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在别墅的天台上，林泽言看着眼前的小娃娃，心里莫名有些感伤。
这孩子变成这样，自己确实要占很大的责任，是因为自己太过于忙碌，没有照顾好她的成长。
在外拼死拼活的经历那些事情，目的无非就是希望家人和朋友能过得幸福快乐、平静安宁。
可世上的事情往往都不是按照人的期望的发展下去。
兰婉儿有自己的想法，选择留在九重山顶，张婷玉也有自己的想法，一心想要壮大张家，就连妹妹林泽欣，现在和她交流起来，也时常摸不清对方的心思。
林泽言明白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可还是希望至少能把姬如月引上正途。
他捏了捏姬如月的小脸说道：“我让婷玉联系了一家幼儿园，你去上学吧。”
“不干。”姬如月拨开林泽言的手，说道，“我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了，谁要和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孩呆在一起。”
“你也就是个小屁孩。”林泽言轻笑道：“人都是需要朋友的，需要融入群体，否则就会和社会脱轨。”
姬如月拉着林泽言的手撒娇道：“林哥哥~我一直都有在自学课程的，张婷玉和泽欣姐都说我现在去读大学都没问题，像是什么微积分啊，电子云，我都学过了。”
她不屑的说道：“我越是学的多，就越发现小学高中书上都是骗人的，那些知识不过就是唬小孩的，真实情况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林泽言一愣，自己只有高中学历，这一刻竟然说不过眼前的小娃娃。
他思索片刻，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知道人最害怕的东西是什么？”
“我知道！”姬如月激动的回答道，“穷！”
林泽言忍不住给她一个脑扣，盯着她的双眼说道：“是未知。”
“人害怕的，就是自己不明白、不理解的东西。”他说道，“读书的目的就是为了解释未知，所以才需要去读书，让自己能理解这个世界，心里才不会有畏惧。”
姬如月想了想，说道：“你的意思是哪怕书上是错的，只要能解释清楚一些现象，就是对的？”
林泽言点点头，说道：“可以这么理解。”
姬如月撇撇嘴，嫌弃的说道：“那不是自欺欺人么？”
万千杂乱的思绪涌入林泽言的脑海，他想起乔老对这个世界的解释，想起自己经历的种种。
他不免有些感慨，叹息着说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追本溯源，知道的越多，活的越不快乐。www..com”
姬如月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忧郁和哀伤，终于还是服软道：“好吧，我去上幼儿园。”
林泽言欣慰的笑笑，抬起头看向星空，恰好一颗流星划破天际，在夜幕中画上一道长长的尾巴。
“流星！”姬如月兴奋的指着天空，说道，“快许愿啊。”
林泽言看着那颗流星，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凉意，连忙伸出手指掐算起来。
而就在这时，张婷玉急匆匆的冲上天台，说道：“爷爷醒了！”
…
临山第一人民医院。
张婷玉一路小跑，冲进医院大门，朝着身后的林泽言催促道：“快点。”
她的心情很忐忑，兴奋却又担心。
林泽言沉着脸站在门口，挤出勉强的笑容，说道：“你先上去吧。”
“怎么了？”
“我上个厕所。”
张婷玉疑惑的打量起林泽言，说道：“那你快一点。”说完便焦急的冲向电梯。
林泽言看着电梯上去，轻叹口气，朝着楼梯口走去。
他一步一个台阶，慢慢的趴上楼，收拾起心中的复杂情绪。
华夏有四大神相，风、云、水、邪。
但和世俗联系很深的，只有水相，张润物。
他是著名的建筑师，是大学的校长，是潜龙局的局长，是张家的家主。
也是对林泽言影响极深的一位老人。
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林泽言接触最多的是乔老和张老。
对于他来说，乔老像是一位似敌似友的导师，而张老更像是一位长辈。
这位老人会在林泽言闯下祸事之后默默的处理后续，会给他提供许多帮助和建议，一次次容忍他的冲动。
虽然两人之间存在着利用的关系，但世上谁和谁，不是相互利用呢？
在临山那场雨里，在厚德湖岸边，张润物棋差一招，被乔老击败，随后陷入昏迷，一直躺在临山第一人民医院里。
从九重岛回到临山以后，林泽言来医院探望过一次，曾经风光无限的老人满头白发，瘦弱的不成样子，仅靠着吊水维持生机。
那一次，他便知道老人已近黄昏，此后出于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一直都不敢再去探望。
这可能也是一种逃避，逃避生离和死别。
世上有些事，终究是逃不过去，就像楼梯总会走到尽头。
林泽言回过神时已经走到医院的顶层，早已错过张润物病房的楼层。
他长舒一口气，朝着楼下走去。
走过昏暗的楼梯，走过冗长的通道。
他终于站在病房门，门内传来笑声和哭声。
推开门，房间里早已挤满了人，张婷玉和郭老还有许多张家的人都已到场。
视线越过人群，那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正站在病床边上。
老人早已脱下病服，换上那身钟爱的中山装，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正在安抚哭泣不止的张婷玉。
开门的动静引起老人的注意，他抬起头，深邃的双眼看向门口的林泽言。
视线相汇。
老人有些虚弱的笑笑，轻声说道：“你来了。”
林泽言一时有些恍惚，想起第一次在问心居见到老人的画面。
他忽然有些想哭。
恍然间觉得眼前的老人就是一场春雨，只有秋天收获果实的时候才会想起他的好。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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