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骗谁,当我是三岁孩子吗?我们进货只进双汇香肠,从没进过冬雕牌的。”
宁知楚恨恨地说道。
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突然觉得很是可恶。就像上一辈子那样,整个社会,从里到外,都坏掉了。不管是政府机关,还是平民百姓,人与人之间,似乎都充满了尔虞我诈的阴险情节。
王少耀皱了皱眉,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个臭小子,是多么令人厌烦,“我说小伙子,我们是在你的眼皮底下,光明正大地抽查出违禁产品。我们做出这个处罚是基于这个事实上的,请你不要无理取闹。”
“你敢发誓,你们的行为都是光明磊落的?”
回想了下早上整理商品货柜的时候,宁知楚并没有发现这几包冬雕牌的香肠包装,因此心里更是坚定了这几个人是来找茬的,可惜的是,由于他的经验不够丰富,被这些人抓了个辫子。如果咽下这口气,会白白损失一笔金钱;如果不咽下这口气,他心里则是很明白跟机关做对的下场。自古以来,无数个事实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呵。
看着情绪渐渐稳定下去的宁知楚,王少耀白了一眼,心里暗地骂了句孬种,他更希望宁知楚能够对他们所下达的处罚有所抵触,然后大吵大闹。这样子,作为执法人员的他们,才更有理由多多照顾这家店铺,直到油水被敲完才能停止。
可惜的是,眼前这个小伙子,似乎被他们吓傻了,为了能够让等在店外的李利民登场,王少耀皱了皱眉,使了个眼色。底下的人也很配合,毕竟谁不想拍领导的马屁,好让自己未来的路能够走得比别人更为顺畅点。
于是,刚才出列的小张,就抢先道,“小伙子,你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从你家店里检查出违禁商品,而且这种违禁商品被人吃了,还能在人体内引发各种疾病,现在只是没收违禁产品并处罚罚金,已经是看你是未成年不懂事的份上了。若是你再不配合执法,我们只能请你到派出所走一趟了。”
宁知楚道:“你们卫生局不是只管餐饮的吗,什么时候都能管到我们这种小卖部了?还有你们口口声声说你们是卫生局的,请问是哪个卫生局,有没有相关证件?”
“臭小子,别给脸不要脸,我们对你好言好语,别把这当做我们软弱可欺。我们穿着这制服,就代表我们是卫生局的执法人员。”这时候,站在王少耀后面的另一位执法人员按捺不住,跳了出来指着宁知楚大声道。
被口沫喷了一脸的宁知楚,后退了一步,咬了咬牙,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手突然被文悠悠给拉住了。宁知楚回头一看,只见文悠悠对他摇了摇头,然后大步走了上前来,对着王少耀说道,“你是,王德生?”
被一位女孩直勾勾地看着并叫出自己父亲的名字的王少耀,心里一突。作为长宁区副区长的王德生,经常跟儿子王少耀说过,在新阳市里,这几个人的子女不要惹,否则就算王德生现在已经身为长宁区主管卫生的副区长,大抵也是保不了他的。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王少耀对此很明白,平时的时候,也是很小心翼翼。今天只不过是却不过有个曾经是新浦县县长的老爸的李利民的人情,王少耀就简单检查了下兴鸿小铺的人际关系,发现这家人除了已经住进医院的曾经当过新南镇副镇长的宁温东,就再也没有机关里面的人了,就很放心地来突击检查了。
只不过,等到眼前这位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孩子,一口叫出自己父亲的名字,王少耀内心里就隐隐不安。毕竟,如果是一个简单的初中女生,肯定不会认识远在长宁区当副区长的王德生,更不会知道自己是王德生的儿子。她能叫出自己父亲的名字,肯定是所处的环境耳濡目染的。
因此,王少耀并不敢大意,“呃,你是哪位?怎么认识家父的?”
……….
文悠悠自从那些执法人员上门来检查,就一直默默地看着,当然那位检查出冬雕牌香肠的执法人员的手脚,也没逃过文悠悠的视线。毕竟,家里和亲戚都有人在机关里做事情,文悠悠自认为自己对这些龌蹉的小手脚心知肚明。
所以,当那个执法人员大嚷着找到了违禁商品,文悠悠就知道后续的发展了。只不过,刚才面对那些如虎似狼的执法人员那些讨厌的目光,宁知楚第一反应就是为她遮挡,所以心下觉得温暖的文悠悠,决定站了出来。
好在眼前这位自称是卫生局大队长的王少耀,长得跟他父亲王德生还挺像的,有在一次酒宴上看过王德生的文悠悠,很快地就认了出来,不过她还以为这个是减完肥的王德生,当她听到这个王少耀很是谦卑地说出那句话,心里好笑之余,也是紧紧维持住了脸上那不咸不淡的脸色。
“我父亲姓文。文章千古事的文。”
短短几个字,就让王少耀原本还算红润的脸色,煞白了下去。
在新阳市里,姓文的人可不多,毕竟在新阳市里,还是以那些张、陈、林、王四大姓为主。姓文的人,有是有,但是能够知道自己父亲的名字和自己的关系,除了执掌整个新阳市的那个男人有资格知道以外,其余的估摸都摸不清里面的门道。
为了保险起见,王少耀咬了咬牙,小声问道,“文小姐,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文悠悠皱了皱自己好看的鼻子,对于眼前这个敢质疑她的话的人谈不上好感,因此她的回答也是硬邦邦,“2005年2月1日,芙蓉厅。”
这下死定了。
王少耀突然恨起自己的嘴贱,也恨起了门外的李利民挖坑给他。在2月1日芙蓉厅里,那有一场机关的年会,当时出席的就只有一个是姓文的,那就是新阳市的父母官文范,他也认出来了眼前少女是什么身份了。
因此,王少耀顾不上身边下属的神情,直接说道,“那不好意思,我们弄错了,那几包冬雕牌可能是我们在上一家查出来的,小伙子,实在不好意思,给你带来困扰了,我代表卫生局再三跟你道歉。另外,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我仅代表卫生局给你500元,作为赔偿款。”
说完,王少耀从钱包里拿出5张红色的纸币,放在柜台上,就匆匆地走了出去。原本他身边还在闹腾的卫生局的人,摸不着自己的头头,怎么听了眼前女孩几句话,就灰溜溜地走了,但身为领导的王少耀都已经走了,自己还留着在这里丢人现眼吗,于是众人就纷纷地跟着王少耀溜了出去。
王少耀一出店门,热浪就席卷而来,不过他也顾不上这鬼天气,只想着早点离开这里。
在门外大榕树等了很久的李利民,看到王少耀出了门,就赶紧带着宁知昌和宁知晋上了前,问道,“少耀,怎么样了?”
看到舒服地在树下乘凉的李利民,再想到自己刚才有可能得罪了那个人的女儿,王少耀就气不打一处来,“李利民,你做的好事。以后别当我是兄弟了,我也不会再帮你的忙了。稍微告诉你一下,免得你后续如果死的话,死的不明不白,里面那个你口中的小伙子,跟市里一位领导的女儿关系挺不错,你好自为之,反正我人情已经还你了,下次别再找我帮忙。”
“啊,王哥,你是说?”满心欢喜迎了上去的李利民,被王少耀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心里也是很不爽,但是他听明白了王少耀嘴里的意思,因而脸色也晴转多云,等着王少耀带着那些人坐上卫生局通勤执法车走远了,脸色这才阴沉了下去。
“咦,李哥,怎么回事,怎么王哥骂骂咧咧地走了?”
不清楚状况的宁知昌,对于王少耀突然带人离开很是不解,接下来不是应该有他们上场,把店里那个讨厌的宁知楚带到派出所教训一番吗,怎么一下子画风就不对了。
而宁知晋则是若有所思,他对于王少耀刚才说的话,耿耿于怀,想不通这其中的奥妙。当然了,只能在新南镇里靠着父亲而作威作福的他,当然想不通处于更高一级阶层的人的想法了。
“别叫我李哥,妈蛋,你们尽给我惹麻烦,走了,先回去了。”
李利民看着宁知昌和宁知晋,就觉得心烦,不过出于拉拢的目的,他还是没有跟这两人翻脸。当然,他也很侥幸地想自己若不再去招惹这家店里的人,估计他们也不会在乎现在仅仅是个派出所民警的他。不过,从今天开始,估计那个叫宁知楚的人,就要被自己放进那本黑本子了。
叹了一口气,李利民一边祈祷日后不会出事,一边带着几个协警和宁知昌宁知晋两人,转身离开了大榕树下。
而在店里,宁知楚思绪有点乱,他不知道为什么,文悠悠只是站了出来,说了几句话,那个看起来凶巴巴的人,居然一下子就夹着尾巴带着人走了。
于是,他就好奇地问道,“文悠悠,你爸爸姓文,那是叫什么名字?怎么那些人一听到你爸爸的姓,就被吓跑了呢?还有芙蓉厅是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