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与陈岳林在庄园里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转眼就是近一个月。因环境幽静,无那些极品之人时常的到跟前来捣乱,陈岳林身子回复的速度也奇快,这段日子已经能够连续半个时辰绕着庄子快步走了。
这对于从前坐起身说句话都感到费力的人来说,已是极大的改变。
杜婉在玻璃暖房中摆弄她新种下的草药。
陈岳林则是大敞开卧室的后窗,扼腕立在窗畔默默地望着她。
若不是有她,他如今虽不至于立即就要身亡,可也绝不可能如此生龙活虎。她照料的无微不至,每一天的饮食都必须她亲自预备,每天的运动和作息都有她亲自监督,加之她与李大夫一同研究斟酌为他医治补身的汤药,以及她说疏通血脉的针灸和每两天一次的解毒汤。
他现在能够神采奕奕,对着铜镜瞧着脸似都长了肉,多亏了杜婉。
她为他付出良多,抛开前世不谈,只看今生,从过门那天起他就没有给她过上一天的消停日子,她对他却不离不弃,这已足够让他感动。
何况日后的接触和两世的感情。
陈岳林手抚胸口的部位。这里原本空洞了一块的位置,如今已被杜婉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填满了。
“婉儿,歇一会儿吧,仔细累着了。”
因距离不近,陈岳林与暖房中的杜婉说话只能尽量抬高声音。
杜婉听到,便笑着对他招招手,站起身来。
谁知此刻突变骤生。
杜婉站起身便觉眼前一黑,浑身力气仿佛被抽空,身子便踉跄着要往一边栽倒,双手乱挥,也不知是抓住了谁的衣裳好容易稳住了身形。
身旁有人在唤她,可她听的不真切,这会儿手也冷了,出了满脑门子的冷汗,就连鼻尖儿都是冷的。
陈岳林早已被唬的魂飞魄散,慌乱的翻窗出来,险些摔倒在地,急匆匆的跑进暖房,将抓着李大夫袍袖的杜婉搂在怀中。
“婉儿,你这是怎么了!”
杜婉没听清,耳中嗡嗡作响,似有千万只蜜蜂在飞。
李大夫忙道了一声“得罪了”,便拉着杜婉的手来诊治。
陈岳林则扶着杜婉,二人一同委坐在地上。
玻璃暖房外头的四婢女也瞧见了状况,纷纷赶来,紧张的道:“夫人是怎么了?!”
李大夫蹙眉诊过杜婉双手,神色便是一变:“世子爷,先借一步说话。”
陈岳林看了看怀中的杜婉,点头道:“好。我先送她回卧房。”
“世子爷,奴婢来。”冰莲和爱莲两个便见杜婉从陈岳林怀中接了过去。
杜婉还尚存一些神智,这会子也觉得好多了。就靠着双婢女的手臂道:“也不用借一步说话,李大夫只说是不是诊出滑脉了?”
陈岳林闻言愣住,呆呆的仰头看着虚弱靠在婢女肩头,还不忘了对他微笑的杜婉。
李大夫点头,“的确如此,脉象如盘走珠,的确是滑脉。冒昧问一句,夫人的小日子……”
“迟了十日。”杜婉大大方方的承认。
李大夫便道:“那便可以确认是有喜了。”
陈岳林震惊的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有喜了。有喜了……
这个孩子来的比前世要早。
可是,他的宝贝真的是有孕了!
杜婉点点头:“医者不自医,我也试图给自己把脉,却不似给别人时那般诊治的清楚。”这会儿她觉得好多了。索性挨在陈岳林身边席地而坐,声音虽不至于虚弱的断断续续,却也有些气喘:“只是不知为何,我觉得不舒服,心悸的厉害。”
李大夫犹豫着道:“请夫人恕我眼拙,才刚我也是下了一大跳,夫人的脉象的确是滑脉,却与寻常的滑脉不同,我又冒昧一观夫人芳容,怎么瞧着夫人像是中毒了呢。”
陈岳林尚未从杜婉有了身孕的喜悦之中回过神来,就已经被“中毒”一说震惊的面色发白。
“你,你说什么,婉儿是中毒了?”
就陈四婢女都惊愕不已,面面相觑一番,目露担忧。
杜婉挑眉:“中毒?”
“是,一种慢性度,量用的较少,长期服用怕是会引起内出血,就是对胎儿也绝不是好处,只是这样的计量,寻常人只能看出逐渐衰弱之状,根本看不出是中毒,我也是近些日与夫人一同研读医术典籍,又与您交流良多,才敢冒昧的下这个结论。”
杜婉点头,刚要开口,是陈岳林却惨陈着脸抓住了李大夫:“您说婉儿要紧不要紧?”
李大夫的手腕被抓的生疼。
可是这些日做陈岳林的专用大夫,眼瞧着陈岳林与杜婉朝夕相处裹着宋神仙眷侣一般的日子,就连他都生出许多羡慕来。他自然知道杜婉在陈岳林的眼中有多重要,也知道陈岳林对杜婉用情至深,若是真叫杜婉有个三长两短,陈岳林怕也不能活了。
“您放心。”李大夫安抚的笑了笑:“幸而是发现的还早,以我的医术和夫人的本领,要解毒并不难。难得却是如何调养好身子,在中毒的情况之下不影响到孩子。”
他这样说,其实在场之人都是明白人,也都听得懂。
一个初次有孕的婉林少女,却是中了毒,就是自己能活下来,那孩子怕也不会好。
陈岳林方才的喜悦一瞬间被浇熄,跌坐在地上,半晌方搂住了杜婉,道:“你不要担心,你一定能好起来。”
“那是自然。”
杜婉微笑着道:“这下子有趣了,我还没中毒过,是这一次可是有的玩了。”
玩?说的倒是轻巧。
陈岳林见杜婉不哭不闹,仿佛一下子就接受了这件事,当即心疼的鼻子发酸,那般疏远刚强的人,眼泪差点流出来。
若是这些事情放在自己身上,他怎么都能够接受。可是杜婉身又有何辜?她不过是全心全意的对待自己丈夫,就要被人当做靶子。
下毒,这样的办法难道他们用不够吗?他中的毒还没有完全清除,杜婉这里又他们又下了手,宋就如此迫不及待吗?!
陈岳林咬牙切齿,眼神寒冷的仿若挂着霜。
李大夫见陈岳林的面色极差,又看杜婉那般气色,心里便是一阵惋惜和疼惜。
如此相爱的夫妻俩,好容易有了好消息,却因为旁人陷害而变成这样,如果杜婉失去了这个孩子,对陈岳林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这些日子好容易才养起来的身子,又要调养多久才能达得到现在的状况?
对手太高明了。他们算准了陈岳林对杜婉上心,就用这种办法来打击陈岳林。
杜婉看了看李大夫,又看看陈岳林,心中已是有了计较。
“你们不必担忧,阿昭的毒中了这么多年,那般根深蒂固深入骨髓的毒我都有信心能解毒,我身上的这点毒估计统共也没有中毒超过一个月,就更加容易解毒了。”
“婉儿,你能够解此毒吗?”
杜婉笑着道:“你放心,我一定有办法,不仅是我没事,咱们的孩子也不会有事。”
陈岳林摇头道:“孩子若是没了也不要强求,更不要动怒伤了身子,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还说我不要动气,你这不也是吗?”杜婉靠着陈岳林的肩闭了闭眼,那种毒压在心头上,仿佛胸腔里装着的不是三心脏,而是一块大秤砣,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陈岳林凝眉道:“你还有心情与我拌嘴?你现在还好吗?咱们回去再说吧。”
“我很好,不痛不痒的。要说这个下毒的人也是费尽心机,这药是慢性的,并非被下了毒身上就有感觉,而是潜移默化的让我在无形之中习惯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陈岳林点头道:”的确是煞费苦心。但是他们忽略了我家的宝儿是个杏林圣手。”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陈岳林还用“我家宝儿”这样的称呼来说话,直将杜婉羞的面上涨红。
一行人回了卧房。
走动了片刻杜婉就觉得头晕,心里腹诽古代的毒如何这样厉害。早起她就有些不舒服,可也不是如此严重。
这病况倒像是揣在怀中,随时随地的拿了出来一样。
李大夫去开方子,趁着这个功夫,杜婉给自己仔细的诊脉。
说法与李大夫的一致,虽然她诊治自己时候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有孕中毒,危险非常,那下毒的人的确是有几分本事。赶在这会子他们都不在府中,向远在天边的家中寻求帮助都不能。
“阿毅,劳烦你去一趟京都城,看看能否请出来以为太医给婉儿夫人诊治。”
风毅早已经面色凝重的依着门款站了许久,闻言摇头道:“你这里离不开人保护,我若走了,你以为这些个乌合之众能拦得住专门的杀手刺客吗?”
既然上边会这样决定,他必然是要护陈岳林到底的。
不等陈岳林回答,风毅就道:“二哥,让其他人去吧。请个太医罢了,就是其他人也能够请到。我留下护着你们。”
陈岳林闻言也觉得风毅说的有道理,就点了头,吩咐了问莲跑一趟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