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腾单手托着脑门,靠在石桌上,显得非常痛苦,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三哥你放心,有朝一日,弟弟一定助你夺回那宝贝……”
司马腾迅速捂住司马策的嘴,生怕隔墙有耳。
二人进入屋内,司马腾一眼就看到母亲的牌位,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乐俊和漆驭出了司空府的大门,直奔粮富县慈幼局而去。三年不见,二人都很想念养母王妈妈。
三年过去,慈幼局的老房子显得更加破败了,里面的人不多,两人四处找寻,不见王妈妈的身影,找到了院长老太婆,这老太婆显得更加苍老了,估计离死不远。从老太婆口里得知,王妈妈一年前就被慈幼局辞退了,去向不明!
二人的心咯噔一下直接掉进冰窟里,五六十岁的老人家,无依无靠,不知去向,而且已经过去一年多!漆驭这暴脾气立即就发了飙,一脚踹飞了老太婆房间的木门,扔下一张银票,二人走了。
漆驭和乐俊跟慈幼局附近的邻居都很熟悉,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得到可靠线索:王妈妈早在一年前就跟着一个李姓的老头离开了县城,李姓老头家住城郊西边。二人辗转来到城西郊外,在一棵大树下的农庄里,终于找到了王妈妈。看得出来,王妈妈的生活过得惬意,虽然年龄长了三岁,王妈妈看上去却比三年前年轻不少。母子三人见面抱头痛哭,这里不再熬述。
回到粮富县城已是傍晚,兑了现银,二人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下。
掌灯时分,粮富县城却空前热闹起来,大街上来了好多军士,列队的军士走了许久才算走完。一些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漆驭好奇心比较强,向店掌柜打听消息。
掌柜的说:“最近,朝廷边境战事吃紧,这些军士应该是来护送兵器的。”
粮富县城和平阳镇都有精铁冶炼,平阳镇的平阳庄更是远近闻名的兵器生产商,由于平阳镇附近游匪流寇较多,每逢朝廷需要运输兵器都会派军队来护送。在一般人看来,这护卫的差事是件苦差,可这实际上是件肥差,护卫将军是一个重要的官职,手握诸多权限,诸如:采购、议价等。
护卫将军不是别人,正是这粮富县司马家的大少爷,司马忠。司马忠手握采购和议价的权限,司马府也是靠着他的职务便利做起了铁器的生意。司马忠很少回到粮富县,只有朝廷需要采购兵器的时候他才会来,他一来,邱县令必定迎出十里。
邱县令设宴款待司马忠,其实宴会上就他们二人而已。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邱县令认为时机已到,敬了司马忠一杯。
“司马将军,平阳镇流匪猖獗,下官昨日刚领军士三百,击破匪军三千余人,缴获枪械数百,击毙匪徒十二人,俘虏二十五人,已被就地正法!我军无一人伤亡!”
“噢!邱县令真是文武全才啊!本将军自愧不如!”
“哎,司马将军过奖了,希望司马将军在上峰面前多多替下官美言几句。”
“噢!一定,一定,邱县令如此丰功,本将军一定会在上峰面前替你邀功请赏的。“
邱县令递过去一叠厚厚的东西,司马忠识趣的一把接过去,揣入怀中。二人相视一笑,继续喝酒。
司马忠自邱县令处出来直接去了军营。司马永年为大儿子司马忠准备的一桌子酒菜都凉透了,三公子司马宇看到父亲有些不悦,安慰他道:父亲大人,大哥这次为了军务而来,军令如山,不便回府来看您老人家也情有可原,希望您不要生气。”
司马永年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丝笑容,缓缓站立起来,司马宇正要过去搀扶,司马永年将他支开,说道:“只有三儿最心疼为父,我老了,不中用了,在有些人眼里,我可有可无,可有可无……”司马永年边念叨着边走回书房去了。
司马宇感到有些奇怪,父亲十多年的腿疾,今天怎么突然就好了?
今晚,平阳庄灯火通明,众人忙碌非凡,这些忙碌着的人分两拨,一拨负责巡逻和戒备;另一波则负责将兵器装箱,以便天明后装车运走。这平阳镇地势较高,距离附近的平阳码头还有七八里路程。在朝廷的护卫军到来之前,平阳庄不敢将兵器搬出平阳庄,在平阳镇这个地方,可能有很多双眼睛会在黑衣里盯着平阳庄。
叮叮当当的敲了一个通宵,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平阳庄终于把所有的兵器都装箱,只等朝廷护卫军的到来。
平阳镇到平阳码头有一条官道,可以通行马车,一路上还算宽敞,只有一处隘口,被称为这条官道的咽喉,那就是虎跳门。虎跳门隘口处,左右各有一座高山相对而出,将通向码头的路径截断,官府在两座山的连接处凿出来一条通道。这条通道只有一丈来宽,老虎可以在通道上方跳过,所以这里被称作虎跳门。
跟平阳庄里一宿没睡的人一样,一群人黑衣蒙面人趁着夜黑,悄悄潜入到虎跳门左右两边的山上,躲进密林里。此时,这群人正在熟睡,只留几名放哨的睁着眼睛。
临近晌午,司马忠率领的护卫军终于抵达平阳镇,军士加上搬运工,足有两三千人之多。平阳庄早已做好了准备,当司空忠等人到达,已经提前装箱的兵器有条不紊的发货,装车。
平阳庄庄主公孙弘早已为司马忠准备好了早饭,两人席间话不多。司马忠临走之时突然问道:“公孙庄主,我听邱县令说,他在这平阳镇破了贼军三千人马,可有此事啊?”
公孙弘顿了顿想了想,回道:“小人只是手艺商人,能为朝廷效力是我的荣幸。平日里,小人养些家丁也只是为了看家护院,昨日这平阳镇确实有些战事,至于邱县令所说的战况是否属实,小人并不清楚。”
司马忠见从公孙弘的话里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只好罢了。
一顿饭的功夫,所有的兵器都全部装车完毕,司马忠将军队分成两部分,前队开路,后队断后,兵器车队在中间。
当司马忠的队伍缓缓通过虎跳门,前队通过,接着是兵器车队通过。当后队临近虎跳门的时候,山上突然一声炮响,树林里万剪齐发,司马忠的后队瞬间倒下一半,剩下一半已经溃不成军,山上的人冲杀下来,后队幸存下来的人马已经悉数投降。
一群黑衣蒙面人从路边的树林窜出,挡在司马忠前进的道路上。一名黑衣壮汉从人群中走出,一把九环大刀抗在肩上,耀武扬威的靠近司马忠。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打劫朝廷的军备,不怕灭九族吗?”
黑衣壮汉哈哈大笑:“我是孤儿,我哪来的九族,要灭就灭你九族吧,哈哈!”
“无耻狂徒,拿命来!”司马忠不跟他废话,直接拔刀就砍,司马忠身后的军士一拥而上,双方战成一团。司马忠的后队已经溃败,他并不知道,眼前首尾不能相顾,司马忠也只好先抵挡眼前这波匪徒。
这群匪徒并不是为了杀人而来,为的是朝廷这批兵器。当司马忠还在与黑衣人厮杀的时候,袭击了后队的匪徒们已经陆陆续续的把兵器转移走了。
当司马忠杀到精疲力尽的时候,身上已有多处刀伤,身边的军士已所剩无几,黑衣人也倒了一大片。一名黑衣蒙面人说话了:“司马忠,你这般拼命做什么?我们只要这批货,不想要你的小命,你们放下武器投降,可以饶你们不死!”
司马忠哪里听得这话,气得咬牙切齿,怒吼道:“狗贼少废话,货在人在,货丢人亡!我身为朝廷命官,岂会向贼寇投降!”
“那你就去死吧!”司马忠被人冷不丁的从背后一记闷棍,他顿时双眼发黑,摔倒在地,一顿刀枪又向他扎来,他用力翻滚,直接滚下了山坡。
匪徒们劫了兵器,对朝廷的溃散士兵不再多做纠缠,逃命的让他们逃命,半死不活的让他们自生自灭,愿意投降的也不拒绝。
司马忠军队溃败朝廷军备被劫的消息,迅速传到了粮富县。这消息就如同一滴墨汁滴入一盆清水里,清水瞬间就被染黑。司马忠兵败的消息历经种种传播途径,最后竟然演化出来三个版本:第一个,司马忠兵败被俘,投降了土匪;第二个,司马忠兵败被杀,被抛尸荒野;第三个,司马忠没有遇到土匪,背叛了朝廷,直接上山做了土匪。
各种版本的消息在粮富县的大街小巷都传播开了。
司马永年这两天来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当司马忠的消息在粮富县传播开来的时候,他连书房都还没出。
司马宇一路飞奔来到父亲的书房前,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擦了擦眼泪,敲开父亲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