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筑成的房子冬暖夏凉,还能阻挡海风。
白色的石头房子带着斑驳的青色,在海岛上,在月光下别有一番风味。
空旷的室内只有两个坐垫,一老一少盘腿而坐,在他们中间的地上摆放着三支燃烧的蜡烛。
或许因为没有风,蜡烛的火花朝着上方一动不动,那光亮清晰的照出两双纯白的双眼。
在失明的视界里,睁眼闭眼相差无几,但两人的眼睛都是睁着,像是在盯着烛火看。
少年是徐经书,而他对面的老人大约六十来岁,身材微胖,看上去慈眉善目极为温和。
老人名叫徐枫,是一重山的山主,九重山的九长老。
与其余八名长老不同,徐枫为人和善,还经常会救济山下的村民,是整座岛公认的好人。
与其余八名长老不同,徐枫不喜欢争权夺利,一心一意修炼问心决,把这门攻击性极弱的功法修炼至顶。
与其余八名长老不同,徐枫不像二长老一般多情,也不像三长老一般把女人视为玩物,一生没有婚娶。
但有时候,不同或许就是一种悲哀。
徐经书与徐枫感情很深,如玉般的少年却有着悲惨的童年,极少有人知道,他是徐枫从第二村中收养过来的孩子。
他出生时不光双眼失明,后背处还长着两颗红色的肉瘤,被村民视为不祥,把他丢弃在海滩处。
天无绝人之路。
恰好徐枫那日去海边听风,海风带来婴儿的哭泣声。
后续的故事非常美好,也非常温馨,婴儿渐渐长大,也极为争气,被徐枫指定为一重山少主,未来的山主。
这样的一切若是继续下去,该有多好…
房间里没有风,但烛光却忽然摇曳起来,靠近棉芯的蓝焰被拉得很长,让房间不再那么明亮。
徐经书的表情有些痛苦,如玉的脸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微微发黑。
“你的心动了。”徐枫温柔的问道,“这次离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刚刚在练功,这是问心决修炼的一种方式,望烛问心。
而烛火动,说明徐经书的心不静,这对于修炼问心决的人来说是极为危险的,很可能会走火入魔。
盲人看人不用眼,用的是心。
徐枫的手指缓缓抬起,点在徐经书的额间,渡去一道温和的灵力。
徐经书这才从痛苦中走出,吐出一口鲜血,这才有些虚弱的说道:“这次出去,有位哥哥和我说了一些道理。”
徐枫收回手指,一挥手让烛火重新归于平静,缓缓的问道:“说来听听。”
徐经书回忆起那满是花香的场景,说道:“那位哥哥的心境明明有破绽,却自成一番道理,他与我说,做人莫求完美,但求问心无愧。”
徐枫赞赏的点头说道:“你悟到他的道理了么?”
“我悟到了。”徐经书略显敬佩的说道,“过去的我太过于追求心境的完美,追求世事的对错,这样的我,其实就是一种不完美,当我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也突破到六境。”
徐枫说道:“那很好,道理从来不是坐在家里就能懂的,要常常出去看看,这个岛很小,外面却很大。”
徐经书的表情微变,像是想到什么,深深的低下头。
而一根烛火也随之再度摇曳。
徐枫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护住那根烛火,像是在为它挡风。
他轻声道:“那你的心,为什么还在乱呢?”
“我不知道。”徐经书的双手握紧,指尖深深的嵌入肉中,极为无助的说道,“有些事情,我不知道是不是问心无愧。”
“孩子。”徐枫见烛火平静下来,伸出手抬起徐经书的脸说道,“这些事,你只要觉得自己是对的,那就去做,哪怕以后会后悔。”
徐经书双眼含泪,纯白的双眼此时竟露出血丝,他挣扎的说道:“可我下不去手。”
“那我帮你。”徐枫慈祥的笑着,把少年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说道,“动手吧。”
他竟然是要徐经书杀他!
烛火在这一瞬间疯狂摆动,直至熄灭,飘起三缕渺渺青烟,最后的余光照出徐经书震惊且痛苦的脸。
“不!”徐经书猛的抽回自己的手,泪水再也止不住流淌下来,他抽泣着说道,“不,不,不,我不能这么做。”
石室在这一刻被黑暗掌控,但唯独徐枫那双洁白的眼像是两颗珍珠,闪耀着无比宁静的光芒。
这双眼早已看出徐经书要杀他的心,也看出为何这可怜的孩子要这么做。
能看穿人心,是一种悲哀,而比这更为悲哀的,是别人知道你能看穿人心。
希望他死的人太多,自从将问心决修炼至极,他无时不刻不在感受着周围人对他的恶意。
恶意来源于恐惧,每个人的心底都有肮脏,也都怕被别人看到。
这座山上的人,表面上对他无比恭敬,却连这座石室都不愿靠近,而他也只能把自己自囚于此,极少出面。
有个像个疯子一般的外来人说他傻,不应该把修炼至极的实情公之于众。
可如果连自己都要欺骗,去隐瞒,心就会有残缺,问心决就无法修炼至极。
这是矛盾的,永远都化不开的矛盾。
他知道如今这九重岛上马上就要下一盘棋,只要自己存在一天,这棋便下不起来,因为再高明的棋手,都逃过不过他的双眼。
所以,就连逃避不出,都不让他选。
珍珠般的双眼,随着眼皮的开合在黑暗中忽暗忽明。
那洁白之中,像是在回忆那风一般的男人,和云一般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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