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田思思让丫鬟为她摘去头饰,她累得慌。
刚摘下面纱,房门忽被冲开,香香闯了进来。
“柳烟儿!”香香娇叱一声,双手叉腰,一副不比出高下不罢休的架势。蓦地看见转过身来的田思思,香香的气势瞬间消弭。
“你是?”田思思的声音轻轻软软,酥到人骨子里。像吹着棉絮的微风,像吐着甜香的幽兰。
香香不自觉地也将自己的声音放软,放媚,就跟取悦恩客时矫揉造作出的娇嗔一般,“我是香香,这间香闺原本是我的!”
可是,她自己听了都觉太过虚假,不如柳烟儿浑然天成的柔媚娇艳。于是语声又凶悍起,带着怒气道:“哼,谁想如今被不要脸的鸠占鹊巢。”
“哦。”田思思淡淡应一声,躺倒在贵妃椅上。
十天,十天以后是她逃走的契机。在这十天内,她熬一熬就过去了,哪有心情跟青楼女子争风吃醋。
香香的一张脸涨成猪肝色,她被无视了,竟然被个新来的姑娘无视了!
“喀啦啦——”
窗户一阵响,从外往里掉下。
“啊!”香香吓了一跳,尖叫起来。
而田思思还斜躺着,好累。
一个男子破窗而入。香香刚要逃走,在看见那男子的脸后,脚步又顿住,“是,是你,江公子!”
听见“公子”两字,田思思才吃力地支起身子,只堪堪坐着。
可是,那所谓的江公子是她不认识的。她猜想也许是香香的熟客,这才熟门熟路地闯进来。既然如此,她可以置身事外。
“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江家门客,并非公子。”那男子对香香冷然说道。别过头,瞧向田思思,又语声不确定地问,“你是……田姑娘?”
田思思“咦”了声,没想到这个男子竟认识她?
可是香香替她否决了,“她是新来的柳烟儿,无礼得很。公子别搭理她,公子你看看我,难道你忘记了么。半年前我被水匪所劫,是公子救了我。可是世事难料,我逃出狼窝,又掉入火坑。”
香香拭了拭眼泪,目光柔柔地望着那男子。
那男子回过头瞥了香香一眼,迅速道:“不认识。”
香香一颗心摇摇欲坠,手指颤动地拿出一块玉佩给那男子。
玉佩上有个“江”字,是当初江澄浚招揽他为门客时,赠予他的。
男子收回玉佩,回想起一些来。但没有多说什么,拿走玉佩后,淡淡道一声“多谢”,就又转向田思思。
“柳烟儿姑娘,要多少银两才能为你赎身?
田思思对那男子不确定的好感,在这一瞬间掉下云端,落进淤泥。
原来也不过是个觑觎美貌的登徒浪子,她还以为是个自己想不起来了的旧相识呢。
侧过颊,田思思淡漠地随口道:“十万两。”
既然是个登徒浪子,直接吓跑就好。
“白银?”
“黄金!”
“……”男子果然沉吟了一番,接着便点头,说道,“好,我明日会带公子来。公子见到柳姑娘,说不定相思症便会好了,十万两又算得了什么。”