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峯,要不要我给你带饭?食堂这个点不一定有,要去外面摊子上才能吃到。”冯建兵问道。
周默峯摇头:“等会有人给我送,你去吃你的!”
冯建兵的脸立马拉下来,“哇靠,你不早说,有的吃,还霸占着我吃饭时间?”
周默峯笑了下,没说话,低头继续看他手中的化学草稿本。
冯建兵切了声,便往外走去。
今天周默峯来学校,把他吓了一跳,虽然昨天他说了今天会回校,但没想到他真的会为了一个草稿本回来。
不止他吓了一跳,班主任,代课老师,同学,等等都吃了一惊。
就连校长也亲自来确认,才相信。
更让他吃惊的事,他竟然和老师保证,在高考最后几个月每天都要来学校,曾经多少人劝他不肯回校,仅仅几页草稿纸就把他喊回来,草稿纸的魅力可比校长和老师们都大?
冯建兵摇头苦笑着往外面去。
冯家村。
短短两个小时,冯德亮往冯德民家跑了四五趟,每次沉着脸回来,就连路上和他打招呼的乡邻,他耷拉着头应着。
回到家进了院子,听到南屋传来嬉笑的声音,脸色顿然阴沉。
为了他们的事,他操碎了心,如今连大门都不敢出,外面乡邻们见到他也没了之前的尊敬,就连喊冯毛头去村头盯着,喊了半天。
短短两天,村里人的态度和之前大不一样,甚至有些人不等他走远,就开始在他背后指指点点。
都知道他养出一个为了目的不折手断的儿子,更有人传说,这一切都是他的主意,越穿越难听,话说他是有意巴结冯德玉,想一步登天。
气的他黑着脸,从村头走到家。
“建福出来!”冯德亮气冲冲喊道。
屋里嬉笑声戛然而止,不一会儿,冯建福带着冯蕊讪讪的从南屋走出来。
冯德亮看到两人跟没事人一样,气立马不打一处来,愤愤说道:“你说你也不去你二叔家看看,去了一整天到现在没回来,你还有心情躲在屋里?”
说着余光看向冯蕊,目光不自觉的看了眼她的肚子,眉头皱的更紧了,真是家门不幸,人家有孙子高兴的欢天喜地,他呢?
还要担心孙子出来会不会被人诟病,这叫啥事!
冯建福低着头不说话,他听得出来冯德亮语气中的愤怒,不说话是最好选择。
只是身边的人儿,没忍住劝道:“大伯,您不用担心,我妹她最听我爸的话,这次我爸妈一起去,她肯定乖乖的跟着他们回来!”
冯德亮冷哼一声,背着手往堂屋走,要不是看在她怀了建福孩子的份上,真想把她赶走。
快走到堂屋门口时,他不冷不热说了句:“那就借你吉言了!”
说完扭到西屋里躺在床上。
夕阳西下,冯德亮站在门口望着村道,抽着烟袋。
他的耐心差不多快用尽了,一下午,他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村口已经被他望穿了但人还是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到那个死丫头底愿不愿意回来。
建福的婚事迫在眉睫,星期天之前必须完婚,这几天还要张罗着人帮忙,绝不能再拖,晚了村支书都没办法帮他挽回。
听镇上的人说,星期天,县市这次带人来考察,是为了冯家村刘家村的农田,想要大规模试验新品种的麦子。
眼看着今年这一茬麦子再过一个多月就要收割,他们要赶紧带些回去研究。
这农田的事,本来就是他在处理,若是明年试验田一举成功,那明年的先进和劳模非他莫属,可偏偏在这事前,出了这事。
今年真是倒霉。
夜色逐渐笼罩,冯家村家家燃起灯火。
冯德亮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等着。
直到冯毛头再次出现,冯德亮心头的火苗又一次燃起。
他疾步走过去,离几米外,就高声问:“回来吗?”
冯毛头跑的上起步接下气:“回,回来了……”
冯德亮听这话,脚步一顿,心上一紧,嘴角微微抽着,终于盼回来了。
等着冯毛头走近,冯德亮问:“人可带回来吗?”
冯毛头摇头:“大伯,天黑了,我看同行的不止两个人,许是带回来了!”
回来了?
心中突突一喜。
哎呦我的老天爷!可算回来了!
冯德亮脸上一笑,心里压抑不住的高兴,回来了好,回来了好!
“毛毛,太晚了,你先回去吧,今天跑了好多躺,回头我让你大娘给你做几个好吃的。”冯德亮掩饰不住心里的高兴,说道。
冯毛头一听吃的,笑的脸上布褶子挤到一起,“诶,好,那先谢谢大娘了。”
这个年代家家麦子紧缺,白面还是等到过年才有的吃,村长说好吃的,肯定有白面吃,想到白面,一时高兴的差点跳起来,摸着头往家的方向去。
冯德亮心里有点急,可他还是先回家一趟。
人家刚到家,还没喝口水,哪能赶着过去?
但他又在屋里坐不住,在堂屋里,来回踱步。
半个小时过去,冯德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脚,跨步往冯德民家走去。
想到等会要见到趾高气扬的冯冉,这几天乖乖的听话按他吩咐的做,心情就欢腾。
昨天在老三家受的羞辱,也不算大事,小孩子嘛,遇到事谁没有两个脾气?
他来到老二家,看到院门开着。
难道他们知道他要来?
冯德亮疑惑的推开门走进去。
一进门便感觉气愤不对劲,屋里灯都亮着,但没人说话,也没人走动,院子静悄悄的。
“德民,秀荣!”冯德亮尝试轻轻喊了声。
没有人回应。
冯德亮又喊了两声,片刻从西屋里传出声音:“是德亮大哥吗?你进来吧,我们都在西屋呢。”
冯德亮诧异,这回来了不该先做饭吃饭,都躲在西屋干啥?
思来想去,肯定是冉冉闹脾气,在生气,心里不愿意回来,但没有办法,被老二强硬的脾气带回来,心里有几分埋怨,也是正常。
他诶了声,带着莫名的忐忑走去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