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照。
比赛仍在继续,在乔西风之后,若岚依次安排选手入池。
有的人活着过去,有的人永远的死在池水中。
比赛不时就要暂停,四重山的人会默默的找来工具,把漂浮在水面上的尸体打捞出来。
很快,岸边便密密麻麻的摆满尸体,在烈日的照射下显得阴森恐怖。
每个死去的人表情不一,但那双眼里,皆是恐惧,像是看到此生最为恐怖的事情。
应该是出于某种目的,林泽言被安排在最后一个。
轮到他入池时,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而墨黑的水池也散发出更加熏人的臭味。
“下一个,墨渔!”
若岚皱着眉,极有深意的看林泽言一眼,才缓缓报出他的名字。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毕凤却忽然开口,打断正要入池的林泽言。
她娇笑一声,说道:“若岚姑娘,这样仿佛有些不公平,这花池里升仙花已经被前面的选手稀释许多,这最后一个人实在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若岚一愣,说道:“那您希望如何?”
“只是增加一点难度。”毕凤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泽言,嘴角微微上扬,像是一条毒蛇,“我要放出花魔。”
她也不等若岚表态,说完就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瓶子。
瓶塞打开,一股幽香从瓶口散发而出,一注墨绿色的液体顺着瓶口流淌到漆黑的水池之中。
池水顷刻间开始沸腾,池底猛地发出一声犹如野兽般的嘶吼,那吼叫声让人止不住颤抖,像是一个魔鬼被放开捆绑的链条,发出重获自由欢叫。
众人一惊,连忙后退几步,远远的看着汹涌的水面,面色忍不住苍白起来。
若岚表情几变,压制住心中愤怒,朝着毕凤说道:“大长老让我来监督这攀山大会,我可是有权力让比赛终止的。”
毕凤故作惊讶的说道:“我还以为若岚姑娘是同意我的想法,所以才这么做的。”
她指了指池水,伪笑着说道:“现在这花魔已经被放出,而升仙花也残留无几,不可能再重新举行,不如就让这墨渔淘汰,你看如何。”
若岚沉下脸,说道:“毕长老,你这是严重违规了。”
“若岚。”毕凤收起虚伪的笑容,说道,“你不过是一个下人,大长老给你一个身份才有资格留在山上,别给脸不要脸。”
若岚浑身一颤,秀拳握紧,盯着毕凤沉默不语。
“这不公平!”佘小山见到这一幕,就想要从水池对岸冲来理论,却被佟珍珍拦住。
他面露挣扎,犹豫片刻后还是朝着林泽言喊道:“墨渔,放弃吧,当我求求你了。”
毕凤冷笑一声,侧过脸朝着林泽言说道:“我劝你还是弃权吧,免得把小命丢在这里。”
而眼前所见,却让她面露惊讶,因为林泽言的半个身子,已经淹没在墨色的池水之中。
从初来花池的时候,林泽言便觉得池底有个声音在呼唤着他,直到毕凤把那古怪的药水滴入水池之中,那耳边的低喃声就来的愈发浓烈。
池底仿佛存在的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从后背的刺痛感推测,这古怪的感觉应该来自于七星术。
池底有着机遇与谜题,也伴随着危险,但林泽言从来不畏惧危险。
汹涌而阴森的池水很快便把他的身影彻底掩盖,而离奇的事,当他最后一缕发角消失在众人视野后,池水竟离奇的安静下来,不再继续翻涌。
林泽言此刻的感觉,是没有感觉…
死亡到底是什么?
会不会还有意识的存在?
但如果没有五官六识,纯粹的意识又是怎样的感受?
林泽言此刻听不见,看不见,也感受不到周遭的一切,仿佛只有一点意念漂浮在虚无之中。
这种感觉很奇怪,若是要用言语来形容,那便只有空虚二字。
无尽的空虚。
而这股空虚的感觉,甚至在一点点吞噬掉思维的意识,让人连思考都慢慢停滞下来。
因为没有什么东西再值得思考。
在思考停缓下来之后,意识便像是被一个漩涡深深吸入。
恐怕之前那些死在花池里的人,都是死于这种空虚的感觉。
林泽言并没有畏惧于这种感受,因为他的寿命有限,曾经无数次思考过死亡的景象。
此刻的感受,不过是他曾经幻想过的一种可能。
他在灵台点燃一盏灯,在黑暗中像是汪洋大海中的一点光,随着海浪漂浮,维持着仅剩的清明。
时间是可以感受的,因为你接受到外界的每一丝感触,都在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像是风吹过你的鬓角,像是雨滴落在你指尖。
而当这一切感触都消除,时间便不再有意义。
可以是一秒,也可以是永恒。
不灭的,是你曾经有过的念头,刹那间的心动。
林泽言的后背大亮,背后的星图忽然有一处深深凹陷进去,像是有一颗圆形的珠子要冲破肌肤,穿入他的体内。
而在他的意识中,那黑暗里仅剩的灯光此刻缓缓照亮黑暗,周围仿佛变成星辰大海,而每一颗星辰却散发着黑色的光芒。
林泽言忽然觉得很舒心,意识像是躺在母亲的怀抱中,摇啊摇,摇进温柔的梦乡。
他已经太久没有睡觉,自从参加攀山大会以来,便时时刻刻都在保持着清明。
一旦心生困意,他便用苦涩树叶或者尖锐的石头来消磨。
哪怕直到今日,都不曾有人在夜里偷袭或者暗杀过他。
但他不敢睡。
相对于这犹如人间炼狱的九重山,此刻阴森恐怖的池底反而更让他安心。
倦意涌来,他竟然站在池底,沉沉睡去。
仿佛一尊石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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