不喜拐弯抹角,于是向笑见酒问道,
“前辈特意将浠月支走,不会仅仅是为了询问我的伤情这么简单吧?”
听林嫙说话的语气,笑见酒感觉她对自己的态度仿佛有了些许缓和,这一转变无疑给笑见酒平添了不少信心。于是他不再藏着掖着,立即向林嫙表明来意,
“不错。我此番前来,确有一事相求!”
自他改名为“笑见酒”之后,他的口中便再未出现过“求”这个字,故笑见酒此话一出,让林嫙亦颇感意外。只是她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语调也依旧保持平和,
“前辈言重了,不知前辈所说的究竟是何事?”
笑见酒目光如炬地注视着林嫙,郑重其事地问道,
“你,是否已练成了‘血劫化元功’?”
“不错。”
虽然林嫙只回了这两个字,但这短促而简单的两个字却让笑见酒的心情倍感沉重。笑见酒目视远方,轻叹了一声,随后说道,
“这‘血劫化元功’与‘万骨尸行诀’一脉相承,虽然威力惊人,却也诡异难测,凶险万分,所以……我希望你能放弃它!”
“什么?!你要我自废武功?!”听了笑见酒的“请求”,林嫙不禁愕然。
“我知道你一时间必定难以接受,但万劫岛的邪功着实害人不浅,你若多练一分,便多一分坠入魔道的风险。当年寒空之所以误杀了你娘,正是由于受到其体内邪功的影响而陷入疯狂所致…”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这一切都仅是你的片面之词…再者说,他是他,我是我,怎可相提并论?!”
林嫙说着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她之所以习武,就是为了能够亲自给她惨死的娘亲报仇,如今尚未查明真相,心愿未了,教她怎能轻言放弃?
笑见酒虽知其心中所想,但为了防止林嫙铸成无法挽回的大错,他只能做这不近人情的恶人,
“我知你本性良善,但当日你受邪功的影响,同样身不由己地袭击了隐尘,不是吗?”
“这傻小子当真出卖了我…”林嫙心生埋怨,眼神里亦闪过一丝不悦。
笑见酒外表看似粗犷,心思却极其缜密,他似乎看穿了林嫙所想,对其解释道,
“隐尘脖子上的指印纤细,绝非出自男人之手,除非当时有第二个女子在场,否则,唯一的可能便只有你了。”
听到这里,林嫙再无力辩解,只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笑见酒担心操之过急反倒会适得其反,因此态度并非十分强硬,
“你不用急着给我答复,但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说完,笑见酒便向门外走去。然而当他正要踏出房门时,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转身问道,
“对了,慕姑娘可还记得当时在韦府老宅,你俩为何会双双倒地陷入昏迷,我想以隐尘的武功是绝对无法在你手下幸存的,难道说你竟能在‘血劫化元功’的影响之下恢复本性,从而对隐尘留手?”
不单是笑见酒,这个问题让林嫙亦感到不解,
“不,当时我心中的杀意难以扼制,只依稀记得眼前迸射出一道红色的血光,之后便不省人事了。”
“红色的血光?…”
这道神秘的红色血光究竟是什么?林嫙不知,笑见酒亦不知。但有一人,因为这道红光的召唤,正与他们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